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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

  •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林宅的地上,林清瑜垂眸,看着脚边在光影中飞舞的灰尘,心下有些不安。

      不愿意两清?

      莫非还想追究她又一次刺伤谢安之的事情?

      上回诈得林同和将她除族,这一回呢,难道真的要将她流放砍头,谢承之才愿意罢休吗?

      林清瑜到底不经常杀人,在谢安之一事上还是有些心虚,总是将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去想。

      她压着内心隐隐的不安,看着谢承之:“不愿意两清?难道承之哥哥是想将谢安之如今的伤算在我的头上,再将我关入大牢之中吗?是他掳走我在先,我只是……”

      谢承之越听越觉得不对,忙打断林清瑜:“非也,我只是……”

      “只是什么?”

      孟渊和林清瑜都将视线落在谢承之身上,等着他的后话,林清瑜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尽是防备与疑惑。

      孟渊却有些奇怪,承之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过林清瑜的好话,将那宁州林府的四小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怎么今日亲眼瞧见他们二人相处,听着他们二人谈话,总觉得与承之说的神交已久大相径庭呢。

      那林清瑜好似压根儿不知道承之的心意一般,对承之满是戒备和提防。

      谢承之没说过吗?

      孟渊身为局外人看得明白,可谢承之看不清。

      抓着衣衫的手不自觉握紧,谢承之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穿透,他认真道:“是谢安之掳走你在先,纵然你伤了他也是为了自保,我与谢家都不会因此事再追究你的过错,甚至等安之伤好之后,我亦会带着他登门道歉。”

      林清瑜挑眉。

      道歉?大可不必。

      她没有立即拒绝,依旧看着谢承之,听他又道:

      “我与你之间的事情,无关乎谢安之,甚至无关乎谢家无关乎林家,只是我们俩。”

      “阿瑜,我不愿与你两清。”

      林清瑜猝不及防地跌入谢承之深邃眼眸,看他眼神直白毫不掩饰内心想法,炽热的眸光烫得她不敢直视。

      她挪开眼,细细想着谢承之的话。

      他不愿意两清?他还想怎么着?

      往后他在宁州,她在云县,林谢两家如今已经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了,岂是任他愿不愿意的?

      “承之哥哥,往后你我各自婚嫁,君处庙堂,我居陋巷,宁州与云县不算远,但也不算近,往后你我难再有交集。”

      难再有交集?

      谢承之摇头,“还有合谋种地一事,眼下虽已一切步入正轨,但将来收集白叠棉,再行销售也是一桩难事。林清瑜,你需要我的地方很多。”

      合谋种地的事情……

      林清瑜抬眼先是看了眼不远处的孟渊,又落在面前身穿青色长衫的谢承之身上,他倒是提醒她了,她眼下还在同孟渊合作种植白叠呢。

      正当她打着腹稿,想如何解除与孟渊的合作,门外忽地传来一声雀跃的喊叫声。

      “大公子,二公子醒了!”谢府家丁跌跌撞撞冲进林宅,喊道:“二公子,二公子醒了!”

      谢承之望了一眼,当即转身要走,却又想起林清瑜,不忘看着她认真道:“阿瑜,相信我,我会对你有用。”

      说罢,他不给林清瑜再说什么的机会,跟着谢府的家丁直接往杏林医馆去。

      林清瑜咂摸着谢承之临走前撂下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心中奇道。

      他能对她有什么用?

      帮她杀了谢安之?应该不可能,看谢承之方才那着急的模样,便知谢安之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他心中分量还是挺重的。

      那他还能用来做什么?

      林清瑜盘算着,一抬眼瞧见另一个人。

      “襄王殿下不去瞧瞧谢安之吗?”

      “阿瑜这是在赶我走?”

      林清瑜微微蹙眉不喜,什么时候他开始称她“阿瑜”了?

      孟渊瞧着小姑娘疑惑的神情,满不在乎道:“那是承之的幼弟,又不是我的,我的幼弟如今可在……”

      他噤了声,看向林清瑜,小姑娘眉眼低低的,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林清瑜忽地想到,谢承之对她有什么用了。

      谢承之前世是去了西北后染病而亡,比起死得蹊跷的林清风和死在不知哪路反叛军手中的孟渊,竟是眼下她唯一知道的并且可以避免的死亡。

      她不去西北,谢安之不去西北,便不会再有谢承之一年之后的西北之行。

      而且那时谢承之能在铁桶一般的青州军中行动自如,让人传话给他,可见谢承之在青州军是有一定人脉的。

      或许可以利用这层关系,那她倒也不必再和前世一样提前去西北准备什么,完全可以等杨家人动手的时候再去。

      倒是省下不少心力可以留在云县照看田亩。

      “阿瑜在想什么?”孟渊看着一副恍然大悟模样的林清瑜,认真问道。

      一口一个的阿瑜听实在刺耳,林清瑜忽地觉着孟渊有些烦人,扫了他一眼,面上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在想,与我在云县合谋种地的是殿下又不是承之哥哥,若是殿下原因答应与我结束合作,那也由不得承之哥哥说什么,殿下你说呢?”

      孟渊原本轻松的面容瞬间变得冷肃。

      “休想!”

      林清瑜学着他的强调,也满不在乎道:“那是殿下的银子,又不是谢承之的银子,是否结束合作不都是殿下一句话的事情吗,难道殿下甘愿被谢承之拿捏?”

      “怎么不是谢承之的银子?”孟渊下意识反驳,却不料说漏嘴。

      “银子是承之哥哥出的?”林清瑜有些惊讶,上下打量孟渊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无语。

      以前在宁州时,她便知道谢承之有钱,没想到十万两居然都说拿就拿给她了。

      那她……或许真的能让谢承之帮她杀了谢安之?

