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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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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有身影晃动,不时传来一阵阵窃窃私语声。
陈瀛穿好外衣,将衣不蔽体的田楠留在床上,木架上的锦衣递到她手上,拉紧床帘。
“谢池。”
听到陈瀛的命令,门外的两人停止了争执,谢池硬着头皮推门进来,眼睛不敢往里看,低着头握拳行礼。
“王爷,兵部李侍郎求见。”
“带他去前厅。”
“是。”
谢池出去不忘赶紧带上门,一脸烦躁的踢了门口刚才和他吵嘴的侍卫一脚。
“都跟你说了,别急别急,李大人等会怎么了,咱们王爷好不容易开窍。”
陈瀛看到帘子内田楠的轮廓,烛影之下,正忙着穿上衣服。他止住想要拉开帘子的心思,望着田楠的身影,语气温和有礼。
“提婚的事情你若没想好可以暂缓,不过,陈某认定你是我要迎娶的妻子,你在我府上便以夫人的规制招待。可随进随出,无人可阻拦。”
田楠抱着被子没敢动,也不回应。
她心中满是疑问,不懂陈瀛为何一定要与她成婚,真的是喜欢她吗?早就过了看玛丽苏的年纪,这种没有缘由的爱她是不信的。
但如今,自己能求助的人,暂时只有他一个人。
“能否为我准备一辆马车?”
“你要去何处?”
她知道陈瀛要问的,早已想好应对之策。
“马上就要到我母亲的忌日,我想去为她祈福。”
陈瀛沉思片刻,点头。
“好。”
直到听到陈瀛将门关上的声音,田楠才敢露出头来,深呼一口气。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坐在铜镜前,将脸泡在凉水里吐泡泡。
体温还是没完全降下来,不过意识清醒了不少,不会耽误正事。昨晚虽和陈瀛欢愉,但索性没多久她就昏睡了过去,没有折腾的太晚。
本来就是嘛,一个人如果真的爱你,怎么可能不先抑制住自己的欲望,让你先好好养病。她越来越确信陈瀛想迎娶她一定有诈。
她将头发随意扎起马尾,就像在现代时一样,古代人那盘发礼法她实在学不明白。
陈瀛给她准备的马车已经备在门外,她离开时要经过前厅,陈瀛正在议事,房门紧闭着,门外只有谢池一个人看守。
这庭院中各处拐角几乎都有卫兵把守,森严的如在皇宫。
谢池看到田楠小跑着过来,十分震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子如此装扮,举止也如此放荡不羁。一时间竟理解了为什么自家王爷这么多年都没遇见能入眼的女子。
如赵小姐这般女子,实属不好相遇。
田楠火急火燎的出了门,谢池亲眼看着她上了马车,赶紧进去和陈瀛禀报。
“王爷,夫人已经上了马车。”
陈瀛正在和兵部侍郎李贽下棋,黑子落下,破局。
李贽犹如得势小儿鼓掌庆祝,笑声响彻庭院。
“景行啊,你今日的心思可不在棋上啊,这样吧看你得一夫人的喜事上,我撤下一棋,景行重新落子如何?”
陈瀛勾起嘴角浅笑,在袖口中掏出一支上好玉竹制成的竹笛递于李贽。
“叔父这是还当我作顽劣小儿?如今景行,落子无悔。”
谢池在门口偷笑,被陈瀛逮了正着,毕竟看到陈瀛输棋也实属不常见。
“你派两三武功好的跟上,务必护夫人安全。”
“是。”
李贽无奈的摇摇头,以为自己这侄儿终究是落在情网之中,从前立誓不谈情爱,如今总算是沾了点地气。
“景行与侄媳是如何相识的?”
陈瀛将棋盘清理,重新布局。眉眼间添了些许凝重,细长手指端起茶杯,轻品一口清茶。
“叔父可知这女子是何人?”
