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池边词客

4、第 4 章

　　果然下一秒小孩着急的跑到他面前：“师尊，我没有后悔！”

　　沈式微笑着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下傻徒弟的脑袋：“这还差不多。以后夜儿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你我之间不必有所拘束，夜儿有不懂的东西一定要来问我，有什么想说的也都可以告诉师尊。知道了吗？”

　　钟离寒夜在月光下望着他，眼睛眨了眨，似有流光：“知道了，师尊。”

　　看着扑过来的小徒弟，沈式微伸手，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世间还有比抱抱更能传递疼爱的吗？沈式微骄傲的想。随后拉着小徒弟的手回到了梅居。

　　“以后这里就是夜儿的房间了，为师就住在夜儿旁边的房间。”沈式微拿起钟离寒夜的手，灌入灵力覆上结界，“这样冷梅峰上下夜儿就可以随意进出了。”看着小徒弟受宠若惊的样子，沈式微又一字一句道：“这里是为师的家，以后，也是夜儿的家了。”

　　钟离寒夜从来没有家。他跟着钟离琬四处流浪，从来不知道家是什么。现在，他也有家了。是他和师尊的家。

　　钟离寒夜全程呆呆的，只是一直望着沈式微，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他又在怀疑这是不是梦了，乖乖的任由沈式微牵着，太过紧张手心出了汗。直到沈式微掀开他的头发时才猛地惊醒。

　　沈式微看到了他的惊慌恐惧，双手按着钟离寒夜的肩膀，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夜儿，不要害怕，你放心，师尊再也不会让你疼了。”

　　钟离寒夜害怕的并不是疼，他是害怕师尊会嫌弃自己有伤疤丑，不想要自己了怎么办。没想到他的师尊那么认真的向他保证，钟离寒夜又一把抱住了沈式微：“师尊，我不疼，师尊别不要夜儿。”

　　沈式微拍了拍小徒弟的背：“为师不会不要你，乖，把衣服脱了。”

　　钟离寒夜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从自家师尊怀里起来，沈式微看着小孩耳朵红的滴血的样，忍不住笑了：“害羞什么，为师是想帮你涂些祛疤的药。”

　　又看见了累累的伤疤，沈式微笑意丝毫也没有了，一点一点的轻轻抹着，又对红耳朵的小徒弟说：“夜儿，为师不想让你留着疤，不是想让你好了伤疤去忘疼，而是不想让你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就当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夜儿以后也会成为很好很好的人。”

　　上了药后的钟离寒夜眼皮子像是有千斤重，一整天的疲惫在最放松的时刻席卷而来，想再多看看自己的师尊却怎么也睁不开，小孩子终究抵不过一整天的疲惫，在沈式微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沈式微看着睡着还拽着自己衣袖的小徒弟，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小孩梦中似有所感，向温暖的掌心蹭了蹭。沈式微把小孩手中的衣袖换成被角给他抓着，有替他掖了掖被子，才无声的走出房门。

　　次日清晨。

　　“子羽”沈式微唤来绿衣少年，“帮我看着夜儿，他若醒了就告诉他我去藏书阁了。”

　　子羽行礼“是，仙尊。”

　　凌霄派的藏书阁在主峰，虽然长老们自己的峰上也有单独的藏书阁，但终究比不上主峰的藏书丰富，尤其是教内门弟子修行的书籍，大部分都在主峰。沈式微刚稳定住原身的修为，对教小孩更是一窍不通，所以来藏书阁借些研究研究。

　　“喂，你们听说了吗，那个丑八怪被冷梅峰的沈仙尊收做徒弟了！”一名外门弟子放下手中的扫帚，脸上全是嫉妒。“什么什么？快具体说说！”正在洒扫弟子闻言也停下手中的活计都围了上去。

　　“听说那个丑八怪不知在哪弄来了入会的牌子，中途和咱们齐通兄争执了起来，被路过的沈仙尊看见带走了，那小子估计和沈仙尊告状，昨天齐通就被罚了，说是再有下次欺负同门就赶出宗门呢！”

　　“而且那小子在大会上不知怎么哄骗仙尊，愣是让从不收徒的沈仙尊收他为徒，真是诡计多端！”周围弟子纷纷附和：“对！真是诡计多端！”

　　“也不知那沈仙尊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没成为长老就有自己的峰头，以后那丑八怪不得仗势欺人，我们就没有好日子了！”

　　这几人原是和钟离寒夜一起洒扫的门外弟子，从前有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钟离寒夜，仗着他年纪小打不过他们一群人，又因为他脸上那骇人的疤痕，从不把钟离寒夜正常对待，他们自知一定被恨透了，此时看见钟离寒夜有了倚仗，只觉嫉妒恐惧。

　　“沈仙尊是前任宗主带来的，据说刚来时就被带去了冷梅峰，虽不是前任宗主的弟子，前任宗主却对他十分照顾，在此之前，沈仙尊还从没有出过冷梅峰，基本上没有人见过这位沈仙尊。”

　　“话说这位沈仙尊从不出峰，不会是个丑八怪不敢出来吧”

　　“哈哈哈哈哈”一个小眼弟子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所以是，一个丑八怪收了另一个丑八怪哈哈哈哈哈……”

