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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赏月 ...

  •   草原之上,原本蔚蓝的天空,被乌云占了大半。

      许昌走进屋内,入目是一片狼藉,他的小师姐正坐在覃海背上,手里拿着一张纸,而岑溪却站在一旁,既不劝架,也不帮忙,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退至门口,说:“小师姐,要下雨了,我们得走了。”

      祁夏优雅起身,回他:“知晓了,你先去牵马,我们一会就出发。”
      她又对岑溪说:“既然你决定了,便与我走吧!”

      岑溪跟在她身后,跨过门坎,覃海叫住了她:“岑溪,覃志是被奇山寨的大当家所杀,对嘛?”

      岑溪并未回他,只是说:“兄长,我是覃志的夫人,这仇我会报,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他的遗愿,好好活着,不要再被仇恨麻痹自己。”
      从马厩里牵了匹马,她便跟着祁夏两人离开了。

      屋内的覃海躺在地上,侧头望向木桌,原本那放置着一把长弓,如今只剩下个兰锜。
      覃家以狩猎发家致富,长弓是覃家世代相传的物件,因着覃海不爱狩猎,这物件便传给了覃志,那把长弓也是覃家留给他们唯一的东西了,如今却被岑溪拿走了。

      他红了眼,恨自己当初的无理取闹,非要父亲走奇山寨附近的那条山路,却在山腰上,被奇山寨的人拦了去路,那些人为了抢夺他们的猎物和皮毛,杀了覃父以及护送的伙计们。

      他被刺了一刀昏迷了,覃志在慌乱中将他藏在了尸体的下面,然后引开了奇山寨的一部分人,其他奇山寨的人抬走了货物,头也不回便会山寨了,压根没管那些尸体,他侥幸活了下来,醒来时,他的弟弟覃志却不见了踪影。

      他一个人拿着刀剑刨了许多个坑,就地掩埋了覃父和运货的伙计,伤口因此裂开了,再度晕了过去,也许是上天眷顾,他被好心的大哥救下,在山下养了许久,才启程寻找覃志。

      他偷摸去奇山寨外蹲了好几日,也并未见到覃志,他想他应该是逃走了,他回了家,也并未发现有人回来过的迹象。

      找了五年,终于在草原上找到了他,彼时的他早已是有妇之夫,全然忘了兄长还有覃父被杀的仇恨,即便心中气愤,却也不忍心破坏弟弟的幸福,将家中带来的长弓放在了院里,他便离开了。

      他踏上了为父报仇的道路,他确实做到了,趁着奇山寨二当家娶亲之日,他潜入迎亲队伍,进入了奇山寨,往酒水里下了迷药,然后一把火烧了山寨。

      复完仇,他将覃父的尸身挖了出来,推回了覃家,安葬在了祖坟里,至此,他终于了却一桩心事。
      他又去草原上寻覃志,却不见人,只有覃志的夫人成日里坐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马厩。

      他走进院子,想要问她覃志去哪了,却不想那女子把他当成了覃志,哭个不停,口里念叨着:“还好,你没死,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你就不会死,不过,好在你又活过来了。”

      他不愿相信,死死抓住她的肩膀,问她:“覃志怎么了?”
      她疯疯癫癫的,笑着说:“你不就是覃志吗?”

      除了样貌,明明他与覃志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她真的认不出来吗?还是在弥补愧疚?
      后来,他喝酒,甚至吓唬她,她也不为所动,依旧把他当做覃志,百般照顾,他坚信是她害了覃志。

      自那时起,他像是得了病,日里扮作覃志,好似覃志还活着,死的是他自己,只是到了夜里,看着岑溪,他又会想起覃志,于是喝酒麻痹自己,甚至还对她发起了酒疯。

      日子一天天的过,也抹不去他心中的仇恨,可她毕竟是弟弟的夫人,他忍不下心杀了她。
      所以他决定折磨她,让她一直活在悔恨中,这样他心里也好受些,只是每到夜里,听着她的梦呓,他又痛苦不堪,她只是覃志拼死护着的夫人,又有何错,只是他不愿相信是自己害死了弟弟。

      一生活在悔恨中的人,渡不了自己,也不愿放过别人,甚至连家也不敢回,不敢去祭拜父母。

      如今,平衡打破,即便自己这一生都在复仇,他也甘之如饴,绝不摆休。

      后来,握着刀的覃海,躺在血泊中,好似看到了一家人对他招手,至此,他替弟弟报了仇,也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三人赶到驿站时,天已黑,只有店里灯火通明,伙计听到远处的马蹄声,早早等在门口,等人到了,热络地接过他们手中的缰绳,将马牵到后面的马厩去了。

      老板走出来笑盈盈地迎他们入座,让人摆好佳肴,快速退下了。

      许昌早已饿得不行,快速扒了几口,说:“还是周宴宁兄想得周到,早早命人备好吃食等着我们。”

      祁夏没理他,安安静静吃着碗里的饭,时不时看向岑溪,后者放下碗,试探道:“妹妹,我可以这样喊你嘛?”
      祁夏欣然点头,说:“当然可以,岑姐姐!”