李贽停住观摩竹笛,定神盯住陈瀛。陈瀛眼波转动,这眼神又让他想起陈瀛小时候想起先皇时那悲离的神情。
“户部尚书赵盛光嫡女,这女子从小养在琅山,十七岁年纪,无名讳。”
“赵氏?”
李贽这才明白,何非爱情?陈瀛准又在琢磨着什么计谋。
“此女子便是赵胜光想要献给圣上的那个女儿?”
“正是。”
李贽顿然起身,望着陈瀛竟说不出什么话。陈瀛做事从来谨慎,但这步棋走的实在招人耳目。
陈瀛拂袖起身,立于李贽面前,所思所想不必说彼此都心知肚明。
“如今朝堂之上确有动乱,但还没有到我们出手的时候。你如今应当收敛锋芒,不要落人口实。”
“赵氏女若能为我所用,削弱赵家与圣上勾结的势力,对我们将大有裨益。此女好色且行为举止不端,甚好利用。”
李贽怔住,“好色?爱侄如今竟是牺牲色相以得权谋?”
陈瀛轻笑,将身形展示于叔父面前,高挑身姿,魅人面庞,不失为一颗好棋。
“景行此计便是叔父所教:知己知彼。”
田楠此时还不知自己已经被陈瀛归化到自己的权谋之中,忙着让车马调转方向。
“不去寺里了,现在去琅山。”
车夫将马车停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夫人,你说去哪?”
“琅山。”
“现下去琅山要等晚上才能到。”
看着车夫一脸为难,田楠从衣袖中掏出盘缠,是陈瀛塞进她衣服里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这些都给你,现在就走。”
车夫还是装装样子纠结了几秒,挑眉观察了下田楠的反应,见她皱着眉头实在着急,也不敢违命,收下盘缠调转方向往琅山去。
偷偷跟着田楠的两个卫兵,也骑马跟上他们。
到了琅山正赶上日落,马都跑累了,慢悠悠走在悬崖边上,任车夫怎样抽打都不愿意再多走。
琅山成环形,下面便是峡谷,此时正走在最险峻的一段,比那天黑夜时吓人多了,当时虽知是悬崖,但以为是虚拟世界就算掉下去了也不会死人的,如今一个不注意可是会粉身碎骨的。
车夫紧张的频频擦汗,行到平缓之处才稍稍放松。
远处隐约有炊烟飘起,三四处,可见人家不算多。这种险峻之地本就不易让人生存。
马儿停在半路不愿再走,田楠正好趁此机会独自行动。
她摸了摸束腰处的玉佩,确保还在,下了马车。
“前面有家驿站,你可以休息一晚,我事成之后便会来寻你。”
车夫不知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其实他也没什么资格劝说田楠,她如今可是陈瀛的夫人,谁人敢惹?便只能答应下来。
至于见到赵小姐时该如何行事,田楠暂且没有完全想好。不知她是何种脾气之人,若是强势她便好语相求,若是弱势她便霸道一些,看人下菜碟,如今也只能如此。
琅山的山峰多奇峻,现下有天光时还觉不出奇怪,等到晚上,若是站在山峰看群山,便像饕餮怪兽,甚是骇人。
从现在的位置要去到炊烟升起的地方要经过一条小溪,溪上有一独木桥,桥下有一女子正在浣衣。这时节,冰面刚刚解冻,到了晚上溪水更加寒冷刺骨。
桥下女子头发利落盘起,细弱身姿穿着粗布麻衣,微微垂下的几根发丝遮于脸颊更显得可怜尤人。
田楠站在桥上往下望,正好碰上女子用胳膊擦拭脸上的水渍,两人目光交汇,田楠不由得惊叹一句:林黛玉啊!
