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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书信 ...

  •   隔日一大早,天就放晴了。雪儿早早地来到秦府,叩响大门。

      小童阿兴前来应门,开门一看见是雪儿,不由得一笑:“啊,是雪儿姑娘啊。”

      雪儿颔首,将叠整齐的衣物和一柄伞交给阿兴:“这是张婆婆的衣物,已经洗净了。还有大人的伞。麻烦了。”

      “好嘞。”阿兴接过衣物和伞,突然想起来昨天的事,“对了雪儿姑娘,您昨天发簪掉了,被老爷捡到了。但老爷现在在上朝,我们不敢随便动老爷的房间,要不您进来坐会儿,等老爷下朝?”

      雪儿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抱歉,我一会还有急事,一根簪子而已,不打紧。大人嫌麻烦的话,就扔了吧。”

      说罢,雪儿就转身离开。刚一转身,她身后便传来吆喝声:“秦大人的信,收好咯!”

      雪儿回过头,只见信使将一封信件交给了阿兴,雪儿瞥见了信封上的两个字——“秦故”。

      半个时辰后,洛阳书阁,“品九阁”。

      房门被打开,身着红衣,挽着雾鬓云簪的雪儿款步走进来,随后“嘭”地一声关上门。

      还在床榻上睡觉的柳念禄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滚下床:“沐初雪,你要干嘛?”

      “我今天看到秦故给秦肃白寄信,查一下他找秦肃白什么事。”沐初雪冷冷地说道。

      秦故是秦肃白的父亲,目前在秦肃白的家乡——苏州吴县任县令。

      柳念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行,我去查。但这种事有必要吗?”

      沐初雪没有说话,只是给了柳念禄一个眼刀。

      他现在需要一个契机,所有线索都不能轻易放过。要让礼部侍郎改变政令,可不是件容易事。

      柳念禄被他瞪地一哆嗦:“好,好,我查就是了。真是的,为了这种事扰人清梦……”他又缓缓躺了下去。

      “那我不干了,你自己勾引秦肃白去。”

      “别,别,别,我的好初雪。”柳念禄迅速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讨好地看着沐初雪,就差给他跪下了,“姑奶奶,你说啥我都干!”

      平日白天,沐初雪并不需要待在洛阳书阁中。他便穿上男装,简单易了容,去主街集市逛街。

      “沐公子来啦,请上座,上好茶!”

      沐初雪颔首,走进他最常来的“苜蓿茶楼”二楼,在他常坐的窗边坐席坐下,望向窗外。

      主街上人群来来往往,孩子摇晃着手中的拨浪鼓,年轻男女们调笑着说话,老人倚着拐杖缓缓走着。

      窗外人潮涌动,窗内却如同凝固了一般,时间并不会在这里流淌。沐初雪端起桌上的雨前龙井,深深地喝了几口,随后继续望向窗外。

      这样的景象,总能让他平静。

      忽然,一幕不和谐的场景撞入了他的视线——在街对面的“百新客栈”门口,两个男人怒视着对方,一个男人拉了一下另一个男人的衣袖,而另一个男人转身离开,走进客栈。

      沐初雪定睛一看——留在原地的那个男人,不正是秦肃白吗?

      半晌,沐初雪喝完了雨前龙井,沿着青石小巷准备走回洛阳书阁。他思索着白天发生的事——秦肃白是知礼数的人,不会无端与人拉拉扯扯。如果他会上手触碰那人,就说明那人与他关系匪浅。

      “喵——”

      路旁一声猫叫打断了沐初雪的思绪,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在他看向它之后,小猫叫得更欢了。

      “喵,喵——”

      沐初雪无奈地看着它:“马上我也要吃不上饭喽,你自求多福吧。”

      沐初雪从洛阳书阁的后门进去,来到属于自己的“西厢居”,却一进门就看到柳念禄的那张大脸。

      “沐大花魁,我知道秦故信里写的是什么了!”

      沐初雪嫌恶地将柳念禄的脸推开,脱下长袍挂在门口:“是什么?”

      “其实也蛮无趣的,秦肃白的弟弟秦如初来京城办事,秦故让他照看弟弟。”柳念禄摊了下手说道。

      沐初雪听到这话之后皱起了眉,秦府那么大,秦肃白的弟弟要是来京城,理应住在秦府,为什么会去百新客栈?何况,秦家在地方也算个大家吧,秦肃白、秦如初……

      “我为了探听这个消息可费心思了!花了我不少钱,沐初雪你可要……”

      柳念禄还没说完,就被沐初雪一道冰冷的眼神噤了声,只得灰溜溜地走出西厢居。

      日落时分,百新客栈下小巷转角处。

      对面苜蓿茶楼二楼窗口的歌女青鸾挥舞了一下手帕,沐初雪便拎着琉璃食盒向前走去。

      “呃!”

      秦如初刚走到转角口,就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从转角处来的一个人,随后便听到物品碎裂的声音和一道“嘶……”声。

      秦如初抬起头,只见一位身着一袭红衣的女子跌坐在地上。她肤白胜雪,唯有脚踝被碎掉的琉璃片擦出了伤,血痕将她的红绸染成了暗色。

      一寸绫绡一寸红,芙蓉向晚云正浓。

      秦如初看着这般景象不禁怔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连忙俯下身扶向她的背令她坐起来:“姑娘,在下不长眼,实在抱歉,我、我送你去医馆吧!”

