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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解除婚约 ...

  •   车行至陇陵城下,守城的卫兵看到车队飘扬的紫色玄鸟旗和将军府的马车,哪敢上前阻拦,行礼放行的同时,当值的领队赶紧差了人去将军府通报晏临川。

      是以哀久安和庆尔抵达将军府之时,晏临川已候在门口了。

      晏临川表面上看起来仍是那个昂藏挺拔的鬼将军,可他和老柳都心知肚明,如今晏临川的这具躯体,当真已是强弩之末。就只等在门口迎接哀久安的这一刻钟时间,已耗尽了他全部体力。老柳见他摇摇欲倒力不从心,便悄然由袖中甩出一根柳条,爬着攀上晏临川的双腿,才将他稳立在原地。

      那日晏临川于祈愿树中发现哀久安不见之后,登时急火攻了心,好容易养回些的体势又颓靡下去。他跌跌撞撞冲出祈愿树去追,追到不来山的山脚下,实在支撑不住,便在一条溪流岸边停下来歇息。

      老柳找到他时,他正于水边坐着,背对老柳,肩膀一下下抽动着。听到脚步声过来,他并未回头,而是躬起身子将头埋进两膝中间。

      “老柳啊,你说她为何又将我一个人抛下了呢?她一生又一生,一世又一世,为何回回都不告而别,我啊,想跟她好好道个别都不成……”

      老柳立在原地,俯身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扑哧一声,入水点泛起一圈圈涟漪:“告别了又能如何呢?石头终会落入水底,再大的涟漪散了,一切如初,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溪水便是石头的归宿了。我呢?她永远先走一步,我永远都在找。”晏临川哽咽,“每次都以为找到了,每次却又都失去了。”

      老柳没吱声,拍了拍晏临川的肩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边说:“回去罢,您元识尚且微弱,将身子养好才是根本,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兴许哀姑娘只是有要事先回了陇陵。”

      只因老柳这句无心之言,晏临川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当日便要老柳带他回了陇陵。

      饶是回到将军府,晏临川也不肯好好休养。他见府上没有哀久安的踪影,不免方寸大乱,吃不下睡不好,又因自身元识太过虚弱,早已感知不到哀久安的方位,加之庆尔由府上大牢内失踪,晏临川急得完全失了往日的冷静,刚回陇陵那几日,白天黑夜发疯了似的出城去寻。

      说是去找,却也毫无目的,他异常暴躁,提着荡妖杖冲进城外的深山密林,无论见妖见鬼,铁手伸过去便掐住脖子,问有没有见过一个人类姑娘。那些魑魅魍魉自是没见过,被晏临川一杖顶过来就一命呜呼了。

      起先老柳只是跟着,它知道晏临川心里不好受,便由着他发泄。可后来老柳见他越杀越疯,身体每况愈下,才出手制止,用柳条捆住他,强行将他留在府上,为此晏临川还大发了一场脾气,可惜他如今的战斗力远不及老柳,再气也奈它无何。

      眼下晏临川见哀久安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自她离开后始终悬着的心算是落了,放下的担惊受怕即刻转为一腔怒火,直冲向哀久安身旁的庆尔。

      “是你带她走的?!”晏临川眼底的怒意巨浪般汹涌而来,仿佛要将一切统统烧毁。

      而面对狂怒的鬼将军,庆尔没有一丝畏惧,不以为意答道:“嗯,走得匆忙没有知会将军,是庆尔办事不够妥帖,还请将军见谅。”

      晏临川被庆尔这句轻飘飘的话彻底激怒,他握紧拳头,青筋暴起,身上每根血管都充斥着爆发的怒火,随时要将庆尔烧成灰烬。

      “老柳,鞭三十。”

      “是我逼他的。”哀久安张开双臂挡在庆尔身前,“你若要罚,就罚我好了。”

      庆尔将哀久安的手臂按下:“姑娘,你不要管。”又走到老柳跟前,跪下来,“柳管家,是庆尔违反了家法,庆尔甘愿受罚。”

      老柳没说二话,一只手化作一根手腕粗的枝条便照着庆尔的后背狠狠抽下去。五次不到,庆尔背后已是一片殷红。

      哀久安冲过来攥住了那根枝条:“都说不要打他了!”

