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华》jun君慕

37、摘星

　　“哦……”虎倾故意拖着声音，语气懒散且欠揍，“原来是长公主殿下的人啊，失敬了。”
　　说着稍稍躬身——真就只是“稍稍”，并不带丝毫感情，就像真的心比天高且毫不在意她口中的“长公主殿下”，也就是容施。
　　如果忽视她那藏于袖中的攥起的拳头的话。
　　青菀自是看出虎倾的“毫不在意”，心生不悦面色却不显，还是躬身回礼道：“小姐言重了。”
　　“只是奴婢受殿下所托办事，还望小姐稍作回避。”眼神里有戒备。好像她只要说半个“不”字就会被绑起来押到牢里。
　　当然他们绑不住虎倾，这是事实。
　　虎倾敛下眸，指尖微动感应了下跟踪符，确认无误后才点头，“行啊。”话毕就放一万个心转身上楼。
　　反正追踪符都贴上了。
　　跑也跑不掉。
　　到时候她再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容施。
　　毕竟容施常年放着她那奢华美丽的长公主府不住留宿民间。
　　倒是和龙曦一模一样。
　　虎倾：别问，问就是英明神武聪慧机智（bushi）。
　　其实是打听了一个下午才套出来的那么一点有用消息。

　　结果到了晚上，虎·英明神武聪慧机智·倾傻眼了。
　　因为——
　　青菀！竟然！没把！！那个异族人带走！！！
　　虎倾无语。
　　但是人还是要找的，虎倾幽幽叹了口气，心念一动便换了身黑衣，然后熟练（？？？）地从窗子跳下。落地无声。
　　夜深露重。云影隐约看见一抹黑影从空中落下，却极不真切。
　　“哥，”云影晃晃正专心致志盯着商酒那边的云逸，“刚是不是有人……”
　　云逸蹙了蹙眉看向虎倾的房间，窗子早就恢复了原位。一阵风过，不知什么鸟一窜而过。
　　“没有啊，”云逸盯回商酒那边，“看错了吧。”
　　“可……”云影欲言又止，“好吧。”
　　“别自己吓自己了，”云逸看云影还有些惊疑安慰他道，“要真有人，凭你我二人的身手，还怕发现不了？”
　　“……哦。”云影点点头，将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抛出去。

　　虎倾脚尖轻点便越过宫墙进了宫城。
　　许是容朝强盛的缘故，宫城很大，甚至还囊括了许多年前的前朝古迹。其中就包括摘星楼。
　　摘星楼……
　　虎倾望着面前高耸入云却好像年久失修的建筑，鬼使神差地靠近。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推开门。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响亮。
　　带着一股萧瑟。
　　和诡异。

　　摘星楼已经背闲置了许多年了。更准确地说，是自前朝覆灭改立容朝后就没怎么再有人来过。虽然《容书》中载容始祖帝容律曾特意嘱咐要把这摘星楼划入宫城内。
　　倒是前朝的摘星楼极尽繁华。那位四殿下的母妃就曾被赐居摘星楼，极尽荣宠。
　　想来也不过百年……虎倾的视线一寸寸掠过那些刻着古朴花纹的墙壁，竟是变得如此破落了。
　　想她对这摘星楼的记忆，还停留在熙朝。

　　容施正站在摘星楼顶赏景。稍一敛眸，却瞥见楼下有一抹黑影掠过，然后便是一道木门开合的吱呀声，已被风声吹散了大半。
　　声音不大，却足够明显。

　　身侧鬼魅般现出一道人影。
　　“殿下，”那人出声，身形隐于黑暗中，声色却是女子，“可要属下探查？”
　　而且自称“属下”，并非“奴婢”。是容施的暗卫。
　　“不必了，”容施听到楼底隐约传来一阵窸窣声，心神微动，“去吧。”
　　“是。”那女子应声，随即一跃而上又隐于黑暗之中，竟让人难以发觉。
　　内力深厚的武功高手。

　　虎倾循着记忆一步步上了顶楼。远远的却望见一抹白色，有风轻拂，衣裙纷飞。
　　她几乎以为那是龙曦。
　　头顶上有呼吸声。神明五感聪明，听力自也比凡人好上许多。虎倾脚步一顿，定了有些纷乱的心神。
　　只是像罢了。
　　只是……像罢了。

　　虎倾将眼底情绪敛下，复又抬眸。
　　面前人缓缓转过身来，巧笑倩兮对上她的视线——是容施。
　　不知容施做了什么动作，虎倾感觉到藏匿在顶上的暗卫悄无声息地离开。顿时放松了些许。
　　“不行礼么？”容施同白日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竟是在拿她打趣，“商染，商小姐？”
　　语气神情皆似故人。虎倾下意识地觉得，这应该是容施真正的样子。
　　“殿下想让我行礼么？”虎倾反问道。无人察觉的长袖中，是死攥着袖口的手。反正她天不怕地不怕，赌一把也没什么，大不了死遁回九重天给天帝当免费劳动力。
　　一个赌，换一个答案。
　　——划算。
　　虎倾心里暗道。

　　“随你。”容施被被突如其来的反问噎住，偏过头不再看虎倾。虎倾莫名从里面看到了一丝哀怨的意味。
　　“叫我容施吧。”容施突然开口，“殿下这名字我听的太多了。”
　　……我不想你也这么叫我。
　　“好。”虎倾语气带着些郑重，“容施。”

　　其实容施小时候很调皮。隔三差五就要捞御花园的金鱼，或是去拔太医院的药草。当然，最喜欢的还是一个人晚上坐在废弃的摘星楼顶赏月，赏星星。
　　其实容施每次坐在摘星楼顶时总在想，是不是应该还有一个人陪着她。
　　其实容施开口前也在赌。
　　赌虎倾是不是那个人。
　　不过……现在来看，应该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