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亮还是星光》宴瓷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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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淮之的车原本没有开进白星洛现在所住的槐安居的打算，他的原话也是“天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路滑难走也不好打车，刚好我要去中城广场，顺路”。

　　听起来真的只是顺路。

　　只是有些缘分既然开始了，就连原本固定的交际磁场都会随之发生变化，来得比突袭的台风还猛烈。

　　车刚转进宁安路，白星洛眼看着没多远就到她所住的小区门口了，正踌躇着怎么称呼司机，就被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沈宴之接完电话以后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沈淮之，又瞄了瞄好闺蜜。

　　沈淮之并没有留意到妹妹的小动作，白星洛倒是全程看了个清楚，就在她以为沈宴之又在她和沈淮之之间打什么主意的时候，就听到沈宴之开口了。

　　“宋怀予真的好狗啊，星洛！”

　　“？”

　　这抱怨来得突然，要不是沈宴之唤了自己的名字，白星洛都说不好她到底是在跟谁吐槽，不过话说过来，从沈宴之的这声怨念里可真的听不出几分怨气，倒是带着酸臭的甜蜜。

　　沈淮之冷不丁地开口问：“怎么了？”

　　“宋怀予也来京州了，他这个人真是黏人，明明说有事要出差一周的，我好不容易得空出来转转……”

　　所以呢？

　　“我这离开了还没两天，他就赶过来了。虽然是说好了他从江北回来以后我俩一起飞京州的。”宴之看着自己演技不过关，在车内几人安静的我听你说的态度下，索性坦白了。

　　“去吧去吧，就是看不得你这个样子。”白星洛平时隔着网线都没少被甜蜜暴击，更不用说看现场版了。

　　“那这样吧哥，你要不在这儿等几分钟，宋怀予一会儿就来接我，然后你帮我把星洛送进去，安全送到家哦！”

　　在妹妹的安排三连下，沈淮之好脾气的含笑应下。

　　白星洛看不到沈淮之的表情，但听他回应的声音，如清泉流石，好听清越，耐心十足。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着这个妹妹，这么想着白星洛心里莫名升腾起几分苦涩与羡慕，他这样的妹控怕不会再更宠谁。

　　雪花又缓缓的从深苍色的天空中跳着清灵的舞，转着弧度不大的圈儿落在现世的舞台上。

　　宋怀予也来得很快，像是害怕多耽搁一分小别就拉长一分。

　　白星洛目送宋怀予搂着好闺蜜上了不远处的另一辆车。

　　宋怀予爱沈宴之，处处可见，不是做戏。

　　沈淮之看着妹妹和宋怀予上了车，看着前面司机欲言又止的样子，侧过身问星洛：“是槐安居对吗？”

　　白星洛点点头，又想起这样不礼貌：“是槐安居，麻烦了。”

　　“我不麻烦，开车的是刘叔，你麻烦的是他。”

　　“……”

　　本来一开始星洛和沈宴之是坐在后排的，驾驶位上已经有司机了，只能屈尊沈淮之坐在副驾驶座上。

　　谁知道宋怀予带走小娇妻后，沈淮之就理所当然的坐进了后座。

　　看着沈淮之拉开车门坐进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白星洛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词——鸠占鹊巢。

　　真是见鬼，沈宴之是他亲妹妹啊，一直被这个人宠着的亲妹妹……

　　她想自己会这么想真是疯了！

　　白星洛暗自腹诽着，她本来就不抗拒和他拉近距离，更何况她对他毫无抵抗力。

　　只是对于她来说，跟好久不见的人如何开场属实为难了她了。好姐妹不在跟他的哥哥近距离接触如何打破尴尬，这都踩着她社恐的点上。

　　于是她从善如流地看向前排驾驶位，很是陈恳的跟刘叔道谢：“谢谢刘叔，麻烦您了。”

　　11

　　“刚刚才下了眉头/转身涌上我心头……”

　　开灯，换鞋，呼唤智能音响播放她会喜欢的歌，这番流程白星洛做了千百次，熟络的不能再熟络了。

　　洗手，换好家居服，白星洛从卧室出来顺手在梳妆台上拿了一条花朝节她从杭市出差带回来的扎染图案是蓝星花的丝带扎头发，听见今晚声声推荐的歌歌词句句入心，她凑近听了几句确认歌词后打开了小音APP看看是不是自己记的那个名字。

　　果然是《锦书》。

　　原以为锦书难寄，但保不定重逢在今日！

　　白星洛立在客厅多听了几耳朵，把播放模式从单曲循环又调回了顺序播放，而后转身进了厨房，从草木灰的磁盘里拿出来一颗香水柠檬。

　　听着如在耳边静静清唱的歌词，她慢慢地擦着香水柠檬的表皮，慢慢的擦着，想要手中水果的香味释放的更充分。

　　中午她跟沈宴之在家吃了火锅，她在厨房收拾餐盘的那会儿沈宴之喊着有点腻有点辣，于是出门前白星洛从冰箱冷藏区拿出来了几颗青柠备着，想着等她们从锦和苑吃完饭回来，晚上回家她给她们做茉莉香柠饮。

　　只是现在，原本有口福的人泡在更甜的蜜糖里，而面对想邀请的人却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当那句“人来人往……”的歌词窜进耳朵，白星洛的茉莉香柠也做好了。

　　她小口轻啜着，想起下车时沈淮之也从另一边下车，送她到单元门口，问她的那句：“白星洛，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回江宁？”