      岑溪盯着眼前的姑娘,柳叶眉,美人眼,鼻中一点痣,平添几分妖治勾惑,笑起来时,又是一身侠义之气。
      她不懂这姑娘为何百般要带她离开,明明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你为何要帮我?”岑溪缓缓问出心底的疑惑。

      “人的一生很短,应该为自己而活。”

      如同救世主一般的话,从祁夏嘴里说出来,岑溪其实是不太相信的,却也没再问。

      三人用完膳,便跟着伙计上了楼,去了各自的房间,祁夏只是看了眼便下了楼,去了后院的小亭子下坐着。

      “殿下,怎么还未睡下?”祁夏的声音有些沙哑。
      秦清坐在祁夏的另一头,“有些睡不着,你呢?为何还不睡?”

      “我在想,一个人宁愿放弃自己,也要努力让另一个人好好活着,而自己活在痛苦中,这值吗?”

      秦清看着她,声音很轻:“那若是你呢?你要救一个人,你会因为不值,便不去救吗?”

      祁夏想起了前一世,若再次面对阿姐的事,或许她会换种方式,但也一定会拼了命让阿姐活着。

      “你不会的,你会第一个站出来。”秦清的眼睛在灯光下,如宝石一般清亮,引人沉醉其中。

      祁夏与他对视上,一瞬间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即便如此,她也并未转移视线。

      许昌打开窗,便看到小师姐跟宴宁兄两人在谈话,朝亭子里的两人大声呼唤:“小师姐,宴宁兄,你俩在干嘛呢?”

      祁夏被吓了一跳,莫名有些慌张,回他:“我和表兄赏月呢。”
      许昌抬起头,一片黑色,什么也没有,不知道她赏什么月,奇奇怪怪的,他们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秦清低头笑了起来,祁夏这才意识到刚刚说错了话,起身与他告别:“殿下,有些晚了,我先回屋歇下了,您也早些回屋歇息。”

      翌日一早,两扇门同时打开,祁夏两腿一迈,逃走似的下了楼。
      连带着上马车,也避过了秦清,率先上了马车。

      许昌疑惑,小声问秦清:“宴宁兄,小师姐好像在躲着你,你们昨晚聊什么了?”
      正当秦清要回答时,祁夏掀开纱帘,露出脑袋,“我们什么也没聊。”

      俩姑娘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又齐刷刷看向祁夏。
      她放下纱帘,正好与俩人对视上,着急忙慌地解释:“真的什么也没有聊。”

      其他人根本没多想,祁夏自己倒是乱了阵脚。

      马车进了一处密林,白雾茫茫,只能看见马车周围两丈的景物,再远一些便是白茫茫一片了。

      马车突然急停,马车内的三人差点撞到了头,秦清掀开纱帘,关切问道:“小妹,你们没事吧?”

      三人摇了摇头。
      祁夏:“发生什么了?”

      许昌凑过来道:“不是什么大事,雾太大了,马车差点撞到一对夫妻。”
      祁夏掀开车帷,探出头,一对夫妻站在路边,突然跪在地上,那男子朝呤七乞求道:“公子,求您救救我们。”

      呤七有些懵,连忙下马,想将他们拉起来,“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那男子跪地不起,用力磕头,却只是想求他身后那匹马。

      这倒没什么,只是这马毕竟是岑溪的,需得征求她的意见,“岑姑娘,能否将马卖与我?”

      岑溪自然听到了车外两人的对话,欣然同意了,“不过一匹马,便给他们吧!”

      那男子重重磕头:“多谢公子和姑娘,若有幸能再见,定然当牛做马,以报今日之恩。”

      呤七将两人扶起来,安抚道:“无妨,你们早些赶路,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男子点头,又问他:“公子一行人可是要去涑阳?”
      没等回答,又叮嘱他们:“公子还是莫要去涑阳,那儿如今可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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