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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谁美 ...

  •   四人走出酒楼,呤七牵着祁夏的马等候在门口,后头还停着一辆马车。

      祁夏最终还是应了秦清的请求,随他去往涑阳,自然还有许昌这狗皮膏药。

      众人上了马车,祁夏则是坐上自己的宝马,说来奇怪,祁家二姑娘,生在富贵家,却没富贵命,一坐马车就头晕目眩,幼时还被周岁取笑。

      秦清掀开车帷,问马背上的祁夏:“小妹,还是坐不了马车?”
      祁夏疑惑:“表兄怎么知道?”
      许昌在后头说:“小师姐,宴宁哥是你表兄。”

      她还未等秦清回答,就被许昌揭过去了。

      他又朝秦清说:“宴宁兄,你还见过有人坐马车晕吗?这可太有趣了!”
      他的笑声,让祁夏顿觉颜面无存,在三殿下面前也忘了礼数。

      “师弟,你再笑,我立刻把你押回玉莲山,你就等着被老头罚吧!”
      她微笑,他闭嘴。

      而扮作周岁的秦清,却一点也不像周岁,他没有笑,反而满眼温柔。

      秦清掏出一个药瓶,伸出窗外,那双眼睛,专注地看着她,顾盼生辉,祁夏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发出轻轻地破裂声响,待她细究,又转瞬即逝。

      这种感觉太奇妙,上一世,灯红酒绿的上京城,战火纷飞的涑阳城,她从未见过这般深邃明亮的眼睛,仅仅只是看她一眼,就令她慌了神。

      秦清说:“这是治晕车的药丸。”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她的眼里只剩下秦清,视线看向他手里药瓶,墨绿色圆鼓鼓的,很是小巧,衬着他的手掌格外宽大修长。

      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说过有治理晕车的药。

      她快速接过,佯装洒脱:“谢了。”
      秦清等祁夏拿走手中的药瓶,才放下车帷。

      周边的树木再次落入眼中,她松了一口气,这才平静地拽着缰绳,双腿微微用力,行到了马车的前面。

      一车一马五人,进入幽州境内,天早已昏沉,马不停蹄赶了三个时辰的路,人和马都有些疲倦,恰逢一破庙,便在此留宿休整。

      祁夏利落下马,牵着马往破庙的反方向去了。
      许昌:“小师姐,去哪?”
      祁夏:“给马找草吃,你们先进去,我喂完马就回。”

      秦清瞧了眼一人一马的背影,递给余肃一个眼神,后者立马跟了上去,“姑娘,我同您一起。”

      两人没走多远,便瞧见一条小溪,祁夏将马牵到小溪边,拴在树下,有水有草,任它吃喝。
      她则蹲下,捧着溪水洗脸,余肃则拿着剑在不远处割草。

      黑马饱餐一顿,舔了祁夏一脸的口水,平生第一次被马占了便宜,震惊之外满是嫌弃,朝着马头狠狠拍了一掌,黑马呜咽一声,踉跄跪在了地上。

      余肃割完草,一回头,正巧看到这一幕,憋着笑,却不料被她看个正着,他立马道:“姑娘,放心,小的什么也没看到。”

      人生在世,落魄得意,悲欢喜乐,被人瞧见便瞧见,她并不在意,可若是以此伤她,眼睛也给他挖了。
      此等小事,她自然不在意,一般她当场就报了。

      “无妨,可你若是告知我,你家殿下如何得知我下山的,我便饶了你。”
      她在笑,如同生长在野外的小花,迎风而上,肆意生长,张扬洒脱,余肃从未见过的这般姑娘的笑容,一时间愣住了。

      久久才回她:“昨日我和殿下去了玉莲山。”
      她又问:“那殿下原本是扮作谁?”
      余肃回:“监察御史刘子成。”

      太子母妃的远方表侄,既是他,为何他不亲自去,而是秦清远赴涑阳。
      她问:“那为何刘大人不去,而是三殿下去?”

