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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转生荒岛第三天 ...

  •   斯科特有问过左肆为什么要救他,如果当时任由双头蟒把他吃了,那么自此也能少个累赘要照顾,更省去不少麻烦。

      两个从前素未谋面的人,完全又是名义上的,还颇带羞辱性的婚姻关系可万万构不成那个原因。

      左肆的玩笑骗不了他。

      于是,斯科特得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反问——

      你有一个人生活过吗?我是说,在除你之外的一切都死去之后。

      ……

      伴随愤怒而来的,是灭顶的恐惧。

      左肆一天的好心情全被这条蛇毁了!

      他的游刃有余,他的豁达乐观,他的机智,他的稳重……在他不计后果地冲向双头蟒后,这些假面都被撕得粉碎。

      “放开他!”

      男人嘶吼着,鲁莽得像头因为受伤而铤而走险的公牛。

      左肆杀红眼,一左一右奋力掐住两个蛇头,蛇身很快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放开斯科特,转而绞缠左肆。

      它不断收紧,勒得左肆扑倒在地。

      “啪”

      左肆也不甘示弱地抓着蛇头猛地相撞。

      接连几下,双头蟒头晕目眩,竹节蛇身有所松动。

      但就在左肆乘胜追击继续收紧蛇头想把它卡死的时候,双头蟒的金瞳忽然竖成了一条极细的黑线,第三个蛇头从两个蛇头中间破皮而出。

      第三个红色的蛇头非常小,估计只有刚孵出的小蛇那么大,但速度却出其地快。

      它一钻出来就咬中了左肆的左手虎口,两个小毒牙刺入皮肤,引起了小范围的红肿。

      短暂的麻痹与剧烈的疼痛过后,小蛇头不依不饶的咬啮在左肆看来已经无足轻重了。

      拥有废土履历的他,什么毒他没有经历过?呵,蛇毒?

      “就这点本事?你这糟糕的魔鬼的仆人!”

      左肆会知道蛇,并非因为亚虎送给他的图鉴,而是作为文明的一部分——宗教,它们的经文里已然写满了蛇的邪恶。

      还有,曾经他还遇到了在绝望中祷神无用转头信奉了魔鬼的教众。

      他们把蛇称为神迹,供奉它,蒙骗人吃下大量污染物,创造了许多变异的怪物。

      新仇旧恨,这些都让左肆对双头蟒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一鼓作气,他掐断蛇头,眼见咬住他虎口的小蛇头像电线里没包绝缘层的铜丝,一口咬下去,迅速枯萎了。

      斯科特的情况不太好,或者说,更差了。

      左肆不得闲,解决了双头蟒,赶紧就去看横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人。

      草药嚼碎,敷在了斯科特肩上、脚上的伤处,连同他抓回来的一对飞猪,其中那只小的崽子,腹部被他用石子打出的伤口,左肆也贴心地给他敷上了药。

      多亏了它,他才能跟着护子心切的飞猪妈妈找到草药,还心怀好奇地把它们都抓了。

      想来他左肆也不是什么义正言辞的素食主义/动物保护主义者。

      至于那条没了头死掉的蛇,钻木取火,扒皮烤肉,左肆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他愤懑地碎碎念:“如果不是让你吃了鱼肉,你根本不配成为我的晚餐!”

      ……

      月光诡秘,穿透蓬密的树冠,将银白的辉见缝插针地洒在密林森然的绿意间,拉成了一道道幽深的树影。

      斯科特嗅到烟熏火燎的味道,猛烈地咳嗽,一下呛醒。

      他缓缓睁开眼,只瞧得见一缕青烟袅袅升空,最后慢慢归于无形。

      没来由的,金眸扑闪,他若有所思,勾唇轻轻地露出了一个讽刺的苦笑。

      那和他,不是很像吗?

      ——不论如何,终是,隐入尘埃。

      他在心里叹息,再低头,才发现脚上的靴子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对伤口精巧的包扎。

      蝴蝶结打得很漂亮。

      “你醒了?”

