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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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温柔，不温不热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落在放着马醉木的花架上，星星点点洒落在挂在墙上的仕女图上。
屋子里隐约还闻得到淡淡的樱花香，桌子上用过的香薰蜡烛收的整齐。
《回不去的故乡》旋律温柔，音乐对间屋子的主人来说宛若常客，没有掀起一丝惊扰。
床上睡着的人脸庞素淡，只是眼睫毛一颤一颤宛若清风带过竹梢一般透着几分不安稳。
白星洛猛然醒来，与此同时眼角溢出一滴泪来，倏然落下。
常言道南柯一梦，白星洛倒希望眼前的这一切才是梦。
她有时候也幻想着这个梦醒了、破了，再醒来说不定一切如昨，而不是蘸染着这种寻无可寻的难过，避无可避。
梦里的一切清晰如亲历，白星洛醒来一骨碌坐起来后就那么拥着被子呆呆坐着，脑子里一折一折闪过的都是梦里的所见所历。
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就连眼睛都没怎么敢眨，她怕一眨眼就连仅剩的关于梦里的那一点儿记忆都会瞬间淡去，彻底消失不见。
就像过去那十几年亲历的一切一样，明明过往的点点滴滴她都是主角之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都变成了无主的影子。
她清楚的知道它的存在，但是抓不住，怎么都抓不住。
白星洛无暇去想昨晚为什么会忽然做这么一个梦……
五月的槐花镇，槐香氤氲在整个镇子的街巷，街边的孩子吃的棒冰咬一口似乎嘴里也都是槐花香。
对街苏伯伯卖的泡泡水吹出来的泡泡似乎也带着丝丝槐花香，就连对街李奶奶牵出来脱开绳子在跟夕阳做邻居的草地上跑来跑去的毛毛，如果有人把它抱起来亲近，闻着也是带着槐花香的。
……
这情景像是父母离婚后白星洛被爷爷接回槐花镇的每个夏末秋初……
奇怪的是爷爷不知道打哪儿来，脸上的笑意割开那张平时看着平展的脸，是深深的年轮。
“爷爷？”
“爷爷！”
“爷爷……”
跟记忆里不一样的是，无论白星洛怎么喊爷爷，她都得不到爷爷的回应，爷爷只是像她记忆里熟悉的那样一脸和蔼地看着她。
白星洛在梦里着急爷爷为什么不说话，她提的那些问题和她诉说不及的想念就像一场独角戏，转眼就闪回般切了另一副场景。
沈淮之！
他怎么在这儿？
梦里的沈淮之好像会读心术一般解释着他出现的原因：“叔叔阿姨很担心你……”
才说完几个字，白星洛感觉到沈淮之好像看清了她眼底的抗拒，到了嘴边的话临时换了个主角。
“爷爷最近几宿都没有睡好，别看他笑呵呵的，跟你只字不提大人的事，其实他很担心你，但又怕说话之间提到让你难过的人……”
一幕一幕，再清晰还是禁不住时间的磋磨。
坐在床上半晌没动的女孩子终于抬起了头，更先抬起来的是那双好看的杏眼。眼睛红红的，似乎下一瞬就能蕴满水泽，但一眨、两眨……就连眼角的红都渐渐消失了。
再不愿，再希求，梦里的都是念念不忘的乍然投射，不能太贪心。
白星洛没有忘记昨晚接过的电话和她应承下的事，她记得她今天要跟父亲白安辰一起吃午饭的。
即使到时候她会如坐针毡，但答应的事就得履行，言必行，行必果，这是她白星洛做人做事的原则。
这也是爷爷教她的。
想到一些往事，白星洛唇角轻扯，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来。
13
中午十二点半的一品香坐了不多的几个人，并非这家店的生意不好，而是一品香的位置偏了些。
虽然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今天既不是什么节假日也不是什么双休日，所以这个时间点确实不会有太多人来。
但不得不说白安辰所选的这个地儿很合白星洛的心意，她不习惯被众人围观，也不喜欢推杯换盏里的熙来攘往。
也许别人会觉得热闹，在热闹的氛围里说合乎心意的话，就连送进胃肠里的食物也让身体倍加熨帖。
可白星洛不喜欢。
她觉得热闹就是聒噪的合情合理，在闹哄哄的氛围里人容易做出很多不理智的决定。
如果说酒兴正浓，醉意上头是不能设防，那闹哄哄里的应和就是披着亲切面纱的温水煮青蛙。
白星洛进门只说了句“有约，10号桌”，就有笑容可亲，面容清秀的小姐姐领着她一路往前走。
穿过了小桥流水，踩着铺在白色细沙上的石板走过了藏在青色影壁背后的小路，穿过了菱花格木门，进去一个大厅，靠着月洞门正数第三桌就是白安辰定好的位置。
白星洛早就听说过一品香的名号，不过再详细一些的内容她也是从一些博主晒出来的图片窥得其中一二陈设，但都远远不及她今天亲身踏进大门后所见的一石一木，小桥流水，假山影壁，花窗木桌，瓷碗盛香，沉香袅袅……
雅致至极！
边看边走，边走边想，才转过屏风白星洛就看到了坐在对过的人。
如果不是眼前的人的样貌跟记忆中那个人还有很多相像的地方，白星洛都要怀疑服务生带错了位置……
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脸上的样貌还看得出来年轻时的英武帅气，只是头上花白，黑发里夹杂着太多白发，一张脸也不似年轻时饱满硬挺，干瘪里夹杂着纵横的纹路。
