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心中一句惊叹》Shambles

36、谁

　　贺骁遥载着冉燃和一个一头红毛的男人到达乙地，推开门便看到似乎刚进门不久的丁俪凛和思思。

　　走在前方的丁俪凛的用余光看到贺骁遥的身影，再往后是探头探脑的冉燃，她和思思手挽着手停下来，“挺准时呀你们。”

　　贺骁遥嘴角一勾，算做回应，转身介绍道：“丁俪凛，”他指向混进人群中的红毛，“我发小，王维。”

　　丁俪凛皱眉，“什么？”

　　贺骁遥逐字逐句解释道：“王维的王，王维的维，就是你想的那个王维。我跟他幼儿园认识到现在，关系相当铁，现在和你算半个同行。”

　　丁俪凛没注意跟在贺骁遥身边的人长什么样子，只看见他像条红色的鱼一样溜到人群中央跟一群陌生人载歌载舞，不亚于贺骁遥所具备的恐怖社交能力。

　　在贺骁遥的讲解下，她把大红鱼的消息了解的七七八八，“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贺骁遥少见的犹豫，支支吾吾的不知想说什么，“怕你以貌取人…他人挺好的。”

　　丁俪凛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从贺骁遥嘴里说出来，反而一个字也理解不了。

　　她看向被贺骁遥强行摁在身边，望着人群蠢蠢欲动的冉燃，再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懵的思思，想来想去只能说出一个‘啊？’字。

　　冉燃的魂早被花花绿绿的人们勾走，他推开解释不明白的贺骁遥，自告奋勇，“王维长得有点不像好人，人也有点不修边幅，但他俩又是发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怕你误会他也不是好人。对吧？贺骁遥。”

　　贺骁遥不敢直视丁俪凛，害怕她人精一样观察出端倪，他只是觉得自己有提前说一下的必要。

　　思思站在丁俪凛身旁不言不语地思索，“你朋友之前什么发色？”

　　贺骁遥留意到思思恍然大悟的神情，心想不好，说道：“浅黄色？”

　　冉燃：“金色吧？反正就那颜色。”

　　果不其然，丁俪凛开口说道：“我见过他！”

　　思思激动地攥住丁俪凛的手，“对对对，我说怎么瞧着那么眼熟，还以自己记忆错乱了。”

　　思思叙述着自己的回忆：“是不是去年你和他一起拍摄过，一个服装品牌？记不清了，反正你俩天天对着拍，睁眼是他闭眼还是他，拍的你工作结束后歇了个长假。”

　　丁俪凛：“你怎么对我那么了解，我记得去年年初咱俩还不熟。”

　　思思故作羞涩地捂住嘴巴，“诶呀，人家偷偷关注你很久嘛，可是总碰不到一起。”

　　丁俪凛假装亲切地抚摸思思的脸，没有真的把手指贴上去，因为那么做会蹭花思思的妆，她嘟着嘴巴对思思说道：“好了，你暗恋我，我知道。”

　　关系好的女孩子们总是黏黏糊糊，旁观的冉燃和贺骁遥冷不丁地看向彼此，碰上眼神后心中一阵恶寒，火速错开视线看向别的方向。

　　丁俪凛和思思腻歪完，想起贺骁遥和冉燃还在门口傻站着，感叹道：“世界真小呀，贺骁遥。”

　　贺骁遥听着丁俪凛的感慨，生出一个可怕的推测，以至于难以自抑地流露出纠结，他担心——

　　贺骁遥嘴角扯一下丁俪凛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更何况他刚才不仅眼珠颤，还夸张地皱了眉毛，她立即划清界限，“没有的事啊！贺骁遥同学，你的思想不要太肮脏哦。”

　　丁俪凛最讨厌跟朋友的朋友搭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的恋爱守则第一条就是绝不和熟人牵扯。对那段工作的记忆只剩同事之间两看生厌。