　　沈式微进了藏书阁，拿了些引气入体和筑基的基础功法，竹简散发着莹莹的光，只要进入神识认真学习便可领会。沈式微不禁感叹这个修仙世界的方便，难道修仙是另一种层面上的高科技吗？这么一想好像也是，甚至御剑飞行比现代交通还要方便。一想到现代沈式微开始出神，自己还能回去吗？回去之后是死是活呢？一切未知。他不禁摇了摇头，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当下还有一项教育小孩的重任呢。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小孩的身上，钟离寒夜只觉浑身暖融融的，从未如此舒服，仿佛脱离了冰冷的木屋，也没有人用冷水泼醒他叫他去打扫山门，像陷在一场梦里，又怕这梦境散去，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不要！”

　　钟离寒夜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像寻常那样戒备起来，却只被斑驳的光影晃了一下，看清了四周。

　　眼中的戒备退去，随之而来的是短暂的茫然，自己这是真的成了仙尊的弟子了吗？

　　对，仙尊！仙尊呢？钟离寒夜正一把掀开被子下床，冷淡的声音响起：“仙尊去藏书阁了。”子羽打开房门，一脸无悲无喜。

　　钟离寒夜愣了一下，子羽看清了他的疑惑：“我是仙尊身边的鹤童，名子羽。”

　　“子羽，夜儿醒了吗？”

　　子羽回身行礼：“醒了，仙尊。”沈式微从藏书阁回来就看见两人了：“夜儿，子羽比你大些年岁，你今后可叫他子羽哥哥。”

　　钟离寒夜还没开口，子羽就已经回了梅林。沈式微解释道：“子羽是世外之鹤，性情清冷，他本就如此，你不必介怀。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钟离寒夜忙起身行礼：“休息的很好，多谢仙尊。”

　　“还叫我仙尊？”沈式微故意逗他“是后悔选我做师尊了吗？”

　　钟离寒夜的心骤然停了一瞬，他惊惧的冲向沈式微揪着眼前仙人的衣袖慌乱的语无伦次：“不是的……，师尊……”

　　沈式微没想到小徒弟反应这么大，忙蹲下帮小孩擦泪，不知道怎么哄哭的这么伤心的小孩，半天只挤出来一句别哭，只好小孩揽进了怀里：“是师尊的不对，别哭……”，但钟离寒夜被人抱在怀里哭的更凶了，沈式微不断地给他拍着背，终于等到小孩哭完了。

　　钟离寒夜从沈式微怀里慢腾腾的出来，下垂的眼尾盛满了水光，还有一滴小珍珠要掉不掉：“师尊，弟子失礼了。”

　　沈式微只觉刚哭完的小孩更加惹人心疼了：“什么礼不礼的，以后你我师徒之间不必讲究这些虚礼”，又给小孩擦了擦眼泪：“今日起我便开始教你，我们去梅林那边吧。”

　　钟离寒夜听到“我们”两个字眼心中涌起一阵暖，好像从昨日就运气极好，他害怕自己又是做梦，紧紧跟着自己的师尊，唯恐落下一步。沈式微发现小徒弟人小，怪自己走的太快，弯下腰牵起了钟离寒夜的手，放慢脚步和小孩一块走。钟离寒夜感受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手心一层薄茧，指骨分明，温暖有力却不会让自己感到一丝疼，他忍不住回握住那只手，紧张的后背都快出了汗。

　　沈式微带着小徒弟走进梅林，拿出从藏书阁带的书：“修行之道本就是与天争命，你既然能通过大会试炼，想必修炼资质自是上乘，你之前可有入门？”

　　钟离寒夜在拜师之前一直都是外门弟子，又经常被欺负，别说入门，连外门弟子的书都不曾有机会看过，若是得知自己还未入门，师尊会不会觉得失望？他一脸纠结，抿紧了唇，不知从何开口。

　　沈式微看着徒弟的可爱的小包子脸都快皱成一团了，脑海中浮现出当初救下小孩的情景，也明白了小徒弟的欲言又止。

　　沈式微蹲下来两只手托起小徒弟的脸，忍不住又心疼了一遍，脸上的婴儿肥都瘦的快不见了，肯定吃了很多苦。他两只手搓了搓小孩的婴儿肥：“你既然拜我为师，为师自会保护你，教导你，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会受到欺负了，不过”沈式微话锋一转，成功激起小徒弟好学的决心：“只有变得强大，才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所以夜儿要努力修炼才是。”

　　钟离寒夜脸颊被搓出了粉，墨色的眼瞳全心全意的注视着沈式微，仿佛潋了一汪水:“师尊，夜儿会努力修炼的，夜儿一定会变的很强大！”

　　沈式微被这么注视瞬间责任感爆棚，更加坚定了要做一个好师尊的决心。“这是我从藏书阁拿来的入门之法，修仙之道重在自己领悟，只需将意识试着融入玉简，便能领会。凌霄宗一派多为剑修，待你筑基之后为师再为你寻一把好剑。”

　　“此后你就在梅林小亭练习功法，每隔一段时间我会查看，不懂之处随时来问我。”

　　“是，师尊。”钟离寒夜攥了攥拳头，像是酝酿了很大的勇气才敢开口：“师尊，弟子有件事情求师尊。”

　　沈式微挑眉，他这个小徒弟从来的时候就小心翼翼，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沈式微好奇道：“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