      老柳尚未开口,身前的庆尔却一把将哀久安推开了:“姑娘,你不要管。”

      老柳犯了难,抬起皱皱巴巴的眼皮子望向晏临川,晏临川置若罔闻,朝哀久安的方向极轻微地侧了脸。老柳意会,扬手招来两个府上小厮,示意二人拉住哀久安,免得她再来阻拦行刑,恐万一抽下去的柳条收手不及会伤到她。

      老柳的枝条带着疾风划下来,刺耳的破空声响彻将军府,空气颤栗着。庆尔便雕像一般跪在那儿受着,哼都没哼一声。

      哀久安用力挣扎,钳住她的那两个小厮颇费了一番力气才重新将她按下。

      晏临川见状,眉心微蹙,显而易见的欲言又止。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别过脸,不看哀久安。

      哀久安挣脱无望,又见庆尔被打得实在惨烈,再也顾不得其他,冲口而出:“庆尔,你要做什么?赶快离开这里!”

      她虽知庆尔另有所图,可眼前这番情形她是当真看不懂,凭庆尔的道行,老柳根本不是对手,他分明可以轻而易举躲开这顿毒打,为何他硬要受罚?!

      庆尔却抬眼瞪向哀久安,深不可测的瞳仁中满是冷厉,哀久安心下一惊,怔愣着不敢动。

      庆尔见她乖乖闭了嘴,迅速换上了往常的平静脸孔,顺从地低下头,待老柳将剩下的鞭刑用完。

      老柳结结实实抽足了三十下,抽到庆尔皮开肉绽,抖着身体蜷缩在地上才停了手,又叫来两个小厮一左一右将庆尔架起,朝将军府大牢的方向去了。

      哀久安颇为担忧,庆尔再法力无边,到底也是肉体凡胎,加上他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落于身上的枝条鞭鞭入肉,所行之处,滴滴答答点出的血迹宛若一簇簇怒放的梅花。是以哀久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庆尔,眸中的挂虑呼之欲出。

      此举让晏临川的怒意更盛了,他只觉胸中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烫得他要发疯,正欲发作,却忽然看到了哀久安身后闪出的李瑾。

      晏临川刚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将虚文浮礼抛之脑后,望向李瑾的目光一下子充满着嫌恶。

      李瑾并非迟钝之人,自然留意到了晏临川的不善,她挂着一脸笑意盈盈上前,颔首道:“晏将军,本宫此番是应了夫人的邀请前来的。她几日前来皇宫中,请求皇兄解除你二人的婚约,又恐再被抓了放血,因此才求到了本宫头上。这不,本宫可是将人平平安安给您带回来了。”

      哀久安本想反驳,又一转念,让晏临川恨她也好,到时候她与晏临川互换元识,再用晏临川的元识滋养自己的心尖血,族人复活之日,便是她魂飞魄散之时。爱别离总比恨别离更苦。生生世世以来晏临川是负过她,她又何尝没有辜负,庆尔说的对,是时候两不相欠,了结情债了。

      哀久安于是沉默地垂着头。

      晏临川双目猩红,若非老柳的柳条撑着,他怕是连站都站不住。他目光转向哀久安,声音微抖:“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即便找回了前世回忆,你仍是不肯原谅我吗?”

      哀久安始终低头不语。她不敢看晏临川,她太知道自己的性子,眼下这番情形,哪怕是只看一眼,她都会心软,她不想前功尽弃,她要晏临川恨自己。

      “到底发生了何事?”晏临川想走到哀久安面前追问个清楚,可衣衫之下,老柳的柳条牢牢捆住了他的双腿。他只得也低下头,想用眼神去探哀久安眼底的真情实感,“在祈愿树时我们不是还好好的?”

      哀久安闭上眼,躲避着晏临川的灼灼目光,咬牙道:“无事发生,长公主殿下所言极是。”

      李瑾见不得晏临川面对哀久安时那副极尽温柔之能的嘴脸,不等晏临川继续问,便抢白道:“本宫路迢水长亲自来到此地,也是为了了解二人的真实想法。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本宫对你二人可谓负责到底了。”

      李瑾走到晏临川和哀久安的中间,将二人隔开,对自始至终盯着地面的哀久安道:“哀姑娘,本宫再问你一次,你是否当真要与晏将军和离?”

      哀久安忍了又忍,才没让早就汪在眼眶里的眼泪掉下来。她仍垂着眼,轻轻点了点头。

      李瑾勾起嘴角,又一脸诚恳地转向晏临川:“晏将军呢?您是否也愿意和夫人解除婚约?”

      晏临川顿了顿,冷冷道:“是,我二人本也是为了让殿下您死心才假意结婚,如今哀姑娘想离便离罢。”说完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老柳眼疾手快,在晏临川迈腿的瞬间收回了柳条。晏临川用尽力气吊着一口气,在众人眼前强撑着走回了院子。

      老柳亦步亦趋跟着。院门合上的瞬间,老柳飞出若干枝条,接住直直倒向地面的晏临川,托起他送回了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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