“黛玉”莞尔一笑,看到这位锦衣加身但扮相奇怪的人,视线多停留了一会。
“姑娘,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桥下女孩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抱歉的莞尔一笑,端起木盆往桥上走来。
女子干净的眼睛犹如小鹿一般,走到田楠身旁微微屈膝:“这位贵人,我患有耳疾听不到您说话。”
女子十六七岁光景,出落得如此动人,竟是一聋人。田楠不觉有些可惜。
女子垂下眼睛,往前赶路,碰上有一干瘦男子跑上桥来,听不清男人说了什么只是神色着急。
田楠怔住,这男人真是送自己去赵府的那车夫。他怎会在这?
两人正准备回去,被田楠叫住。
“等一等!”
田楠快步跑向两人,男子见她并无异常反应,看他的样子并不认识田楠。
“姑娘,有事吗?”
田楠确信车夫就是长这个样子她绝对没有记错,但他分明不认识自己。
“我来找个人,这里和这位姑娘差不多年纪的还有吗?十七岁。”
刚问出这句话,田楠脑子“嗡”的一声,她忽然意识到,若是这位车夫和送自己的那位一样,那这位姑娘十有八九不就应该是赵小姐。
虽然她目前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奇怪之处有何破解之法,但她确信其中必有牵连。
男人打量着田楠,将纤弱女子护在身后。
田楠今天的这身打扮,一看就是显达人家。
男人的眼神让田楠意识到事情不太简单,自己若是逼问,他所答的也未必是真话。果不其然,男人答道:我来这时间也不久,对这里不熟悉。”
此时还是慎问的好,以免让人多加怀疑。不过还算幸运,这么快就找到了赵小姐,而且她不会说话,这对田楠来说倒是有利。
田楠赶紧摆出笑容,从赵小姐手中把木桶端了过来。
靠!还真沉!
“我能否去蹭个饭,这天色一晚,我无处可去,还望能得二位收留。”
田楠故意搬出可怜相,眼波在两人身上流转。
车夫还在迟疑,赵小姐率先说了话。声音轻轻柔柔的,好似这山间的涓涓细水。
“这位姑娘,可是行错了路,若是不嫌弃可来我家吃顿便饭。”
多么美好的女孩子,田楠脸上不由得露出慈爱的笑容,疯狂的点头,还很不要脸的挽住了赵小姐的胳膊。
赵小姐虽害怕,但挡不住田楠的热情,微微颔首浅笑。
那车夫虽不快,但只能默默跟在身后。
陈瀛派来的两个侍卫走了一人,还有一个一直隐藏在群山中像猎人一样跟随着田楠。
赵小姐家住在半山腰,刚刚推开门,很浓郁的梅花味道扑面而来。
很雅致的小院落,石墙推起的护栏,院中间有一棵梅花树,不过上面的梅花已被取下成了这梅花酒。两间主屋还有一马厩。
赵小姐接过田楠手中的木桶,放在地上,将里面的衣服挂于院中的晾衣绳上。男耕女织的生活,看起来过得简朴而安逸。
屋子后面有一空地用来做饭,此时月已挂上眉梢,炊烟渐渐隐去。从屋子后面走来一男子,身上的麻衣撸起了袖子,手中端着一盘素菜和一罐酒。身形高挑,脸上因做饭而稍有些油光,但气质不凡,颇有些温润公子之感。
赵小姐含着笑接过他手中端着的餐盘和梅花酒,又从袖口里掏出手帕擦拭他的脸颊。
举止如此亲密,倒像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小两口。
他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田楠,询问的眼神望着赵小姐。他看向她时的爱意无从掩藏。
救命!田楠竟然在这里磕起了CP。
“这位小姐行错了路,我把她带到家里来,今晚便在此休息。”
田楠礼貌的抬手打了个招呼,做饭男微微颔首,目光又转回到赵小姐身上。他将赵小姐冻红的双手捂在自己的手中,哈气温暖。
田楠此时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她应该去车底。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车夫从马厩回来,经过这对小情侣身边幽幽吐出一句:周管家,马上就要回去了,该断的还是断了好。“
原来他就是——周管家!
赵尚书经常说得那句话:周管家有没有好好教你规矩。此刻在田楠脑中形成了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