　　虽然王维变贺骁遥的发小是预料之外。

　　没爆发的乌龙瞬间消失殆尽，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唠闲磕打发时间。丁俪凛和思思等到对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求知欲爆棚，却躲在门外迟迟不敢入内的江川和许苗后，丢下两位社交达人，带领需要照顾的另外两人进入内场。

　　冉燃看着离开的丁俪凛，意味深长地说道：“草木皆兵。”

　　随后也进去了。

　　贺骁遥停在原地，远远地望向笑容开朗地穿过人群向前走的丁俪凛。他没想到她会来，他以为她会抓紧最后的时间和林煜泡在一起。

　　今晚群魔乱舞的聚会，多谁少谁都能转，由头是幌子，大家只想找个日子开心地玩，她却来了。真是个守信的女孩。

　　他走进去，像第一次走进去那样，走进晦暗的空气，眼神越过挤挤挨挨的头顶抵达坐在高脚凳上的丁俪凛。

　　她单手握麦克风，笑着和台下的人聊天，设备调试好后，没有第一次相遇时浮夸的自我介绍，没有生硬的转折，一个人陶醉地唱着：

　　现在的我

　　还是对爱充满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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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到这，丁俪凛做作地甩一下麦，向台下对她疯狂拍照的思思和许苗飞吻。

　　贺骁遥隔得老远，带着自己未察觉的欣赏看她可爱肆意的举止，没注意到社交了一圈的发小回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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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对或错

　　还不想给什么承诺

　　保持沉默独自走过

　　空虚和寂寞它们陪伴着我

　　装作洒脱其实很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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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眼的红毛飘过来向另一个此处的海拔高点汇合，两人站在一起分外显眼。

　　他说：“这就是你想带我见的未来女朋友？”

　　贺骁遥听不见，耳朵自动屏蔽歌声以外的一切杂音。

　　王维看了眼钓走贺骁遥神志的方向，原来是丁俪凛在那唱歌，他走近两步冲贺骁遥的耳朵喊：“这就是你想——”

　　他的大嗓门堪比音响短路发出的尖锐嗡鸣，轻松吸引来周围的目光，贺骁遥飞速捂住他没把门的嘴。

　　“带我——唔——女——怎么——”

　　贺骁遥见他老实了才松手。

　　王维干咳两声，“呸——你捂死我得了。”

　　贺骁遥：“注意言辞。”

　　他勾住贺骁遥的脖子，神神秘秘地凑近，“贺儿，我给你出个主意。”

　　贺骁遥对他的主意不感兴趣，看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听。”

　　王维：“别不听啊，诚心的。”

　　贺骁遥冷漠地掰开王维的胳膊，“滚开。”今天不该找他来。

　　王维：“贺儿，听我说啊。诶冉燃来了，你评评理，我给他出主意他不乐意听。”

　　冉燃百分百支持丁俪凛的一切行动，谨慎地问王维准备出什么馊主意。

　　王维：“没戏，要我说没戏。别努力了。”

　　冉燃一把拽过贺骁遥，没拽动，“你滚一边去。贺儿别听他乱讲，咱有戏得很，我冉燃认识凛姐十来年，没见过比你更有戏的人，看咱这长相，英俊潇洒。看咱这身高，所向披靡。看咱这财力，万里挑一。看咱这人品，在世活佛。看咱这身材——”

　　王维听得直摇头，心想说句靠谱的话劝劝朋友，忠言没逆成耳，反被奸臣打压。他站在两人对面，全当对面杵俩傻小子，“你夸的贺骁遥当场开花也没戏。”

　　冉燃站到贺骁遥身前，摩拳擦掌预备和王维大战三百回合，孩子本就自信心不足，哪受得了这种刺激，上来说人没戏。

　　反观当事人贺骁遥，置身事外的模样，自在地听丁俪凛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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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我感觉他最了解我

　　眼神交错话都不用说

　　就抱紧我让我感受

　　他多爱我

　　……

　　还有心情问：“说说为什么。”

　　王维：“你们不合适。”

