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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   于晨间微风中,林清瑜送别孟渊。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庾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府来的家丁许多,林宅住不下,庾蕴便领着人住在客栈,与孟渊不是同一家,但在一条街上。

      刚收拾好行李,准备先去林宅辞行,庾蕴就瞧见自己女儿站在晨光下,身形单薄,说不出的寂寥之意。

      “阿娘此时便走吗,要不用了早饭再走?”林清瑜回握庾蕴的手,关切道。

      接连要送别两人,她心中没来由地有几分悲伤。

      庾蕴自然是察觉到了,没有接话,转而问女儿:“怎么站在门口,是怕阿娘‘跑’了吗?”

      林清瑜失笑,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庾蕴拉着她的手,笑道:“方才已经用过早饭了。本想悄悄地走,没想到你这个小狐狸居然到客栈门口来堵我。”见林清瑜面上有了笑容,庾蕴继续说:“这几日阿娘看你,便知道你向来胸有成算的,只是眼下都已三月末,还须尽快将种子都种下,切莫误了时辰。”

      她也没有种过地,但春种秋收这般最简单的道理还是知道的,所以劝林清瑜。

      “种地一事琐事繁多,那土壤、水源、天气都会影响收成,你可千万要小心仔细。”

      “这有什么,这些事情自有春娘和公羊先生去操心。”林清瑜拉着庾蕴,有些舍不得。

      庾蕴闻言更加担心,“这二人毕竟不是林家的家生子,认识也没多长时间,将事情都交给他们的话,若是有朝一日他们背叛你该如何,还是要小心些,不如阿娘留两个小厮给你,或者下回将管田庄的管事带来……”

      “不用了,阿娘。女儿既然用了春娘和公羊濮,总该要相信他们,贸贸然换人伤了他们的心不说,于女儿做后续的许多事情也不利。当初女儿什么都没有,是春娘相信跟着我能做一番事,挨家挨户地收地帮我游说云县百姓。事成了就杀功臣,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林清瑜再三拒绝庾蕴的好意。

      她明白阿娘的用心,也深知阿娘说得在理,只是春娘和公羊濮如今都未犯过错,去想一些假设性的东西,实在伤他们的心。

      人心伤了,是很难弥补的。

      母女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庾蕴再三嘱托让林清瑜照顾好自己,她是妹妹林清风是哥哥,遇上什么事情该是林清风保护她,可别变成林清瑜去保护林清风。

      林清瑜笑着应下,满口答应。庾蕴拍了她一下,“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转头还是惯着三郎。”

      “阿娘~”林清瑜抱着庾蕴撒娇,“阿娘把女儿说得像一个喜欢操心的老婆婆一样,兄妹之间相互照顾些也是应当。”

      庾蕴有些心疼女儿的懂事。

      将人搂在怀中好一通安慰,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阿娘不去与哥哥辞行?”林清瑜扶着庾蕴上马车,疑惑道。

      来云县已有半月,她也大致对云县有所了解。

      瞧着方向,庾蕴车头对着的与去林宅完全是两条路。

      “不去了,那小子估计都还没睡醒呢。”庾蕴摇头,“更何况,阿娘过几日便再来了,不必舍不得。”

      再说下去,庾蕴怕自己要舍不得走了,重重握了一下林清瑜的手,道:“回去吧!”

      放下帘子,冲着车夫吩咐:“启程!”

      林清瑜让开几步,目送庾蕴的车队离去。

      直到再也瞧不见,她翻身上马回到林宅。

      回家时,盼儿几人正在找她。盼儿按时间叫她起床,却见床上躺着赵依人,而她家小姐不知所踪,忙将春娘公羊濮几人都叫醒,一群人合计一番,都不知林清瑜去了何处。

      还是赵荣想起昨夜说的,猜测她应是去给孟渊送行了。

      闻言,林清风不敢着人去客栈找林清瑜,只好焦急地等在家中。

      瞧见林清瑜回来,才放下心来。

      林清瑜吩咐几人这几日要做的事情,春娘去找厨子,赵荣赵石找地方开辟一个仓库,公羊濮和田园林大力则是去田间监督云县的百姓们开垦种地。

      各自领了任务后,众人散去,盼儿服侍着林清瑜回她的房间歇息。

      林清瑜躺在床上,想着将来白叠棉销售的事情,想着她得亲自去一趟西北,再去救一回丁执。

      既为了前世与丁执之间的情谊,也为了将来能投在临淄王麾下铺路,丁执都不能死。

      *

      谢承之到襄王府的时候,孟渊正在王府后院花园中忙活着。

      他看着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襄王殿下,此时毫无形象地将裤脚袖口挽起,赤着脚站在花园的泥地之中,手上面上都沾染了泥点子,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得很。

      “殿下去了一趟云县,便喜欢上种地了?”谢承之满腹狐疑,眉毛拧成一团。

      听见声音,孟渊并未回头看,前几日将消息送去宁州时,他就猜到谢承之会来,倒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连白叠都没种完。

      这几日在襄王府花园中开辟了一小块地,孟渊没有假手于人,从除草开始便亲力亲为,今日正巧剩下最后几粒种子。

      他手上动作加快,明知故问道:“承之怎么来了?”

      谢承之:“阿瑜怎么样了?”

      孟渊小心将种子放入刚刚挖出的小坑中,将泥土覆盖其上,“什么怎么样了?还活着?”

      谢承之眉头皱得更深,他这是怎么了?

      “阿瑜和殿下吵架了?”

      孟渊动作一顿,站起身,用脚将泥土踩实,状似不经意地问,“承之此话何意?”