　　她为什么不回江宁？

　　她回的，她这些年每年除夕都是回江宁过的，只是他口中的江宁和她口中的江宁早就不是他们共同意义上的那个江宁了。

　　她的江宁只剩下槐花镇了。

　　可是，她没有说，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他的问话里怔愣了好久，可是面对他沉沉的眸子，她也做不到置身事外保持沉默，于是她故作轻松轻轻撇过他的问题笑着说：“沈淮之，别来无恙。”

　　现在想来真是俗套又烂俗！

　　她这几年似乎越过越庸常，站在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面前却只有这一句话好说。

　　本来是答非所问的一句话，可是沈淮之的反应也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他会着恼。

　　可是，他就站在她的咫尺之间，眸子黑亮，语气轻缓跟她说：“好久不见，星洛。”

　　后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白星洛不想在本就寒冷的冬夜跟沈淮之上演冷场的尴尬，于是她不自然地笑笑，谢过沈淮之送她，然后匆忙说了再见。

　　只是现在细细想想，白星洛总觉得现在的沈淮之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以前他对她处处照顾，当初在槐花镇的很多日子，她都要感谢他的照拂。想来当初他也是看在两家人的情分上，看在沈宴之的面子上，因为宠爱妹妹，所以连带着对她也温和了不少。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了吧……

　　只是白星洛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她没有再回过安园路131号意见那么大，虽然沈淮之后来语气和态度都跟之前无二，似乎当时他的咄咄逼人都是她的错觉。

　　曾经长街在等千堆雪，可是在知道千堆雪早就许了暖阳的时候，长街便习惯了寂寂，有时风起，有时花香，有时也等到过几场雪轻轻落在街边青石上，它也会寂静欢喜。

　　可也就止于这些了。

　　从它知道长街等不到千堆雪的时候……

　　倘若没有暖阳，长街哪怕等到路边的槐树用年轮繁复的花纹做衣服它也会试着去等它心中的千堆雪。

　　“沈淮之，你要是当初没有来过槐花镇该有多好！”

　　可是，他若不来，谁来救她？

　　可是偏偏暖阳闯进了千堆雪的世界，就像宋子衿追随在沈淮之左右一样。

　　那便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干杯！

　　白星洛手里的杯子里早就没有什么喝的了，她常常一遍一遍地尝试放下，她也觉得自己能放心。可是只要再看见那个人她还是会难过，很隐秘的难过。

　　直到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像来自遥远的救赎一样，把她从不能自洽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星洛，听阿婆说你新年不回江宁了？”

　　“嗯。”

　　“那……爸爸刚好出差来京州，你看要不我们明天中午一起吃顿饭，我们也一年多没见面了。”

　　“行，地方你定。”

　　到了口的拒绝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变为允诺。

　　“好，定好地方以后爸爸给你发位置。”

　　挂了电话以后，白星洛自己都不知道是悲伤更多，还是苦涩更多，她想哭又哭不出。

　　这个时候就连平时机灵的声声都来欺负她，推荐的歌一首比一首听着心烦，歌词一句比一句刺痛她的心，平时很喜欢的风格也不能让她静下心来。于是她喊声声休息，拿起手机打开了小音APP，找到了列表里她唯一关注的主播。

　　他今天在线。

　　NGC 4631，他刚好在。

　　“心情不好？”

　　星洛点开NGC 4631的主页消息栏，她才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消息，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那能不能按照老规矩，分享一首能唱进我心里的歌？”

　　“让你听歌emo吗？”与这条消息一起收到的还有一首《好不容易》的分享。

　　“写了几封信给你/我自己都已忘记/经过许多年它们不曾呼吸……”

　　每次听到NGC 4631分享给自己的歌，白星洛都怀疑他是不是就生活在她的周围，他似乎真的很懂她，但每次宣泄过情绪以后冷静下来，她也承认这就是NGC 4631对她而言特殊的意义，这也是音乐的魅力。

　　说她病急乱投医也好，说她在虚拟世界做了一场自以为美好的梦也罢，她不要旁观者的评价和定义，这对她来说是新的救赎，就像……

　　就像当年那个人对当时的白星洛而言。

　　可惜，他早已经走远，走的越远也越高，想起今晚所经历的一幕幕，听着耳边的这几句“谁记得谁痛苦你说的容易/努力模仿你轻松语气……”

　　只瞬间，白星洛心里就难过的不能自已，说不清是先酸了鼻子，还是先湿了眼眶。

　　感觉眼泪花在眼眶里打着璇儿的时候，白星洛就移开了眼睛看向今晚的夜幕，她怕如果一直对着阳台门看她会看见自己那张笑意涩然的脸。

　　是呀，今晚从重逢到相距不过咫尺，一句别来无恙便已经花费了她所有的强自淡定。

　　下车后，一开始说了只是顺路的人一路送她进了单元门，送她到了电梯口，看着电梯从22楼下来，他看着她进了电梯跟他挥手告别，可她也在看着电梯门合上，看着那张不敢多想的脸逐渐被合起来的电梯门遮挡，直到真的看不见。

　　啪——

　　眼泪砸在了电梯里不甚光洁的地上，破碎成就像梦一样的今晚。

　　“因为舍不得自己再想起你/再想起你。”

　　“谁记得谁痛苦你说的容易……”

　　可是，生活还要继续。

　　千堆雪落在了长街，可是长街真的能等到千堆雪吗？

　　听着NGC 4631分享的歌，白星洛改了小音APP的账号签名，念着那些若有似无等睡意升起，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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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淮之：我刚刚是不是太凶了？
小宴：没关系，反正你又不喜欢人家？
沈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