      余肃摇头,他家殿下决定的事,他只管听令执行,不询问也不揣摩。
      祁夏没得到答案,也不恼,重新洗了把脸,走到树旁,解开绳,牵着马往回走,余肃收了剑,抱起一摞草跟上。

      祁夏将马拴在破庙院里的石柱上,另一头还栓着一匹白马,庙里还有一人,走进屋内,秦清和许昌正盘坐在麻布上,和一姑娘说话。

      那姑娘鹅蛋脸,小巧玲珑,眼如琉璃,清澈如水,笑起来如瓷娃娃般可爱,她就这般看着祁夏。

      祁夏这才想起,上一世,她们见过一面,涑阳城外,她带援军赶到时,那姑娘中箭倒在血泊中,眼里满是悲壮。

      忠勇将军的独女慕慈,为守涑阳,与父亲战死在同一天。

      慕慈走到她身前:“祁二姑娘,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我乃忠勇将军之女慕慈。”

      祁夏:“慕姑娘,枪法了得,早有耳闻,日后有机会切磋一番。”

      两人相视一笑,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慕慈拉着她坐在自己铺好的麻布上,下头垫着干草,虽比不上床榻,倒也还算舒适。

      慕慈拿出放在包袱里的桂花糕,伸在祁夏面前,道:“祁二姑娘饿了吧!我特意给你留的。”
      “多谢慕姑娘。”祁夏伸手捏了一块,放入嘴中,细细咀嚼,桂花糕香甜可口,这让她想起了京中的阿姐,无论何时,都会备着一小盒桂花糕。

      她才得知,慕慈此行亦是为父亲翻案。

      夜已深,祁夏和慕慈躺在一块,她平躺着,双手枕着头。
      她望着破庙屋顶上的小洞,透过洞,她看到繁星点点,阿姐说,若是彼此想念,便闭眼告知星星,它会传递思念,去到思念之人的身旁。

      她还没有诉说,一只大手遮住了小洞,她沿着手臂看去,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剑眉星目,嘴角噙着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这张脸她确实只在画纸上见过,还是她求阿姐给她画的。

      那年,祁夏在玉莲派的第三年,赶上了武林大会,作为派内最小的弟子,跟随师兄们一同前往雾潋山。

      雾潋山山顶上,她第一次见秦清。
      那时,她并不知他是秦清,她只当他是个武功高强的少年郎,戴着银白的面具,朗目疏眉。

      少年郎手持利剑站在比武台上,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年仅十岁,凭一身武功,在武林榜上占得一席之地。

      幼时的她,太好胜,因为输了,正躲在树上哭得伤心,但事实上,对于年仅八岁的她,在高手云集的武林大会,能打赢一人便足以说明有些天赋。
      而她上了榜单,便是十足的天才。

      许是哭得太大声,少年飞上枝头,递给她一块手帕,耐心地安慰她。
      也许是觉得窘迫,她言语很凶,威胁他忘记此事,否则日后一定要揍他一顿。

      少年只是笑,声音清脆:“下一次武林大会,我等你来与我切磋。”

      可五年后的武林大会,她失约了,她太想与他切磋,但练功太过,伤了脚,正巧赶在武林大会的前半个月,她没能参加。
      但那年她至少知道了他是秦清。

      可她自五岁起就离开了上京,一年中回京探亲的时间,父亲都会将她关在府里,让阿姐教她学问。
      以至于上京城内没几个她认识的人,自然也不知秦清是何模样。

      她自小就仰慕武功高强之人,对于秦清,一个扎根在心里五年的高手,而她却不知他长什么样,她实在是好奇。
      于是回了上京,祁府书房里,她求着阿姐给她画了一张秦清的画像。

      那画像中的人一身佛头青刻丝白貂皮袄,面容清秀温和,身姿挺拔,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样。
      那画纸最后被她藏在了木匣子里,除了她,谁也打不开。

      眼前的人,剑眉星目,不似幼时那般清秀,而是更为英武正气,唯独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干净。
      她慌了神,内心深处又发出清脆破裂声。

      月光笼罩着他,周身镀上一层金纱,谪仙一般,降临在她面前,朝她伸手。
      如同那日接过手帕,这一次,她再此将手搭在他手上。

      站在荒废的院中,手中的余热还未散却,她顿觉有些局促。
      虽说与师兄们生活多年,前世在战场上与士兵称兄道弟,自然也与男子握过手,掰过手腕,可刚刚明明只是与他握了一下,怎么就与旁人不一样?

      秦清笑出声,又恢复温和的模样,凑近她问:“祁二姑娘,本人与画像上的我,谁更好看?”

      祁夏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便是风也吹不散耳边的热气。

      她侧过脸,认真观察起他的脸来,因为离得近,她清晰可见他笔挺的鼻梁,桃花眼含着笑,睫毛弯弯,画像自然不能与之比拟。

      夜里很安静,除了马的鼾声,便独留她的尾音。
      “本人更好看。”

      秦清闻言,不自觉笑了起来,嘴角上扬时,眼睛也跟着眯起来。

      “笑起来更好看。”

      秦清原本只是想逗一逗她,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句,一时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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