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池边词客

2、第 2 章

　　把小孩送到后，沈式微就去了摘星台。

　　“哎，式微，你怎么来这了？”萧霜起笑道：“难道是想收徒了”？

　　“不是的，师兄。我恰巧撞见一个小孩误了收徒大会的时辰，就带他过来了”。

　　“收徒大会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迟到”，凤燕清面无表情道，“也不知有没有把这事放在心里。”

　　沈式微严肃的看着凤燕清：“师兄，我刚好要和你说这件事情”，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师兄，为何在凌霄派主峰下还能发生这种事？”

　　凤燕清听了这番话面色更冷了:“是我监管不力。青云峰下是凌霄派外门弟子的修炼之所，大多是没有修炼天赋的弟子，能通过收徒大会试炼进入凌霄派内门的更是少数。慕梧”，

　　慕梧行礼向前，“弟子在”，

　　“你去查一下这件事，将那几个弟子遣散了吧”。

　　“是，师尊”。慕梧随即向青云峰下而去。

　　萧霜起抿了一口茶道：“式微，既然来了就留下来看看这次的选拔吧，你整天把自己关在冷梅峰，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沈式微从善如流：“好啊，师兄。”

　　摘星台上的一面巨石缓缓漾出光华，浮现着清心阵中的画面。

　　收徒试炼分为三个部分，清心阵，引灵境和三千阶。清心阵考验心境，引灵境测修炼天赋，三千阶考验毅力。必须三个部分都通过才有资格拜师。

　　修仙之人首先要具备修仙的心性，清心阵实则是让进入的弟子进入自己的心境，在心境中显现最能诱惑或最能引起修仙弟子渴望的东西，在规定时间内走出的直接进入引灵境。引灵境内灵气充裕，参会弟子需通过自身对灵气的感知找到由灵气汇聚的一条出口，直接通往三千阶，三千阶通往摘星台，施有修者威压，越往上威压越甚。

　　隐镜石画面开始变换。有的弟子执剑伏魔；有的弟子名声大盛；有的弟子聚财无数。阵中时不时响起喜悦的欢呼。

　　“除魔卫道，修士本心”！

　　“哈哈哈，我张无双才是最有钱的人！你们这些穷鬼都得来求我！哈哈哈哈……”

　　“无趣”。时玉看着千百年来千篇一律的幻影，懒懒的吐槽着，不肯再多给一个眼神。“世人愿望还是如此庸俗，永远禁不住诱惑，可真是”，

　　话未说完，瞥见花花绿绿中的一片白茫，勾了勾嘴角，“这下有趣的来了”。

　　钟离寒夜进入清心阵后，陷入一片空无一物的茫白之中。看着四面蔓延的空茫，钟离寒夜只觉得充满了嘲讽。

　　诱惑吗？有什么能诱惑住他呢？未到凌霄派之前，他只想要一个正常的娘亲而已。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娘亲想要他死，可当他被折磨的濒死时却又被她神智恍惚的救回来。

　　钟离寒夜尝试过死。可回荡在他耳边的是钟离琬歇斯里的的叫喊；“钟离寒夜你给我活着！我都没死你凭什么死！凭什么让我一人受这折磨！你不能抛弃我！我要你跟我一块痛苦！一块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哭与笑比铁锹刮在瓦沿上的声音还要让人难以忍受，生生地刮着钟离寒夜的耳膜，那颗死了一般的心骤然收紧，又像知道预料般的真相一样继续和往常一样跳了下去。

　　“不知这位小弟子想要些什么呢？”蛊惑的声音回荡起来，钟离寒夜看着前面满脸戏谑在白雾中半漂半浮的人，缓缓开口:“你是谁？”

　　“我是这清心阵中的阵灵啊，”回答了钟离寒夜的话，时玉围着他绕了几圈，“人怎么可能做到无欲无求，更何况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头，我倒要看看你这内心都装了些什么！”

　　随即化作一缕烟侵入钟离寒夜灵台。

　　钟离寒夜躲闪不得，却也不想由着这股外在力量随意窥探自己，灵台抵抗之间，只觉全身一阵热浪翻涌，生生把这股力量排斥在外。

　　刚刚化作缕烟的时玉看着快要接近的灵台，好奇心更重了，加快速度想要探得小毛头心之所欲，看着越来越近的灵台，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就在即将侵入之时，灵台四周光芒大盛，还没当时玉做出反应，就被这莫名的力量弹了出去。

　　时玉掩去被弹出时的一丝狼狈，又重新回到了钟离寒夜面前，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小子，你是我第一个窥不见灵台的入门试炼弟子，果真是有趣。不过你能在清心阵中不显欲望，也是一奇，”

　　时玉广袖一挥，钟离寒夜直接被转入引灵境中。

　　“小师弟你快看，有弟子率先出清心阵了！”萧霜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巨石上的画面，小少年立在引灵境中，衣衫破旧，脸被头发挡了大半，身形单薄却挺拔，如同劲松。

