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追往昔》柚叶落

24、第 24 章

　　“红芙！”见红芙害怕的模样，郁儿不自主的想和红芙说说话，可这种场合下自己又能够为她做些什么呢？
　　伊人不忍见红芙这般纠结痛苦，她轻声哄道：“……芙儿，要不离开？莫要太勉强自己了。”
　　红芙有些恐惧，但还是乖乖地回答：“可我答应了，心里也很想尝试一次……虽然有些难啊……”她垂眸，缓缓从伊人的怀里起身来。
　　红芙想离开这里，她害怕那些人用着冷漠无情的眼神扫视着她，这无端的害怕早已在儿时种下种子，现如今早已茁壮成长，可她也是真的想去，去那个害怕接触的，那个人声鼎沸，流光四溢，大家都喜笑颜开的世界，那个她一直以来只敢悄悄躲在漆黑的墙角里偷偷看……
　　此次虽说是无奈之下答应了太希，但终究也是想给自己一个敢主动接触到人群里去的机会。
　　郁儿哪能不知道红芙在想什么，他轻叹一口气，拿出一个精致漂亮的面具：“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着实想去却不敢，可试试戴面具，没有人会看见你的脸，会记住你的脸，只要你不说，无人知晓你是谁，红芙，要鼓起勇气试一试吗？”
　　红芙颤着手从郁儿手中接过面具，泪眼汪汪道：“要！我要！”
　　见红芙不在像刚才那么紧张害怕了，伊人揉揉红芙的脑袋，笑道：“郁儿，还有吗，面具？”
　　“有，公主要吗？”郁儿又拿出了一个可爱的面具，递给了伊人。
　　伊人把面具往郁儿脸上一戴，朗声笑道：“我就不了，你陪着点红芙，免得她到时候又哭鼻子，可有你我受的。”
　　“……我哪会啊！”红芙脸色红彤彤的，甚是可人。
　　“咻——”
　　只听一声口哨声传了过来，潍子终于把他那惹他嫌的兄长给送走了：“哟，什么情况，玩起面具来了，我家希希呢，人怎不见了？”
　　“有事去了。”伊人回了一句。
　　潍子长长的哦了一声：“公主，这不等于没说吗，我想知道的是具体一点的。”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你等太希自己和你说吧！”伊人慢条斯理浅酌酒。
　　潍子随手拿了个果子，道：“我倒是愿太希和我细说上一番，只是她能和我好好聊天就等同于黄粱一梦，根本没可能。”潍子咬果子的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
　　“……没事，反正待会太希过来你差不多就懂了。”
　　“唉，自古真心难换真情，我对希希的爱是如此的……啊——”潍子抱头大嚎，“太希啊，你怎如此心狠呢！”
　　太没花多久的时间便匆匆赶了过来，对红芙和伊人道：“公主，红芙，那些人似乎是附近的人家，想着族里帮过他们很多忙，便和母亲说想过来热闹热闹，给这次的夜宴增添气氛，母亲有急事要忙，忘了和我说——当然如果想买东西，还是得付钱的。”
　　“不错嘛，挺会做生意的呀，难怪看着那么热闹！”潍子点评道。
　　“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伊人有些担忧。
　　太希点头：“母亲已派人仔细管理，不会有事的。”
　　“那便好。”
　　潍子低头在思索着些什么，小声嚷道：“如果我现在去做点什么，这占卜不就成立不了了？”
　　“……”没人想和他说废话。
　　太希受不了他，直接给他揍了一拳。
　　潍子似乎痛得不行，喊道：“我哪有可能真去做啊，我活跃活跃气氛罢了！”
　　“你觉得气氛有被活跃到？”郁儿因为红芙拿着面具可开心了，便也放松了自己的心态，慢悠悠添加着柴火，随口说了两句。
　　“反正本少爷很是满意！”潍子声音甚是铿锵有力。
　　……
　　郁儿没说话，只是嘴角微微耸动着。
　　红芙揉揉红肿的眼，看向太希手中的东西，问：“太希，你是拿了什么来吗？”似乎也是面具！
　　“是你拿着的面具，款式不一样而已，我本来想你如果着实接受不了，看面具能不能缓解你心中的忧虑，再考虑其他的。”
　　红芙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她尽是羞涩地望向了太希，脸为跳跃的火光照的红扑扑的：“太希，谢谢。”
　　这二字，道尽了红芙所有的感激，并非是仅仅对于这一件事情。
　　太希回以一笑：“谢谢，应该是我来说的。”
　　“？”红芙不理解，今日和黑鬼的事情吗？但红芙没有过多问，这事随后也就忘记了。
　　几人心思各异，但终归是愉悦欢乐大于其他的。
　　红芙悠闲自在地享受着现在，郁儿亲手做的食物，神女族不醉人的美酒，公主温暖的怀抱，和太希时而的细言碎语，同潍子的拌嘴，还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她曾向往的场景，虽然现在的她，隔得远远的，但是比起之前的自己可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小贩们热情的叫唤声在四处回荡着，孩童们嬉闹地跑来跑去，害羞拘谨的少男少女在摊贩处精挑细选，四处走动，神情苦恼，不知是准备作什么，沿着曲水而坐的父母老人们，举酒对乌云，吟诗且对唱，说天论地，逍遥自在，时不时往那堆年轻人看两眼，一阵捶胸顿足，哄闹喧哗后，唯有苦酒直入肠，思绪悲复殇。
　　嗯？潍子怎么不说话了，红芙忽的发觉，这是难得有潍子在场的时候，她会觉得悠闲清净，她居然会觉得悠闲清净？！红芙害怕的偷瞄了一眼潍子。
　　只见此人，惬意地瘫坐在席位上，基本上是在很专注地享用美食美酒，除了偶尔会瞥向太希，带着一抹红芙不太理解的“猥琐”笑意，哪怕是注意到了红芙盯他好几次，他人也没说什么，安静而又乖巧，甚至回红芙一个更为灿烂的笑容，弄得红芙心中闪过阵阵颤意。
