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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爱情是什么? ...

  •   上路前丁俪凛幻想了一场浪漫的旅行,类似于她坐在机车上用力抱住贺骁遥的腰,两个人连体婴一样紧紧依偎在一起,听耳边呼啸的风混杂着破碎的歌。在风和歌之中,不动声色地把冰凉的手掌伸进贺骁遥的衣服,悄悄对比两人的健身成果,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又在偷偷努力。
      等待她的真实与幻想相差无几,仅仅是每种元素都强悍了那么一点点儿,一点点儿而已,丁俪凛在心里安慰自己。
      凌晨的狂野的风没有自耳边呼啸而过,而是怒号着抽了她一个又一个结实的嘴巴子,她搂住贺骁遥的腰搂得死紧,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地卷进冷风,“贺骁遥!冻死我了——骑慢点——啊——”
      贺骁遥没有存心折磨她,是真的听不清,只能一遍又一遍,“啊?你说什么?大点声。”
      丁俪凛:“我说!”
      贺骁遥:“什么?”
      丁俪凛深吸一口气,“我说——我日你大爷!”
      贺骁遥默默减速,他怀疑自己的耳朵,但不怀疑丁俪凛的人品,因为她确实会蹦出这种话,“……”
      他在路边停下,想要抬腿下车却被身后的人死命抓住,丁俪凛像挂件一样手脚并用地钳住他。他没办法又扶着车又背着壳,无奈地坐回去问丁俪凛怎么回事。
      丁俪凛吸了吸鼻涕,说:“太冷了,不想活了。”
      贺骁遥知道丁俪凛怕冷,特意给她拿的厚外套,裤子也不忘找两条,虽说大的一直往下掉吧。他安抚性地轻拍丁俪凛勒到自己几近断气的手,示意她放松,说:“你刚才想问什么?”
      丁俪凛松开手,趁他下去后立马踮起脚把冰凉的手放进他的衣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骑机车?”
      贺骁遥不假思索地答道:“十九岁。”
      丁俪凛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贺骁遥的腿,问道:“有老寒腿吗?”
      贺骁遥拉出丁俪凛恢复温暖的手,回答她不怀好意的阴阳怪气,“让您失望了,没有呢。”
      “好吧,可能是我有老寒腿。”她摘下头盔,活动活动腿脚,揉了揉自己麻酥酥的膝盖,虽说现实与想象差距过大,但好歹是从之前迷乱的境况中逃了出来,现在甚至有闲心和贺骁遥一起蹲在车旁和平地唠嗑。
      她和贺骁遥总是想到哪说哪,聊到哪算哪,她问贺骁遥认为爱情是什么,贺骁遥反问她的看法。
      丁俪凛微眯着眼睛躲避四起的凉风,脑袋瑟缩在竖起的衣领里,她没有说自己的看法,反而先讲了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观点,“秦微笙眼里的爱情是两个人共同成长,共同进步,或者说他俩一起挣钱,一起升职,一起用挣到的钱天南海北地玩。”
      贺骁遥点点头,说:“然后呢?”
      丁俪凛:“然后?没有然后。她想要的爱情看似简单,其实难得要死啊。首先她得保证自己遇到一个不把优秀的另一半当成假想敌的男人,人和人之间的竞争无处不在,你明白吧。”
      贺骁遥:“明白,当他们产生亲密关系时这种竞争会变得更加微妙。”
      丁俪凛:“思思眼里没有爱情,她不相信这玩意儿的存在。”
      贺骁遥扭过头看着头发被头盔压得乱糟糟的丁俪凛,说道:“你呢?”
      丁俪凛一巴掌推倒贺骁遥,“为什么问我,我看起来不相信爱情?我追求爱情半辈子,留给你的印象居然是不相信爱情?”
      “……贺骁遥你对我的了解偶尔让我感到害怕。”
      被推倒的贺骁遥干脆坐在地上,手肘搭在支起的腿上听丁俪凛讲话,他喜欢安静地听丁俪凛讲话,她在一旁讲各种五花八门的事情时,身上萦绕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使她整个人看起来与闹闹哄哄的时候相比格外有反差感,贺骁遥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她。需要许多人才能活下去,更需要许多人中有人理解她。
      贺骁遥:“有什么好怕的,我都不怕你。”
      丁俪凛不信他的鬼话,“哦,别骗人,明明怕得要死。”
      贺骁遥的手指心虚地拂过鼻尖,承认道:“好吧,刚认识的时候有点恐慌。”
      丁俪凛继续说道:“钱偲瑶是和我一起长的朋友,她在去年告诉我毕业之后再也没有过春心萌动的时刻,她想要的爱情大概在…年轻小伙子身上?高中生?大学生?学生时代。”
      “还有张章,这是我刚来b市时认识的朋友,他的爱情据我推测是永远和现在的女朋友在一起,他们是高中情侣,一直到现在,貌似是明年结婚,记不清了嘿嘿。”
      “还有……”
      贺骁遥听丁俪凛滔滔不绝地介绍一个又一个陌生人的观点,每个陌生人都贴着‘朋友’的标签,忍不住打断丁俪凛的话,“你哪来这么多一起讨论‘爱情是什么’的朋友?”