      欣然的男音引起注意,斯科特神情一变,警惕地抬头。

      左肆逆光而立站在地洞外,斯科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能听到眼前高大的身影传来喜悦的笑意。

      他照旧大献殷勤,说起他们今晚的菜单。

      可左肆没说完,他误以为的他和斯科特之间的其乐融融的氛围,就被冰冷刺骨的冷哼打断了。

      “你想怎么样!”开门见山,斯科特蹙紧眉头,半眯着眼打量左肆。

      “嗯?”

      相比于斯科特身处地洞,双脚受伤,对左肆处处提防的紧张,左肆却显得懵懵懂懂。

      他疑惑一声,十分诚恳地回答:“吃饭。”

      “吃饭?”

      这个白痴!

      斯科特无暇顾及左肆这句“吃饭”背后有无其他深意,他拧眉,攥紧拳头,惶然地环顾四周,暴躁地砸起地洞的内壁。

      “为什么把我放在这个该死的洞里!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你一定没法得逞知道吗!”

      “咳,咳咳咳——”

      他承认他在害怕。

      就在他想入非非左肆是否有想将他扔在这个洞里活埋的可能,哪怕万分之一,斯科特也感到针扎的恐慌。

      这样的担忧开始蚕食他先前“不如死去”的雄心,啃得千疮百孔。

      活埋,那是世上最残酷的刑罚!比葬身鱼腹更甚。

      他没法选择怎么活,至少、至少应该选择怎么死,而且还要带上这个白痴一起下地狱!

      斯科特手脚冰凉,嘴唇跟着颤,身体奇怪地抽搐着。

      左肆虽然不理解斯科特的意思,但也察觉到他的状态很不好。

      直到把斯科特抱出地洞,靠在一棵树上,他的抽搐才渐渐缓解。

      左肆心急如焚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斯科特,我没想过这件事会对你伤害这么大。”

      他跪在他身旁,捧住斯科特的手揉搓,弯下腰,虔诚地贴上了额。

      “我错了斯科特,原谅我。”他看上去特别怕失去他,“下次……不!没有下次!我不会,永远都不会再那样做了。”

      左肆是笨拙的。

      斯科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难搞。

      可想而知,他的笨拙,他的无措,不仅没有打消斯科特的顾虑,反而事与愿违地加重了。

      斯科特疑虑重重,不明白左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他看不出来他讨厌他,讨厌到恨不得要他马上死吗!

      只是因为他暴躁了一下,只是因为他高声呵斥了一句,这个人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这么古怪。

      斯科特想不通也懒得关心,他飞快地抽出手,没好气地让左肆滚远点。

      “好、好……”

      左肆恹恹地往后退,垂头丧气,一副“什么都依你只要别再发火”的妥协样儿。

      但退没两步,他就小小地舔着嘴唇,忍不住问:

      “斯科特,你饿吗?我……”烤了蛇肉

      “不饿。”

      “那要不要我再给你换一遍……”药

      “不用。”

      斯科特拒人千里的冷漠宛如铜墙铁壁,而左肆是砸在上面不断回弹的皮球。

      皮球有点泄气。

      左肆低头,安静了一会儿——在他感觉这“一会儿”的时间真是有够漫长,旋即再度重振旗鼓,给气球打满气。

      他像终于想到了什么哄小孩的妙招,指着飞到树上停立的一大一小两只猪惊讶:

      “斯科特你看到了吗?我还抓了两只带翅膀的猪呢,好神奇呀!这里真是太神奇了!”

      男人叉着腰赞叹,口吻有极力想要引人注意的夸张。

      他明明把它们好好地拴在了树旁,却不知何时飞了上去,虽然拴着它们的藤绳没断。

      斯科特习惯性地回答“不看”,却也萌生了好奇之心。

      带翅膀的猪?他说在哪里?我头顶的树上?

