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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露锋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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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内的水蛭可以为楚家阿姐放血。”林羽恣发现被楚璃珞直勾勾的看着,语音都变的软软糯糯。
“你,这是什么歪理。”林风眠又是随手拿着茶杯砸在林羽恣身上。
林羽恣高举双手小心翼翼的护着白瓷罐子,自己又结实的挨了一茶杯。
“合着世人都叫我林二傻子,敢情是天天被茶杯打傻的。”林羽恣揉揉肩站起来。
“贵公子这个法子虽说有些奇思妙想,但是水蛭却有吸血之疗效。水蛭常年出没于农田,伤及农夫,被喻为阴毒之物,只是老夫从未想过可以用来放血治病。”罗太医已经命童子接过白瓷罐子,并且仔细检查罐内水蛭。
“罗太医此言差矣,世上万物都有存在的道理,并非非黑即白。药用的不好可以害人,毒若用的好可以救人。毒药,毒药,毒与药本身为一体,关键看所用之人的初心罢了。”林羽恣长吁一气,把这些话说完,发现屋内的人,连捧药的童子都温柔的看着他。
罗太医命楚家小姐的贴身侍女把水蛭带入帘幕内,解开楚家小姐的衣襟,把一条条水蛭置于起上。水蛭争先恐后的吸血紫胀翻滚,逐渐奄奄一息。
楚家小姐的侍女一个个出来禀告小姐气血已平,并把用尽的水蛭挑出来一一呈现给大家过目。
罗太医脸上显露喜色,“老夫行医半生,见过的疑难杂症不知多少,一路以来救人的医书上都是急症切需猛药治。林公子这手四两拨千斤可谓妙极也。”
“逆子愚鲁,误打误撞罢了。当不起如此谬赞。”林侯爷不情愿的挥挥手。
罗太医拱手向林侯爷作揖,并道,“老夫再为楚小姐行几日针,楚小姐便无大碍了。”
罗太医临走时又向林羽恣招手,“世子有空就拿着老夫的名讳来太医院切磋切磋。若世子在药理上又有新见,可一定搜意老夫。”
林羽恣并未留意罗太医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林羽恣只是眼神飘忽不定的往帘幕内望,帘幕里的楚璃珞只是小心翼翼地替楚小姐按着被子。
林羽轩负责送罗太医出门,并且打点诸多谢礼。
“娘娘在宫内,还望罗太医多费心。”林家惯例都要如此嘱咐。
“这是自然,天恩难酬,娘娘自然福泽深厚。”罗太医的客套话音已经渐渐远了。
“你这个孽障,随身带着水蛭安的什么好心。”林侯爷又断喝道。
林羽恣吓的一激灵,连忙又跪下了。
史夫人连忙拦住老爷,“老爷,怎么说今日恣哥儿也该功过相抵了。”
“你该问问他,随身带着这阴毒之物想要做什么怪。”林候爷其实说的甚有道理。
林羽恣兑换积分不过是为了求快,病人危在旦夕,去太远的地方取水蛭多耽误呀。
林羽恣一个人惯例搓着小衣角,嘟嘟囔囔。糖银跪了过来,“候爷全都是奴才不好,奴才去庄上田里捉着给公子玩的。”
“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林候爷气鼓鼓,话不择路。忘了自己才是林府的大房梁。
“我问你,你日常跟那个杂种上学,夫子讲的哪里了。”糖银每日与林羽恣形影不离,一样的胸无点墨,大个文盲。
“夫子讲到第三本,说什么——五花肉,千金球,虎儿卖女换美酒。”糖银绞尽脑汁开心的记得这句,无非是上完了这课,林羽恣午饭吃了顿五花肉。
屋内上上下下一顿都笑了,“分明是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你,你,你……”林候爷气息不顺,史夫人赶紧上去给老爷子拍打顺气。
“这几日允许你最后野马笼头疏散几日,林妃娘娘不日便回府省亲。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入太学,紧你的骨头。”林风眠扶了扶史夫人。
随即又望向帘幕说道,“璃珞,你父于我林家有深恩,我们又有姻亲之故。我便斗胆如同你父,将你与恣儿一般管教。听闻你在江南有麒麟才子之名,我不担心你学业,倘若有人无故欺辱于你,便是践踏我林家,我是断不肯依的。”
“今日你们先休息,我也要回房吃药了,都散了吧。”林风眠扶着史夫人回了府,正眼都没有抬头看一下林羽恣。
史夫人倒是一直眼神示意儿子早点退出去。林羽恣吐了吐舌头,却看到帘幕后的人已经站直了,隔了层烟罗沙,不言不语的直视他。
楚璃珞身量兰枝玉树,气质清雅俊秀,身高倒高过林羽恣不少。林羽恣不敢多想,有点胆寒,赶紧搂着糖银的肩膀就开溜。
一路上,林羽恣都在想,如果楚璃珞一辈子不蒙受那些不白之冤,不遭遇那些不堪的欺骗,有真正的亲友爱人相伴,还会变成一个丧心病狂的暴君吗?
糖银哆哆嗦嗦的打断了林羽恣的思路,“二爷,今日我好像把老爷给气着了。”
“嗯。”林羽恣有口无心的应付道。
“少爷你说那些小丫头子笑我作甚,今日我念的诗不好吗?”糖银在很认真的思考。
“很好,他们不懂得欣赏。二爷我再教你一首诗,一个叫庄子写的。”林羽恣又嬉皮笑脸起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糖银认真的思考,“北冥是海吗?少爷你说我们还从来没去过海边呢。这海鱼好吃吗?”