      谢承之哑然,摇了摇头,懒得向他解释。

      一个是他二十几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友,一个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这两人什么性格,他最是清楚明白。

      二人遇上了会说什么,做什么,他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风闻两日前去宁州报信,只同他说了京城的消息,关于云县关于阿瑜,只说了一句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怎么个顺利法?

      他追问风闻,风闻只说让他不必担心,操办谢安之大婚一事要紧。

      这分明是非要他担心的意思。

      谢承之越想越忧心,直接坐上马车来了襄州。

      倒是可以直接去云县,可一则担心暴露阿瑜的行踪,二则担心阿瑜不肯见他。

      远远看一眼,可解相思苦,解不了阿瑜的难处。

      他只能来襄州找孟渊。

      只是,眼前孟渊这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八成是阿瑜嘴上不饶人地说了什么他不喜欢听的,或者干脆两个人吵起来了。

      谢承之没有做和事佬的想法,尤其是这两人的。

      眼见孟渊种好了种子,离开花圃,谢承之转身就走,先去书房等他。

      孟渊望着好友的背影,垂眸不语。

      半晌后,回卧房沐浴更衣。

      孟渊到书房时,谢承之正坐在桌案前,翻看着桌上传信的竹简。

      眉目舒展开,像是看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殿下。”谢承之抬头,看向来人,身子却没有动,依旧端坐在椅子上。

      孟渊没有介意他的无礼,他们二人之间向来不拘泥于这些。

      他寻了个位置坐下,看向谢承之,“在看什么?”

      谢承之微微一笑:“殿下确实该娶一位王妃了。”

      孟渊:?

      他立即反应过来谢承之刚刚在看什么,疑惑问道:

      “承之觉得陈氏女适合?”

      谢承之没有表态,转而说起之前的事情,“杨家上回遣人来襄州还是一年多前殿下及冠之时,上回刺杀失败,杨长启被罚去西北至今,杨家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这么长时间,他们也该沉不住气了。”

      孟渊听他话语,不免想起一年前那场险些要了他性命的宴会。

      他舅舅之子,他的表兄杨长启喝了几杯酒,便于宴会上公然执剑杀他,若不是他躲避及时,现下都已经重新投胎了。

      只是谢承之如今稀松平常的语气,令他有些不喜。

      “至于陈氏女。”谢承之并不关心好友的情绪,继续道,“杨皇后势大,宠冠后宫,杨家与陈家于她而言其实一样,手心手背都是肉,甚至当年杨家是送了两个女儿进王府,而陈家是全力推举她上位。若不是陈家几位国舅都是身弱蠢钝之人,也轮不到杨氏一家独大。”

      陈家是当今皇后的外祖家,杨家是皇后的本家,论邺朝的外戚,也就这两家罢了。

      “陈氏女若入襄王府,活着,她是京城的眼线,随时可将王府的事情告知京城。死了,那杨家又可趁机落井下石,要你抵命。这又是一次如杨长启般精妙绝伦的计谋。”

      “承之既然知道,为何方才说我该娶陈氏女?”

      杨长启的刺杀,进则是要他性命诬他谋反,退则趁机贬去西北,深入青州军。

      此番王妃一事亦然。

      他的好舅舅向来喜欢布下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局,只是谢承之明明看出是杨重光设局,为何还说他该娶陈氏女?

      谢承之抬眸,看着不远处正在擦拭头发的孟渊,认真道:“殿下若是不娶陈氏女,又怎么让陈家和杨家彻底仇恨上呢。”

      “陈氏长房长女已入东宫做太子良娣,她本就是与太子孟淮一块儿长大的表妹,将太子妃董灵烟取而代之只是时间问题。一旦董灵烟失势,掌管京畿重兵的董嵩与大相公韩应势必与孟淮生出嫌隙,届时挥师南下,京城便是殿下囊中之物。”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殿下还需委屈一下,先娶了陈氏女,先让杨家放松对襄州的警惕。”

      谢承之循循善诱,他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仿佛晨雾中的幻境,无法被完全看透。

      这样的眼神。

      很是熟悉。

      孟渊望着他,不禁感到一阵心慌。

      这样的眼神,与林清瑜那日送别他时,一模一样。

      他放下手中擦拭头发的帕子,转过头去,透过轩窗,正巧瞧见一块刚刚翻新过的花圃。

      她送他种子,难道和此时的谢承之一样,都是在算计他吗?

      “殿下。”谢承之迟迟等不到他的回答,又说了一遍他的建议。

      孟渊薄唇微启,忽地一笑,“承之,你和林姑娘,真的很像。”

      谢承之愣住,不懂他没来由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在说京城和杨家的事情吗,好端端地怎么又扯到阿瑜身上了。

      对上好友迟钝的眼神,孟渊凝神反问他:

      “这段时间内?这段时间有多长,承之可有一个具体的数?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

      “难道陈家不动手,本王便只能一直等着,一直将陈氏女带在身边,与她朝夕相处,与她生出感情,甚至是与她生儿育女?”

      “更何况,承之未免太小瞧本王那舅舅,在青州军未到手前,难道杨重光会放任陈家除去太子妃,得罪董嵩与韩应?”

      谢承之眉心蹙了蹙,问道:“殿下意欲何为?”

      孟渊站起身,行至书房另一侧的邺朝堪舆图上,指着西北某处看向谢承之。

      “本王不喜欢坐观成败,更喜欢主动制敌,以占先机。”

      “杨重光想杀丁执取青州军,本王便助他一臂之力。”

      “本王倒是好奇,没了丁执的青州军,能成什么气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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