      红衣女子借着他的力想要坐起来,却因伤口吃痛地咬着下唇,指尖推着地面方才堪堪坐了起来,漂亮的霓裳上沾满了糕点的碎屑,十分狼狈:“不……不用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秦如初——面前的这位公子相貌虽比不上秦肃白,却也是俊逸非常,他的剑眉星目与秦肃白有七分相似。看样子,确是秦肃白的胞弟无误了。

      秦如初躬身向女子伸出一只手,怜惜地看着她:“姑娘伤得这般重,怎可以不去医馆呢?主街附近许是有家大医馆,我扶你去吧。”

      女子想要站起来,却碍于脚踝的伤难以行动,于是只得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随后微微搀扶着他。

      虽说洛阳对“男女授受不亲”的考量并不太严格,这也是秦如初第一次握女子的手。美人柔荑从他生着茧的指节间流过,如上等美玉般细腻光滑。秦如初不禁抿了抿嘴唇,故作镇定地扶着她:“姑娘的点心和这琉璃食盒也被糟蹋了,在下一定会赔付,只是,无论何种赔偿都无法弥补姑娘制作点心的良苦用心。”

      女子浅笑着摇了摇头:“不必在意,只是寻常糕点罢了,三炷香便能做出。”她用的本就是洛阳书阁庖厨剩下的糕点,何况为了摆平秦肃白,用上最精致的糕点也不为过,“这位公子,请问如何称呼?”

      “我叫秦如初。敢问小姐姓名?”秦肃白小心地搀扶着她走到离百新客栈不远的“益元堂”门口。

      女子盈盈一笑,她的笑容仿佛能消融最冰冷的白雪,令洛阳主街最繁华的景茂都为之逊色。

      “雪儿。”

      他们走进了这座百年医馆,门外挂着飘逸草书“益元堂”的鎏金牌匾,一进门便是一扇绘着白鹤立于杏林的宽阔屏风,屏风前摆了一张樟木桌子和两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青色棉布袍子的清秀少年。

      少年一眼就看到了雪儿扭伤的脚踝,连忙站起身来:“这位姑娘应是伤了脚踝吧,请随我进来。”

      秦如初和雪儿跟着少年来到了屏风后面,宽阔的房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桌旁放着四把樟木椅子,不远处也随意地摆放着几把椅子。正对着他们的便是一排高高的药柜,正中阴刻着一只白鹤的图样,粗粗一数都有上百个药屉。

      而离他们较远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同样身着青布袍子的老者,他约摸已年过半百,面容祥和,正看着手上的竹简。

      少年示意秦如初将雪儿搀扶到八仙桌旁的椅子上,正在看着书的老者抬头粗看了他们一眼:“姑娘是脚伤了吧。”

      少年应和道:“师父,这位姑娘脚踝出血,用些跌打损伤粉许就妥了吧?”

      老者微微点头:“嗯,清河,你来处理吧。”

      “是,师父。”名为“清河”的少年绕到了药柜处,从一个药屉中取出一小木瓶,随后在雪儿面前蹲下,“姑娘,失礼了,会有些痛。”他托起雪儿光洁的脚踝,颠着木瓶在她的伤处撒下些许药粉。

      雪儿吃痛地轻声“嘶”了一下,一旁的秦如初连忙安抚道:“不怕,雪儿姑娘,很快就好了。”

      雪儿侧眸看向秦如初,挽唇微微一笑:“嗯。”

      清河用细布将雪儿的伤口盖好,再用细棉线缠绕了几圈固定后,雪儿甚至感觉伤处没有方才那么疼了。

      “此次疗伤,价钱多少呢?”雪儿眨了眨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看向清河。

      清河被雪儿看得耳根发红,声音都略有些不稳了:“十、十文钱。”

      雪儿刚要从荷包内掏钱,秦如初便从腰间拿出十枚交予清河:“小公子,麻烦了。”

      雪儿望向秦如初,眨了眨眼不置一词。

      清河收了钱后,秦如初搀扶着雪儿走出益元堂:“雪儿姑娘,请问方才的琉璃食盒和其中点心价值几何呢?”

      雪儿只是敛眸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好物,不值钱的。”

      秦如初绕到雪儿的面前,认真地看着她:“雪儿姑娘,哪怕这食盒只值一文钱,它是因我而摔坏的,我就必须要补偿予你。否则,我晚上是断然睡不着觉的。”

      他真挚的眼神令雪儿的桃花眸中泛起波澜,随后她微微一笑:“若你诚心要赔偿予我的话,那就明日陪我一同在主街的杂货铺挑选一个食盒吧。”

      秦如初眼睛一亮:“好啊,雪儿姑娘。我们何时何地相见呢?”

      “唔……那就巳时,在乾缘肆门口相会!”雪儿将双手背在身后,抬眸娇俏地看着秦如初,“务必准时喔!”

      “嗯,必定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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