　　冉燃恨不得轰出去王维，“谁说的！天造地设，在天那个比翼鸟，在地那个，什么缠枝莲。”

　　鉴于冉燃和王维接触到的是不同面的丁俪凛，贺骁遥很想听听王维的见解，算做查漏补缺。

　　贺骁遥：“我跟她不合适，还是她跟我不合适。”

　　冉燃看贺骁遥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黯然地退出战场。

　　王维：“你跟她不合适。”

　　贺骁遥：“你觉得哪儿不合适？”

　　王维分析的头头是道，“单说我在工作上接触到的——性格，她很圆滑，你也一样。爱好，你们私底下的爱好八竿子打不着。恋爱经历，本来想说旗鼓相当，现实是她更胜一筹。再说点实际的，工作，照你俩的工作时间一个星期能碰上三回面吗？住一个屋都得谈的跟异地恋一样。社会关系，她的社交圈如你所见，各行各业爱玩会玩的年轻人和疯子们。你的社交圈上到八十八下到刚会走，你觉得她愿意进入你世故到让人恶心的人际关系网吗？更实际的不说了，先把这些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冉燃听得瞠目结舌，“我只想让他们谈个恋爱，你都想到结婚了？”

　　王维常觉得贺骁遥的这位大学室友很傻很天真，“你觉得他不想那么远，会特意费九牛二虎之力从地图那头把我弄回来吗？”

　　他越说越起劲，“最至关重要的一点刚才没说，冉燃你不认为这两个人太像了吗，两个相似度如此高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贺儿，压抑版丁俪凛，丁俪凛，放飞版贺骁遥。”

　　冉燃听不下去了，“你根本不了解丁俪凛，我凛姐十项全能，干啥啥行。想不到好的办法就别在这给人添堵。”

　　贺骁遥：“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不会让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我只做她自己愿意接受的对她有利的事。”

　　王维算是明白自己刚才在白费口舌，“你拿什么保证？我虽然工作的时候跟她整天大眼瞪小眼，看见对方烦得想死，但知道她是个非常不错的人，那里所有工作人员对她的评价都很高。你知道一个女生在这个行业里，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多难吗，虽然有些脑残的看法不重要，但她就是做到了让个别脑残挑不出毛病。咱们一块儿长大的才劝你，你要是不能送她上青云，就别干那祸害人的缺德事。”

　　王维：“你先保证能自己决定跟谁结婚吧。”

　　贺骁遥惭愧地移开自己咄咄逼人的目光，答道：“这个还真能保证。”

　　王维再次提亮嗓门，“你做慈善做到祖坟冒青烟了！？”

　　贺骁遥嫌弃地后退，与他保持距离，“没有，之前的事了。”

　　冉燃八卦地凑上来，“什么事儿，我知道吗？”

　　贺骁遥：“……知道。”

　　冉燃：“哦～我懂了。就是贺儿他之前有个女朋友，然后——”

　　贺骁遥有时觉得自己两只手不够用，世界上需要捂住的嘴太多了，“好了闭嘴吧。”

　　冉燃：“最后一句，我觉得像的人适合在一起。”

　　贺骁遥：“同意。”

　　说完走向丁俪凛在的方向，留下冉燃和王维在原地争执相似的两个人究竟适不适合在一起。冉燃说不过一根筋的王维，费劲地挤到前边叫来思思，思思一拖二带来许苗和江川，。王维气不过，气势汹汹地指着冉燃说：“你等着。”钻进人堆揪出来自己刚认识的几个新朋友。

　　乌泱泱一群幼稚鬼聚齐，各个干劲十足地朝角落里的卡座走，非要在这个问题上争个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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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我感觉不需要再躲

　　过去心痛从此被淹没

　　就抱紧我让我感受

　　让我感受他多爱我

　　让我相信他是爱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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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昏暗的‘乙地’，忙碌了几个工作日的男男女女凑成一堆鬼哭狼嚎，丁俪凛唱完一首歌后立即有眼下画大大的黑眼圈，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女生跑上来唱下一首歌，唱的歌和人的状态完美契合，不想长大。