这一幕才是深水炸弹，白星洛差点儿眼泪就流出来。
她使了好大的劲儿才瘪回去，担心形容之间有什么不自然，低头咳嗽了几声，才抬起头来跟白安辰说话。
只是父女俩人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加之自从白安辰跟妻子许洛梅离婚后，因为女儿的抵触和抗拒，夫妻俩人除了在物质上的供应，似乎在情感上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断裂。
聚少离多，无话可说，渐渐变成了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您来很久了？”
“没到多久，一杯茶的功夫。……你尝尝，一品香的妃子笑跟你四叔收的新茶不相上下。”
“嗯。”
“爸爸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来点，爸爸没什么忌口。”
“好。”
自从六年前回江宁办完爷爷白景山的葬礼，临回京州的前一晚白安辰特意带女儿去吃饭，结果点了一桌子的菜：白斩鸡、锅包肉、酸菜肥牛卷儿，一道凉拌黄瓜……
那天上桌的菜白星洛一口都没动，说不上是因为爷爷去世情绪找不到合适的宣泄口，还是想为这么多年父母一味的物质补偿，情感离心讨个说法。
她哑着嗓子问白安辰：“您和妈妈是不是钱能代替所有？我是个有血有肉能知人情冷暖的人，是个也羡慕别人有父母亲自管教的孩子，不是个冰冷的收钱机器……”
显然父女俩人都记得往事。有些往事就像老物件儿，弥足珍贵。有些往事就像一幅被弄脏弄皱的画，虽不好看，但也很难摘去。白家父女的情形显然属于后者。
白星洛轻翻菜单，很快就定下了：老醋花生拌莲藕，丝瓜蟹肉汤，火焰牛排，两碗米饭。
一品香的菜做得好，菜品上得却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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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这一桌的客人真像只是为了用餐来的一品香。”
宋子衿从月洞门进来，转过绣竹屏风，似是宾至如归，在靠窗的第二桌坐下。
人才落座，就跟对面的人说起了闲话。
她对面的人似乎来得很早，只是这一桌的屏风摆放的恰到好处，让旁人窥不见内里实际。
白星洛低头吃菜的时候不提防听了一耳朵，听声音只知道对面是个男人：“难道你来一品香不是为了吃饭？”
不过哪怕是无意听见，白星洛也知道听陌生人说话是不礼貌的，于是找了些七七八八的话来跟白安辰聊。
宋子衿听到沈淮之那么回答也没有觉得难堪，于是问了那个她最近一直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在云城你明明已经把盛泽做的很好了，怎么这个时候把重心往京州移？”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男人语气平淡，宋子衿是个聪明女孩儿，听得出来他并不想聊这个话题。
她还没来得及打开新话题，就听见沈淮之放下手里的茶杯，徐徐说明今天请她吃饭的缘由：“今天请宋小姐过来，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沈淮之在跟宋子衿谈话之间，偶尔听得见隔壁瓷器磕碰声，许是在喝汤，男人细心听着心里若有所思，说出口的话却正中今天的主题。
“淮之……”宋子衿才开口，就收到了对面男人凉凉投过来的目光，脸上薄带的桃花瞬间落了个尽，想起什么似的，她再开口慎重了很多，“好歹是同学一场，什么事只要我帮得上……”
这边刚谈完事，就听到隔壁招呼服务生结账。
男人思忖了半分钟，很快就站起来：“沈某还有事，宋小姐请自便，如果在这里用餐或吃点心喝茶都记在我的账上。”
他这么说着手上动作招来了服务生，把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等白星洛和父亲吃完饭，两个人出了一品香，白星洛借口自己有事婉拒了白安辰说要不去附近的商厦逛逛的提议。
出了静安巷，怀宁路上人少车稀，白星洛也没着急回家。
她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而且这个地方离家也不近，现在就回家也不划算。
正思忖着去哪里，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白星洛！”
沈淮之？！
他怎么在这儿？
面对沈淮之，白星洛除了迟疑就是话比脑子快：“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啊！”
我在等你啊！
沈淮之这句话来得突然，白星洛收的猝不及防，毫无心理准备，哪怕她再淡定也禁不住这样排山倒海的冲击波，她心里的堤坝，不知道是哪一道，倏然垮塌。
不过她还是强装镇定：“你……开什么玩笑？”
“你应当知道，我从不开玩笑，”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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