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校园】》半句凛冬

3、段闻礼

　　.

　　段闻礼？

　　可能是刚才于琪在耳边说了太久吧，林孟听见这个名字居然头皮一麻，几乎是下意识看向走进班级的男生。

　　个子很高，大约得有一米八了，腿也长，走路带风似的。

　　黑色短发干净利落，当下流行美式前刺，戴个银框眼镜，一双丹凤眼狭长，带着点痞，脸也棱角分明，下颚线清晰。

　　还真别说，林孟见他的第一眼，只觉得他跟网络上那些氛围感帅哥都不一样，这哥们是纯帅，帅的亮眼。就凭脸上没有青春痘这一点，就秒杀了大多高中里的理科男。

　　但也仅仅是从旁观的角度欣赏美而已。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太多感觉。

　　林孟更喜欢阳光温柔的男生，段闻礼给人的感觉很锋利，距离感很强。说白了呢，就是有点装，反正不是她喜欢的款。

　　不过林孟站在后面，倒是把于琪目不转睛模样看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一脸姨母笑。

　　啧啧，年轻真好啊。

　　“行了，这回人全都到齐了。”

　　张钱站在讲台正中央，拿着木头戒尺敲得讲桌邦邦响，并触发了每个班主任都特有的技能——我简单说两句：

　　“分班之后，就意味着没有多余学科是能敷衍了事的了，啊，从前你们有的什么文科和生物，我一问作业怎么不写就说之后不选，上课也不用心。马上高二了，明年这个时候就是高三，一眨眼就高考，别以为还能混日子。这回，我看副科老师要是再跟我说谁没交作业的……”

　　张钱在上面说的唾沫横飞，忽然预备铃响了。

　　这期间是同学回班、课代表接老师的时间，他这才停下来，总结了一句：“知道了吗！”

　　台下的学生们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托着长长的尾音：

　　“知—道—了——”

　　林孟也跟着拖着尾音，心里松了口气。

　　幸亏预备铃响了，不然她觉得张钱还能再说一个小时都不喘气的，看来11班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挺能说啊。

　　*

　　这节课是数学课，林孟拿好东西站会后面的位置，一抬头看见走进班级的数学老师，长的居然酷似“悲伤青蛙”，一时没憋住，‘噗嗤’笑出声了。

　　“啧。”

　　身侧有人不耐烦出声，林孟收起笑，瞥了一眼声源处。

　　是她那个新同桌，段闻礼。

　　说来也怪，自从班主任离开班级，这哥们就噼里啪啦的翻书、再不就前后挪桌椅，反正就是叮叮当当一阵吵闹，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就像是这桌椅上面长刺了，怎么坐都不合他心意。

　　林孟无语，早知道这拽哥当她同桌，刚才真该多问问于琪这哥们什么性格。

　　帅？

　　嗯，这确实，但没在她的审美上。

　　可爱？

　　呵呵。她就笑笑，她是真无言以对。

　　“同学们，这节课，我们讲随机抽样……”数学老师的声音随着上课铃声缓缓响起。

　　林孟翻开必修二的数学书，准备记笔记。

　　讲台上，数学老师潦草一翻教课书：“害，就这知识点，这不傻子都会吗！你们信不信老师十分钟以内就能讲完，你们信不！”

　　“一般地，设一个总体为N个个体。从中逐个不放回地抽取小n个个体作为样本……这就叫简单随机抽样，本节课的知识点完毕。”男老师神情夸张，手往后一背，颇有种“大王叫我来巡山”的既视感。

　　“……就这么简单！你看，老师五分钟都没用上，五分半，你看分针才指到四的中间——老师厉害不。”

　　台下学生已经困倒了一小片，剩余勉强坚持的人也拖着困倦疲惫的声音，参差不齐道：

　　“厉—害——”

　　林孟目瞪口呆，捧着笔记本的手不知从何下笔。

　　这，这数学课就算是讲完了？

　　这不就……照着教科书把定义念了一遍吗？

　　林孟倒抽一口气，看了眼讲台上已经开始聊题外话的数学老师，又看了眼自己空白的笔记本，不禁有些懵逼：是，是她自己没跟上新班级的讲课进度，还是……

　　总之，在剩下的半个小时里，她都在数学老师的“高谈阔论”中，结束了自己在新班级的第一节数学课。

　　用四字总结就是：身心俱疲。

　　自从转来11班，林孟似乎完成了她对于人生中的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知道班主任还能有像张钱这样的人；第一次知道同学还有像于琪这么能说的人；第一次知道数学课还能这么讲……

　　而她的同桌似乎并不受这节数学课的影响，下课铃刚一响，男生就立刻跟鬼影似的窜出班级。

　　林孟站了整整一节课，又被新班级的数学课给震惊到了，这会感觉浑身酸爽，颤着两条腿瘫坐在椅子上怀疑人生。

　　同样瘫坐在座位上的，还有从前面回来的于琪。

　　林孟难得主动搭话：“你们班里数学课，一直都是这么上的？”

　　“是啊。”于琪一脸司空见惯的表情，“金福讲课就这样。”