　　丁俪凛提着丁零当啷的衣服优雅地走下台，想伸手搭住某个位置防止踩到衣摆时，正好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带她走下去。

　　“谢谢，贺骁遥？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刚刚，我有为你鼓掌，没看到？”

　　“没看到，为我鼓掌的人可太多咯。”

　　贺骁遥不恼，一心一意拉着丁俪凛的手腕走过塞满人的弯弯曲曲的路，“那我下次让你看到。”

　　丁俪凛第一句话脱口而出时已想到如何完美地怼回去第三句，贺骁遥平稳的回答打破了她的应对计划。

　　她诧异地借着闪烁的光观察贺骁遥的表情，看他会不会攒了个惊人的损招等自己落网。

　　两人慢悠悠地走，交叠的双手暗中较劲，杂乱中一声爆响。

　　王维蹿上台，暂时打断几人发泄般地嘶吼演唱。

　　他在刚结束的几人混战中以一票险胜，奖品是冉燃和他的一众支持者按住他一顿拳打脚踢。挨完一顿暴打他顿悟了，身为贺骁遥的朋友得拿出冉燃那股无条件相信丁俪凛的劲头，朋友已经做得如此决绝，他再不合时宜地泼冷水，未免太不够格。

　　他酝酿着为兄弟出把力，清清嗓子用自己有催命效果的大嗓门召唤在场所有人，“大家放开玩儿，因为今天的一切花销由——哥们儿麻烦打个灯到那个傻大个头上，欸对就那儿，今天的一切花销由——”

　　贺骁遥头顶惨红的灯光，默默牵着丁俪凛移开一步，坦然接过从天而降的锅，“贺骁遥埋单。”

　　寂静一秒的‘乙地’响起呼天撼地的欢呼声。

　　贺骁遥神色自如的与凭空多出的每一位哥们姐们打招呼，丁俪凛走在他身旁，饶有兴趣地低头看向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若有所思。

　　贺骁遥问她：“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丁俪凛不记得，她似乎稀里糊涂地应下贺骁遥太多事，“哪个约定？”

　　“明年冬天去看海。”

　　“记得，”她挣脱贺骁遥的手，走回熟悉的朋友们面前，“明年不是还早吗？”

　　“怕你看到林煜全忘了。”

　　“怎么会？”

　　重新统一战线的冉燃和王维勾肩搭背地过来，一人伸一只胳膊将贺骁遥纳入他们的队伍，三颗毛茸茸的脑袋碰在一起。贺骁遥挣不开这两个使出牛劲按自己的傻小子，“你们最好有正事。”

　　王维：“耽误你两分钟能出什么大事儿。兄弟们给你制订了一套完美的追求方案，你严格按照步骤执行，有戏。”

　　冉燃用力点头。

　　贺骁遥推开突发神经质的两个呆瓜，“滚。”

　　王维非说服他不可，“你就说刚才我那嘹亮的一嗓子有没有把你暴发户的人设立起来吧。”

　　贺骁遥：“我谢谢你啊。”

　　迟钝的王维大脑缓慢运行一圈，回想见到贺骁遥后听到的每一句话。他狐疑地看向冉燃，“他一直这样？我怎么记得他之前不这样？”

　　冉燃听不明白，“哪样？他哪样了？”

　　贺骁遥白他俩一眼，回到早把自己抛之脑后的丁俪凛身边。

　　王维看着自己一会儿也不能跟丁俪凛分开的兄弟，“嘿——”

　　“得嘞，咱也甭管他，我看他恨不得弄个狗绳儿栓自己脖子上。”

　　冉燃：“哪样到底哪样？你没说贺骁遥现在怎么了。”

　　王维：“你不觉得他现在说话有点噎人？”

　　冉燃摇头，“没感觉。”

　　王维挠头，“难道是因为太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