　　她应该没有听错或是记错吧，她有记得太希说了今晚不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的！
　　突然，一阵鼓声从远处拍打响起，众人朗声唱起了欢乐的歌，哪怕在较远之处的红芙几人也听见了，火焰越燃越旺，人们开始慢慢往篝火围了起来。
　　太希站了起来，潍子含笑缓缓闭上了双眼。
　　“可以和我一起吗……”太希缓缓伸出手，神情罕见的温柔。
　　潍子刚张嘴准备说什么来着，就听见太希的下一句：“红芙！”
　　潍子猛地睁开了眼睛，颤颤巍巍地指向红芙，不可思议道：“什么、什么情况，你们两个女孩子去跳，这……这不太符合规章吧，要不还是我来帮忙？”
　　潍子毛遂自荐，他好不容易把其他的同龄男子给想办法弄走了，现在半路杀出个他从没想象过的对象，还是念红芙，一个女子，太希居然完全没有考虑他吗，不，不行，不能，不可以，他拒绝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红芙没能反应过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这个篝火夜宴还要做什么，郁儿见红芙那样子，估计是一定会成功被太希拉去的，在一旁递给红芙手帕，指了指她的脸蛋，示意她先收拾收拾自己一番，红芙也慢慢反应过来了些，不再像方才那么慌张胡乱。
　　太希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怎么了，有什么规定说了不可以女子邀请女子吗，母亲那个时候不就拉着司徒去了吗？”
　　太希体贴地将红芙牵起来，红芙也很温顺的将手搭在太希手掌心里，虽然她自己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时候情况特殊啊！而且不是说是司徒发疯强拽的玥姨吗？！”潍子浑身发抖道。
　　“是吗？反正母亲她们开创先河，那我便后来者居上，我已考虑好了，所以我才穿着类似男子的服饰。”说完，太希正对着潍子，大方地展示着她的穿着打扮。
　　潍子：“……”原来这就是你今日这幅装扮的用意所在吗？
　　红芙也无视了潍子，好奇又期待地问道：“我们是去做什么呢？”
　　太希把她拿过来的面具戴在脸上：“红芙，要尝试一下吗，去到人群中。”
　　红芙捏紧了袖子，看着无所畏惧且期待的太希，来自公主鼓舞的眼神，还有郁儿……她似乎有点想拒绝，可终究是好奇战胜了她的怯懦，红芙转身，道：“公主，郁儿，我去了！！”
　　伊人见红芙这样，自然是打心底里高兴的：“嗯，玩的开心！”
　　郁儿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红芙，看着她拘谨却勇敢的身姿，害羞的笑容，看着她望向自己那饱含期待的眼神，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拒绝不了。
　　“去吧，不过也要小心一点！”她已经开始慢慢往前走了，那自己呢？
　　红芙开始得寸进尺了，她笑得似朵清晨里沾满露水的花一样，洁净无瑕，她道：“那郁儿也一起，好不好？”
　　有人匆匆跑到太希身边，一边疾跑一边道：“少族长，快点啊，已经开始了！”
　　很多人围绕着两个女孩，两个女孩脸上的神情不一，随后两人给好几个人一起带走了。
　　红芙还想说什么，只得匆匆忙忙看了一眼郁儿公主他们，太希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怕红芙会受伤，红芙也没有挣脱，郁儿就安安静静地看着红芙从寂静走向喧闹中。
　　潍子看着她俩在篝火那儿跳跃着，脸色没有半分变化，拿着木棍继续戳着快要燃尽的火堆。
　　伊人优雅的进食完了，对郁儿道：“不去吗，郁儿，我再替红芙问问。”
　　“我去做什么呢，又该以什么身份去呢？”郁儿心不在焉的，说起来他和伊人公主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师徒，其实更能算得上是母子，公主从来都是将自己和红芙当作她的孩子来照顾长大的，不会在他和红芙面前摆架子，郁儿红芙更不会在公主面前过分小心拘谨，而放低自己的身份。
　　伊人轻笑一声：“郁儿，你为何总是想把自己束缚住呢，你知道的，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会为了你们去做的，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公主啊，要打破锁链是需要力量的，可我没有，我没有任何力量，任何武器，我啊，就如野草，风吹便倒，微弱而无力啊！”郁儿双目无神地看着自己的这双手，紧紧用力一握，可终究是什么都抓不住。
　　伊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在某些方面到底是太执拗了，把事情看得太明白了，便不敢鼓起勇气，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她只是希望她们都会有一个很好的现在和未来。
　　“你们有着属于彼此的独一无二的力量，没必要轻视自己，也许你现在觉得我再说空话吧！”
　　“也许吧！”郁儿笑笑。
　　“啊！”站了半天的潍子突然大叫一声。
　　伊人和郁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