      丁俪凛朝他翻个白眼,“好朋友之间互相了解很奇怪吗,谁像你似的,呼朋唤友的来家里讨论经济形势。况且我只讲了知道林煜这个人的朋友罢了,别人还没提呢。”
      贺骁遥脱下外套罩住他和丁俪凛,两人像流浪汉一样一蹲一坐停在无人的路边,外套撑起来后吹过来的风小了不少,他靠往丁俪凛身边,说道:“不同类型的人适合不同类型的交往,明白。”
      丁俪凛对贺骁遥竖起大拇指,“和聪明人聊天就是省心。”
      贺骁遥把话题绕回去,“聪明人费心费神地铺垫这么长一段,可以开始讲自己的观点了吗?”
      丁俪凛把问题扔回去,“聪明人总想听别人讲,是不是忘了什么我先问的你?”
      贺骁遥陷入静默,他在思考是坦然地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是编造一个有可能是丁俪凛想法的假话。
      他因为自己的喜欢平添了多余的忧虑,忘记他们两个本是世界上最接近彼此的人。这段不该有的诡异沉默引来丁俪凛疑惑的眼神。
      丁俪凛:“你在想什么?”
      贺骁遥:“在措辞。”
      丁俪凛:“现编啊?”
      贺骁遥做出选择,“是需要彼此,有彼此才能活下去。”
      丁俪凛觉得莫名其妙,“啊——误会了,说的是实话。咱俩上辈子是不是双胞胎啊?你总让我知道自己做点蠢事,说点蠢话,当个蠢人也没关系,因为总有你,不仅做同样的事,还会为我拍手叫好。”
      贺骁遥停留在丁俪凛侧脸的视线转换到半空中,隔着不算宽敞的马路看对面的从生的杂草,感叹道:“所以说我最开始害怕你是有原因的。”
      丁俪凛:“人不该害怕能和自己真正产生共鸣的人,虽然会有被看穿的错觉,但是…如果这个人永远不出现,那么你隐藏的想法会烂到坟墓里。”
      贺骁遥折断背后的杂草,在手里摆弄着,难得用正式的口吻,亲自为自己的人生写下诚挚的致谢辞一般说道:“谢谢你让我遇见了你。”
      他拉过丁俪凛的手,把杂草叶子缠绕成的指环戴进她纤长的手指,那里被爱漂亮的主人戴满了亮闪闪的戒指,草叶指环费了好大力气才占得一席之地,他说:“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丁俪凛举起手看自己手指上干涩、枯黄的指环,说:“我和你的观点一样,”她放下手继续说:“也有可能更极端。我想彼此依赖才能活下去,鱼和水,人和氧气,地球和太阳,谁也不能离开谁,这辈子都不能。所以我会想,我不是第一次想,在你拿鞋砸我家门之前已经想过无数次。其实你砸门那天我在门后哭得很伤心,因为除了你没有人会对我这么说,你明白吗?我的朋友们太好了,他们觉得我可怜,他们太好了,不忍心对我讲难听的话。”
      野生草叶有着独属于旷野的粗粝感,丁俪凛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擦着手指上刺人的指环,感受叶子带给指肚的粗糙,静静地讲着。
      “我可能不是喜欢林煜,是爱而不得的执念,是青春期不被满足的执念,是第一次渴望什么却没得到的执念,是得到了太多爱却唯有他对我置之不理的怨念。我放不下,不甘心有人这么对我。”
      贺骁遥沉默地听她娓娓道来,沉默地开口:“对不起。”
      丁俪凛停下揉搓指环的动作,问他:“对不起什么?”
      贺骁遥说话时变得吞吞吐吐,音量小了不止一个度,“不该在你伤心的时候甩你的鞋……”
      丁俪凛笑着推他,“神经病吧你!”
      贺骁遥揽住歪着身子推搡自己的丁俪凛,箍住她的肩膀把她从地上带起来,把披在两人身上的外套搭在她身上,说:“该回去了,再吹你要感冒了。”
      丁俪凛把外套还给贺骁遥,“你在前边更冷吧,万一你感冒了怨我怎么办?”
      贺骁遥三下五除二的把外套套在丁俪凛身上,迅速拉上拉链,说:“丁大小姐是不是忘记明天有拍摄,如果您生病耽误了咱们的合作就不好了。”
      丁俪凛成功被说服,并且将拉链拉到最上边,双手揣进兜里暗暗使力,一会就算是没人性的贺骁遥冻死她也不会还回去。
      贺骁遥心满意足地看着丁俪凛的小动作,对她讲刚才没有讲的话:“我不需要你用揭露伤疤的方式博取我的同情,我相信你,理解你。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还在想怎么把衣服抓紧点的丁俪凛愣住,错愕地抬起头,看到贺骁遥认真的神情,一阵凉风吹来,不禁眼眶一酸。她伸手抱住贺骁遥,一个不含情欲只关乎‘确认’的拥抱,“我也永远站在你这边。”
      贺骁遥如她想象中一般轻柔地回抱她,她在包裹着自己的怀抱里沉沉地呼吸,闻到的反而是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如果她说,抱着贺骁遥就像在抱着自己,犹如利用自己取暖是不是有点奇怪?类似那种你是我,我也是你的桥段。
      又一阵风走过,丁俪凛闻得出秋天越来越远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爱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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