      她能吗?

      孟渊不知林清瑜的思绪又飘远,迎着她的视线有些尴尬,不得已将银子的事情也解释一通。

      银子的事情说来有些复杂。

      孟渊十年前来襄州就藩,美其名曰襄州的税赋都归襄王府所有,可孟渊除了头两年拿到一成当年的税赋外,便再也没拿到过襄州的银子。身为襄州刺史的钱宇把控着襄州上下,寻了一群人将账目做得天衣无缝,让十几岁的孟渊看不出一点错处,也找不到一文钱。

      好在他早有准备,京城十年也深知杨家的嘴脸,知道银子的重要性,若是没有银子,他不知被饿死在深宫多少回了。

      他将襄州那些不清楚他底细的官员进贡给他的宝贝全数变卖,换成银两。最开始只是在襄州做一些放印子钱的上不得台面的生意,在风闻的治理下倒也积攒不少银子。而后谢家到了宁州,孟渊便将所有银子都交给了谢承之打理。

      一则谢洪德是宁州刺史,身为他嫡长子的谢承之随便获得两条内幕消息,便能在宁州市场上赚不少银子。二则襄州比不得宁州那般繁荣,上有杨家的盘剥下有钱宇的盯梢,孟渊那时候连出襄王府都困难,更别说做生意了。

      好在谢承之不负所望,将当初孟渊交给他的银子一化十,十化百。

      林清瑜惊讶:“宁州最大的酒楼居然是你与承之哥哥的产业?”

      那之前谢承之还总是让她请他去酒楼吃饭?

      算什么?算从她口袋里掏钱给他们二人?

      “谢承之,小气鬼。”

      林清瑜暗暗骂了一句。

      孟渊的目光落在她娇俏的面容上,一时移不开眼,但紧接着嫉妒便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脸色微沉,眼神变得凌厉,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

      她与谢承之认识了十年,她叫他承之哥哥,却叫他“杨公子”和“襄王殿下”……

      这一认知让孟渊心间又酸又涨,他微微侧过头,免得让林清瑜看见他可怜的不甘。

      或许……

      “阿瑜当真不想再与我合作?只是因为承之?”孟渊试探性地开口。

      林清瑜如今被林家除族,看她模样像是要在云县长此以往地住下去,不会再回宁州,那她与谢承之最后的联系便只剩下这白叠的事情。眼下阿瑜也已经知道承之与他的关系,会否将来等他因着身份被杨家和钱宇束缚在襄王府,不得外出之时,阿瑜向谢承之求助呢……

      纵然她不去找谢承之,谢承之也一定会找机会来云县的。

      只要合作一日,那便是给了谢承之一个来云县的借口。

      林清瑜原不过是想逗弄孟渊一番,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想了想,认真道:“是,也不是。”

      “不想与殿下合谋,确有承之哥哥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白叠我另有用处,未必能在下半年收获之时回报殿下几十万两。”

      “另有用处?阿瑜要用白叠做什么?”孟渊问。

      林清瑜轻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倒是没想到孟渊会问得这么直白。

      她眨了眨眼,“我不想说。”

      孟渊:?

      孟渊也没想到林清瑜连个借口都不愿意编,一句不想说就将他打发了。

      当真是直白。

      他深深看了林清瑜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道:“当初应下与阿瑜合作时,便没想过要在这事上挣钱,没有银子分我便没有吧。”

      “可殿下让承之哥哥拿着你的银子做生意,不应该是将银子看得很重吗?”

      孟渊只说了让谢承之做生意的事情,倒是没说为何要让谢承之做生意,林清瑜也不想掺和他们二人的事情,故而没有多问。

      但在她眼中,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尤其是近些年各处灾害频发,粮食收成连年下滑之外,朝廷的税赋反倒是加重不少,十万两足够养活云县所有百姓一年了。

      林清瑜:“殿下还是将银子收回去,你我合谋种地一事就当我没有提过,还请殿下宽心,这白叠我并不会用作什么作奸犯科之事。”

      “我将银子拿走,地里的那些长工那些厨子你用什么银子养活?”孟渊没有答应,反而问起林清瑜之后的事情是作何打算的。

      林清瑜:“阿娘将我的嫁妆都变卖成银子带来了云县,殿下不必担心,度过这两年还是没问题的。”

      “这两年?”

      往后呢?阿瑜只在云县待两年时间吗?

      疑惑不解的眼神望向林清瑜,孟渊有些好奇。

      林清瑜抿唇不语。

      与方才神情一般无二。

      孟渊了然。

      好,又是不想说。

      林清瑜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她总不能告诉孟渊,这白叠棉她要囤积起来,将来制成棉衣棉被,充作丁执青州军的军需物资吧,也不能告诉孟渊两年后会有一支异军突起的反叛军,天下都将颠覆,民不聊生,到那时,她还种什么白叠?

      前世她受过冻,知道被冻死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知道冬日作战时将士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只能凭借着意志苦苦支撑的场景又是什么样子。

      若不是丁执所带领的青州军常年在西北作战,将士常在前线历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着青州军的装备强于其他藩王军队。

      她既然已经想好再去找丁执,再去找临淄王孟正泽,那为丁执准备未来打仗所需的棉服棉被,让青州军将士们将来少吃些挨冻的苦也是应当。

      “两年?那便是二十万两,林大人倒是出手大方。”孟渊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他想起什么,看向林清瑜,“你我之间结束合作,银子不必退还。”

      林清瑜:?

      孟渊轻声道:“本王与承之倒也不缺这些银子,林姑娘既是为云县百姓做事,本王身为襄王,也该尽一份心。”

      林清瑜笑。

      她这是,白捡了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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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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