      与其说是惊讶,不若说是惊吓。

      左肆看出了斯科特这堵铜墙铁壁有所松动的迹象,他会心一笑,识趣地转身忙自己的事,好让对方要是抬头看向树上那两只飞猪的举动不会尴尬。

      连烤好的蛇肉,也全给了他。

      在这之后,左肆就再没说什么。

      他盘腿坐在火堆边,埋头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新世界的丰富使他眼花缭乱,短短一天,他已经见识了许多奇特的动物,如果能记下来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拥有一本专属于自己的图鉴。

      耳畔的虫声成千上万,从入夜开始它们便加入了这场喧嚣,夜色渐深,更是汇聚成了一股震耳欲聋的潮流,或尖锐、或低沉,有着无形的力量角逐。

      火光映着左肆的侧脸,捡来的干柴烧出了哔啵的爆裂声,除此之外,还有宛若刚刚苏醒的咕哝。

      起初,他以为是斯科特发出的声音,但细听之下,那声音似乎来自地底。

      等左肆回头才惊惶地发现斯科特整个人都要被他倚靠的树吸进去了,只有一小截手臂还露在外面。

      树在吃人?!

      没时间深究了,他冲上去抓住那只手,发觉这只手像失去生命力一样疲软。

      “斯科特!”

      左肆恐惧地大喊,用力捶打树干妄图这棵树把斯科特给吐出来。

      但他的拳头没法影响分毫,一拳一拳捶上去,乌木色的树皮如波浪般荡漾,轻松地化解了这蛮横的力道。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两只飞猪飞上树的举动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它们是对的,它们才是这片丛林最佳的生存大师,也许他也该带着斯科特去树上的。

      是他害了斯科特。

      “拜托,不要带走他!即便是用我作为交换。”

      “别对我这么残忍……”

      左肆恳求着,不肯松懈放弃,与一棵树对垒,只为抢夺斯科特。

      他手脚并用地踢打着这棵树,肉眼所及尽皆是绝望的味道。

      无边的夜色,在这密林之下,月头西斜,早已是寻不到光亮的凄凉。

      左肆肩膀低垂,背上沉甸甸地压着那些使他喘不过气的东西,茫茫然一度又把他拖回了过去。

      “嗬——嗬——”

      他不自然地大喘气,牙关咬紧,纵使一筹莫展手上也不肯放松。

      也许是他的捶打,也许是他的嘶吼,总之,停立树梢的小飞猪吓到了,扇着耳朵朝飞猪妈妈那里挤。

      为了平息幼崽的担惊受怕,也为制止树下男人的困兽之斗,飞猪妈妈毅然下树。

      它咬断脖上的藤绳,踮着脚,飞快地向左肆燃起的篝火走去。

      还未燃着的干柴一端咬在它的嘴里,拱起的鼻子发出“呵”、“呵”的阵阵威吓声。

      明火在树前不停地晃,像是感受到了异样的高温,诡树的树干抽动,现出了形如呕吐的模样,眼看着它把吃进去的斯科特吐出了一点。

      飞猪妈妈用后脚踢左肆,宛如在说“赶紧拿上它!”转头把嘴里的火把交到他手中,而自己迅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依然回树上好好待着。

      左肆抓紧火把,学着飞猪妈妈教他的,一边嘴里发出“呵”、“呵”的威吓,一边用火把在树前乱晃,偶尔几次还不小心把火苗戳到了树干上,疼得诡树吐出来更多。

      “呵”、“呵”

      古怪的模仿嗓音融进了这片静谧的夜色里,无形地敲响了这片丛林里专属于夜的生灵。

      左肆抱着失而复得的斯科特还没来及表达喜悦,不知何时又一次冒险下树的飞猪妈妈踢了踢他,示意他们坐到它的背上。

      这棵树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他们才起飞,河对岸就迅即飞来了无数细小的芒刺,距离之远,漆黑的夜色中都看不清它的主人是谁。

      左肆低头,看见吞噬斯科特的诡树淌下了浓稠的树液,颜色似乎与人类的血液别无二致。

      一棵树轰然倒地,树根拔起,痉挛、抽搐、滚动,最后僵硬、萎缩,变成了左肆用来生火的干柴。

      这下子,他终于知道那个地洞是怎么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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