　　沈式微看了一眼，这不是他今天带过来的小孩吗，幸好帮了忙，不然可能浪费了一个好苗子。

　　钟离寒夜进入引灵境后，立马感受到了四周灵力的流向。他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仿佛天生就拥有这种能力一样，很快就出了引灵境。

　　最后一部分，三千阶。一步上去，钟离寒夜感觉到了周围灵气中充斥的压力，越往上走，这种压力越来越大。钟离寒夜不知自己走了多少阶，只觉得现在的每一步都抽出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腿像是被紧紧压在台阶上动弹不得，颤抖着呼吸空气，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

　　后面的台阶上也陆续上来了一些弟子，时不时有哀怨声传来，钟离寒夜已经把他们甩得很远，依然咬着牙往上爬。

　　头脑开始昏沉，腿脚开始发软不听使唤，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个救他的仙尊，如画般淡远，触碰不得，终于一头向前栽了下去。

　　时间快到了，试炼的如何了？”一位长老到了摘星台，随后凌霄派的多位长老都来到摘星台准备选自己的新一代弟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沧元长老扫了扫周围一群极有可能不要脸面和他抢徒弟的笑面虎狼，愤愤的哼了一声：“待会我看上的徒弟，谁都别跟我抢！”老头花白的胡子仿佛被自己的气势撑的飘了飘，眼神飞到了沈式微身上。

　　“小式微也来了，是想收徒弟了吗？”沈式微看着这位向周围长老吹胡子瞪眼的老顽童，无奈的笑了笑：“长老放心，式微只是过来观看，不会收徒，是不会和您抢徒弟的。”沧元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欣慰：“还是小式微最懂事。”

　　一旁的茯苓长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臭老头，就知道抢徒弟。”

　　“死炼药的，你骂谁呢你！”

　　另外几位长老也开始纷纷吐槽，一时摘星台堪比人界的菜市场……

　　萧霜起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继续看热闹，凤燕清只觉得这群人聒噪至极，“各位师伯，试炼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大家落座等待吧。”

　　长老们就以一种谁也不想理谁的架势坐入堂中，沧元长老继续叭叭叭；“还和他师尊一样整天板着脸……”

　　凤燕清：“…………”

　　沈式微不再继续看引境石，而是往台前站了站，望着漫长的三千阶，忍不住想，也不知自己当时是以一个什么成绩进来的，正思索着，前面一小孩忽然凭空出现，直直的朝着沈式微栽了过来。

　　沈式微接了个满怀。

　　萧霜起从引境石走过来，看了看小孩对沈式微说：“不错啊这小孩，走了九百九十九阶，失去意识被三千阶传送过来的。”

　　扑面而来的淡淡冷梅香让钟离寒夜清醒了些许，不由得拽着那人的袖子，睁开眼睛却贪恋怀抱不肯起来。

　　沈式微看了看，心道又是这个小孩，还真是有缘。这小孩眼神迷茫，一定是爬阶太累了，于是从芥子中拿出一瓶清露给他喝。

　　“乖，张嘴”。钟离寒夜喝了之后只感觉身体一阵清凉，试炼的疲惫感一扫而空，不得不放开仙人的袖子起身行礼：“多谢仙尊。”

　　沈式微只觉得这小孩老是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难道是想求夸奖？也对，小孩子就是要夸一夸增强自信心，况且这小孩这么优秀。于是轻轻摸了下他的头，温声说：“恭喜，九百九十九阶，很不错。”

　　沈式微收回手，更加疑惑，怎么感觉小孩更不知所措了？

　　眼尖的萧霜起发现了钟离寒夜通红的耳朵，笑着打趣他：“这就害羞了，小孩这么不禁夸？”

　　钟离寒夜抿着嘴不说话。

　　时间结束，其他通过的弟子依次被传送过来，慕梧从凤燕清手中接过成绩卷轴：“念到的弟子依次入堂；第一名，钟离寒夜，九百九十九阶；第二名，容飞云，八百阶；第三名，常谦，四百三十阶；第四名，秦缈，三百阶……”

　　被念到名字的弟子依次进入，钟离寒夜只很快的一个回头，看到沈式微后又继续向前走了。

　　堂中的长老们早已通过引境石知道了弟子的成绩，内心兴奋无比表面庄严肃穆，沈式微憋着笑，坐在了不起眼的靠门口的一边，被这些长老的演技深深的折服，一边品茶一边等着看戏。

　　抢弟子本领哪家强，凌霄派长老不寻常。

　　沧元长老眼睛就差长在钟离寒夜身上了，脸上就差写了“第一是我的”这几个大字。

　　沈式微看着沧元长老装模做样的咳了一声，问道：“钟离寒夜，你可愿做我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