　　“金福？”

　　“就数学老师啊，程金福，我们都管他叫金福；还有班主任张钱，我们就叫钱哥。”

　　林孟见大家都习惯数学老师这种讲课方式后，只觉得乱箭穿心，内心的小人不断吐血：你们倒是习惯了……可她不习惯啊。

　　听不懂课可是数学的大忌，这不要玩完的节奏吗。

　　林孟艰难询问：“那你们也都能听懂金福讲课，我是说，听懂他讲什么？”

　　于琪依旧一脸与云淡风轻：“听不懂啊。”

　　林孟：“……”

　　？？

　　“听不……不是，你们听不懂还这么习惯？”林孟觉得这个世界颠了，这确定是重点理科班吗。

　　“哎没事，反正周末都去补课，到时候补课班重讲一遍。”于琪一脸不在乎，反而看了眼她身侧空了的位子，“哎，你去不去楼下超市？”

　　林孟顺着她的视线，瞬间懂了。这应该是看那个段闻礼没在班，想出去找他去。

　　她可没有当人电灯泡的爱好，万一人家俩再当着她的面复合了，她往那里一杵着岂不更尴尬？

　　林孟婉拒：“站了一节课，我要累死了，你去吧。”这倒是实话，她这老胳膊老腿的的确是遭不住。

　　“行吧，”于琪也没多挽留，“哎对了，期末考试之前应该都不换同桌了，咱班只前后窜座。有机会你在段闻礼面前，帮我多撮合撮合呗。”

　　林孟犯难：“我这……”

　　同学，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跟你家拽哥同桌了一节课，还没说上一句话的事吧？

　　“哎呀待会再说吧，一会要打预备铃了，我先下去了。”

　　“哎——”林孟看着火急火燎下楼的于琪，揉了揉眉心。

　　下节课是英语，林孟想着自己英语成绩一向不错，估计能回回血，但体力也得跟上，不然容易走神，高中英语的知识点不光是单词积累量，知识点也很多。

　　想着想着，林孟就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睡着了。

　　“砰——”

　　书本裹着冷气重重砸在桌子上，震得林孟心脏猛一打颤，忽地在臂弯里睁开眼睛。

　　上课了？

　　张钱回来了？

　　林孟抬起头，视线恢复光亮，是段闻礼，她兀自就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

　　男生黑着一张帅脸，冷道：“让开。”

　　林孟“哦”了一声，把椅子往前挪出一大截，身后空出位置：“我站的太累了，你从后边进吧，等下哈，我再往前点……”

　　男生依旧一脸戾气，寒声道：“我说，让开。”

　　？？

　　林孟疑惑皱眉：“不是，这么大地方你也进不去吗？”说着，她又抬起椅子往前再挪了些地方。

　　她扭头，看着身后整整空出一块地板砖的位置，别说男生这么匀称修长的身形，就算是头猪也能过去吧？

　　林孟转回头对上段闻礼铁青的脸色，又想起男生硬邦邦的语气，有些回过味儿来：

　　这人该不会存心找她茬吧？

　　林孟心里冷笑，她是强制转型三好学生了，但怎么着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啊。从前在萍县，路边的看门狗看见她都不敢大声叫，这会倒是碰上个会咬人的。

　　她长的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林孟嗤笑一声坐直了身子，凳子在地板上发出“滋啦”响声：“就这么大地方，爱过不过吧。”说完，不管男生黑的像锅底的脸色，又趴在桌子上继续休息。

　　高中下课这几分钟简直是黄金休眠期，课间她都能每两分钟做一个完整的梦……真是，懂不懂这其中的含金量啊。

　　可刚趴下没多大会，林孟的校服衣领被人从后揪住，力量大到让她有些窒息，她整个人被提起来，悬空了。

　　“你——”

　　还没等林孟说完，‘砰’的一声，她坐的椅子被人踹翻在地，声响很大，林孟感觉到自己被人硬生生地连人带着椅子掀翻在地上。

　　课间吵闹的班级顿时被按了静音键一般，鸦雀无声，目光全都汇聚在后方。

　　段闻礼一米八多的个子，看着瘦，其实是精壮类型的，那只大手稍一用力，林孟觉得自己像棉花娃娃，被狠狠摔在在瓷砖地板上。

　　眼眶里霎时疼出生理眼泪，校裤下小腿硌到桌角，也鼓起一个温热的包。

　　“林孟，林孟！林……我天——”

　　门口刚赶回来的于琪恰好目睹了全程，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罪魁祸首倒是一脸不在意，旁若无人的绕过被他掀翻的桌椅、以及摔坐在地上的林孟，大步跨进自己的座位，翻着书包，开始准备下一节课的英语书。

　　林孟过了晕的劲，这会只剩下疼。

　　不少同学，包括于琪在内，大家都只围在她身侧，却没一个上前把她扶起来。像围观动物园的猴子一般，站在一边“你没事吧”“你俩发生什么了”的问着。

　　林孟低着头坐在地上，捂着伤口的那只手忍不住发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