林羽恣接着说,“当然好吃呐,而且不止呐,我可告诉你,这诗的下个部分是,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一个酸甜,一个微辣,来碗豆汁,让我们勇闯天涯。”
林羽恣,停下脚步,两只手搭着糖银身上,说道,“小糖银儿,既然没看过海,少爷终有一日,一定带你走过五湖四海,去领略北莽南楚四域风光,吃遍天下美食。”
糖银连忙搂着少爷,“爷啊,你出个远门,老爷都说要打断我腿呐。不过豆汁好喝吗?烧烤是啥,您告诉我,我给您弄去呀。”
林羽恣笑而不语,他知道这个小跟班虽然许多事不甚明白,却对自己一路以来都是忠心耿耿。林羽恣是被爱围绕的,他也感受到了。
原书中的林羽恣是娇宠长大的,可是人不能太自私自利,只享受利益,而不管他人的死活。
林家早已是案板上的鱼肉,现在的热闹不过是烈火亨油罢了。
林羽恣关心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死活,他现在想给林家的其他人谋一条生机,让所亲所爱之人活的好,一直是林羽恣生活在这个系统内的动力。
林羽恣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叹了口气,“早点回屋睡吧。明早呀陪我出门逛逛去。”
林羽恣推开卧室的房门,发现里面倒是规规矩矩像个正经公子哥的书房。其中书桌上的砚台还有残留的墨汁。
林羽恣把茶杯里的茶倒了些许往砚台中,试了试毛笔,在上面胡乱写了许多楚字,又不甚有耐心,便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出窗外,随身翻滚上床,中衣也不换,抱着睡枕,留着口水,倒头便睡了。
门外窗下,一团纸条被人捡起打开。见到纸上写的是歪歪扭扭的楚字,窗外的人有些皱眉,赶回了紫竹院。
紫竹院暖阁内,楚璃珞已回屋摆了一盘棋局,打算彻夜相守,怕姐姐楚璃情病情翻覆。
丫鬟小莺也早递上来一杯暖身参茶。“少主,刚刚出门可有什么新发现。我们初入京城,今夜的表现,这个林家世子仿佛并不像传说中那样草包无用。”
楚璃珞饮了些茶,又把杯子递回去,接过手绢擦了擦脸。
丫鬟小莺继续说道,“我们初步的计划是扶持林羽轩接掌林家,好助力少主入太学出仕,这个林羽恣白日竟敢对少主不轨,戏弄少主,实在是该杀。”
楚璃珞最后接过毛巾擦干净指缝,同时把盒内的黑子落在棋盘的天元处,顿了顿说,“暂且留着吧,他活着,对阿姐的身子有用。表面纨绔的林羽恣是个变数,有时候,要把水搅浑,需要这个变数。你下去轮替着休息吧。”
小莺没有多言,知道少主一向胸有成竹。小莺退回帘幕内,继续替楚璃情换汗巾子。
次日,天渐明,睡的四仰八叉的林羽恣早已翻身而起,肚子饿的咕咚乱叫。
林羽恣想要饮茶,干着嗓子喊了半天,才发现连人影也没进来。这才想起原书中的林羽恣平时脾气暴躁,不喜管束,不许下人靠近自己的住宿,怕人去告状。
林羽恣只好自己穿过后花园,想着偷跑进厨房找些吃的。花园中的绿嘴鹦鹉远远看着林羽恣就开始说道,“杂种来啦,杂种来啦,该打,该打。”
林羽恣翻了个白眼,也不理它,打着哈切边走边说,“鹦哥肥啦,鹦哥肥啦,串烧,串烧。”
林羽恣心里还是在嘀咕,原书中的林羽恣真是狗都嫌,失败,小卒仔。
林羽恣翻身进厨房,发现只有烧水师傅起来了。林羽恣在厨房内找了一圈黄豆,去马厩里赶来了一匹矮种马开始磨黄豆。
然后又捞起袖子开始和面,并用刀切成长方形,找来筷子按压长方形的中部。
烧水师傅在一旁都看呆了,这还是我们少爷吗?
林羽恣把磨好的豆浆用铜壶装上,放在炉上。林羽恣用另外一个灶,起大锅烧热油,然后把压平了的面片拉长下锅翻炸。这烧火的风箱惯不会用,前面几根油条翻炸的时候油还溅到手上起了一圈燎泡。
林羽恣忍着疼,把一顿油条希数沥干油渣,又在豆浆中加入饴糖煮沸。锅底林羽恣只盛了一碗最嫩的豆腐花,用青瓷瓦罐密封好,其余带有焦糊味的部分已经弃用。
丫鬟和伙计们早陆续进来,围着厨房看呆了。手脚伶俐的早上前帮着二爷把豆浆和油条分好,趁着热气把这些都送上桌。
早点时分本是林家晨昏定省的站规矩的节点,林候爷平日定要发表一通忠君爱国,修身齐家的高论。今日一反常态,老爷夫人也都看呆了碗里这些稀奇玩意。
楚璃珞也恭谨的早早到了,作为外客坐在与林侯爷稍远的对桌。
楚璃珞看着林羽恣手舞足蹈的给大家演示,怎么把油条,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蘸着豆浆吃。
楚璃珞还留意到,自己面前有一罐别人没有的青花瓦罐。楚璃珞知道这是林羽恣特意为他留的,他弄不清楚这是不是林羽恣玩弄的新把戏。楚璃珞看到林羽恣手上的燎泡,还有昨天茶杯碎片在脸上的红印,楚璃珞叹了口气。他打开一看,乳白胜雪的佳肴上,放置了一块薄荷叶。
楚璃珞用银勺挑了一块送入嘴中,“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