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别扭 ...
-
隔日周始知因为要带早读，不得不起早半小时。刚推开防盗门的时候不想与刚跑步回来的裴渝撞上了，二人就在窄窄的楼梯间意外碰面。
周始知正纠结要不要打声招呼，裴渝却旁若无人地略过她，侧过肩膀进了门。
周始知边下楼边回忆裴渝方才那个眼神，很凉薄，也很淡漠，看她跟看无关的陌生人没什么不同。
如果说云溪初见，裴渝的目光尚还有一丝对旧人的暗涌，那现在完全可以说是对她的漠视，在丧失了沟通欲望的同时她还隐约品出了一丝淡淡的失望。
周始知心中微刺，却不知他失望的情绪从何而来，毕竟裴渝绝非为这等小事就上升到这种程度之人。
她刚推开楼下铁门，便见一辆红身绿蓬的三轮等在门口。见周始知走出，李民赶忙招手示意：“小周老师、小周老师，这儿！”
周始知困惑地走过去，“呃、李村长，您有什么事么？”
李民一大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李民笑眯眯地拍了拍车身，“昨晚听裴兄弟说你手受伤了，不方便开车，便受人所托来接你上下班。”
周始知微怔，想起裴渝昨晚在阳台打的那通电话，原委托人是李民。她反应过来，连忙拒绝，“呃、不用了村长，我这都是小伤，不碍事的，就不用劳烦您了。”
李民听见周始知拒绝毫不意外，“裴兄弟早猜到你会这样说，昨晚那辆车便让我先开回上李村了，说等你好一些了再弄回来。”
周始知走快几步到停车棚处看了下，见自己那辆显眼的小黄车真的不在，才相信李民说的都是真话。
她拧了下眉，有些不认同裴渝的做法，知道他是弥补让自己受伤的亏欠，但却不喜欢他先斩后奏的行为。
毕竟也要提前告知她一声才是啊。周始知暗暗叹了口气。
李民看了眼手机时间，好意提醒道：“小周老师，你今天不是还要带早读，现在距离打铃时间还剩十五分钟，快来不及了。”
周始知瞬间回神，连李民为何得知她要带早读的事都忘了问，赶忙着急道：“那村长，真不好意思，这回还真要麻烦您了。”
李民摆了摆手，“不碍事的小周老师，我开车你就放心。我既应了人，就不会再有食言的道理。”
周始知又感谢了李民好一番才焦急坐进小三轮。李民开车又快又稳，没一会便到了校门口。她迅速加了李民微信后，连学生问好都来不及回便匆匆进了学校。
早读结束周始知回办公室休息，便见梁玉珊满面红光地走进来。整个人精致异常，不仅弄了妆发还喷了斩男香水。苗条的身材穿了件浅紫色吊带碎花长裙外搭了白色小开衫，显得整个人极其青春靓丽，刚进门便收到一堆老师夸夸。
“哎哟哟，小梁今天这么漂亮啊，盛装打扮了属于是。”
“今天气色这么好，难不成是谈恋爱了？！速度这么快？！”
“小梁今天有约会吧，你说我们今年能吃上喜糖吗哈哈哈……”
……
老师间活络地开着玩笑，梁玉珊也没介怪，故作娇嗔地回应众人：“哪有啦，我明明每天都这么好看的好不好！”
“好好好，都是我们瞎猜的。”
“是呀是呀～就连下午早就请好的假都是假的咯～”
梁玉珊面红欲滴，“何姐你们——”她羞赧得不知如何应答。
张嘉夕了然笑道：“真是小周表哥啊？”
梁玉珊娇哼了声：“夕姐你也学她们！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呢。”
“小梁，你这是什么好事啊？见你们女同志一大早都这么高兴。”办公室里其他男老师笑着问。
梁玉珊没好意思说，热络的陈荷倒大嗓门地说了一通。
大致了解完整个过程，那男老师呵呵笑了下，提前恭喜梁玉珊好事将近。
张嘉夕没声张，暗自戳了梁玉珊微信寻求裴渝照片。
周始知不解地瞄了眼梁玉珊，难道裴渝同意了？
她握着水杯从饮水机处走回原位，便听张嘉夕道：“哎，小周，你有你表哥的照片吗？”
梁玉珊那边没有照片，张嘉夕只能说出来让大伙一起给周始知上压力。
其他几位老师早就想知道梁玉珊口中这位钱多颜顶的超级大帅哥长什么样了，闻言皆一齐望向周始知。
周始知顶着炽热的目光平静地喝了口热水，诚实摇头，“我没存。”
她确实没存，前任太火了就有这个缺点。删光了照片以为山高水远从此不见，但却忘了在人人皆可上网的时代，你再不想看都会往你跟前推。
众人遗憾收回目光。
梁玉珊安慰道：“别着急嘛，以后总会见到的。”
“是咯，我们是没福气，可小梁这可是福气满满呐！”
“哎哟哟，以后小梁去了容城可别忘了回来看看我们哟。”
“陈姐你们——”
“好啦好啦，早晚的事嘛，姐这还不是提前祝你早日拿下意中人？”
……
＊
周五周始知下班早，她手不方便使劲，打算晚餐随便吃碗泡面对付一下。
裴渝这会还没回家，她看着他闭合的房间门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今天梁玉珊那个状态完全不像被裴渝拒绝的模样。裴渝难道真的喜欢她么？周始知躺在沙发上捧着玩偶出神。
她漫无目的地刷着朋友圈，随便翻了几下便兴致缺缺退出。不想刚退开，便见朋友圈处突然闪出个小红点。
熟悉的纯欲风头像，周始知点进去，毫不意外是梁玉珊本人。
My crush [蓝色爱心][粉色爱心]
文字下方的照片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周始知愣了下，下意识点开。
傍晚落日微醺，橘色的余晖笼罩起整个古朴祥和的村落。两侧都是被时间冲刷得极尽温润柔和的砖墙黛瓦。由底部沿蜿蜒微曲的青石板街一路看向视觉中心，一个男人就那么随意慵懒地站立其中。仿若无意被女孩拍入镜头，夕阳的光线勾勒出他颀长的剪影，整幅画面唯美惬意得像是午休醒来仍旧怔忡的幻梦。
周始知抿了抿唇，光靠背影她就能认出裴渝。
她真的没想到裴渝真的同意了梁玉珊，明明他以前私人微信从不加陌生人的。周始知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略微一丝丝烦乱以外更多的是茫然无措及鸵鸟似的逃避。
她想将水壶洗了烧水，不想刚到厨房便见水龙头连接口裂了不知漏了多久水。整个厨房都湿透了，周始知迅速搭了块毛巾堵了下仍在滋水的漏洞，忍着伤口的疼痛勉强处理了下流理台。
她去冰箱给自己拿了瓶牛奶，尔后疲惫地坐在餐椅上。周始知感觉今天有些糟糕，但是烦乱的缘由又不知从何而寻。
她抿了口牛奶，拿湿纸巾擦了擦水壶内壁，接了水，刚摁下煮沸键便听见有人敲门。
“周小姐您好，您预定的私房菜到了。”刚开内门便见一个男人拎着个保温袋站在门口。
周始知眼也没抬，隔着防盗门回：“不好意思，你可能送错了，我没点。”
林霄见周始知就要关门，微笑解释：“这里的确是南风路7栋501，周小姐，我没走错。”
周始知停下关门的动作，隔着小窄的防盗门铁杆看他，状似无意道：“预定人的手机尾号是不是1124？”
林霄眉峰微扬，对周始知的警惕心有些意外，他淡定回复：“周小姐想必记错了，预定人的手机尾号是1224。”
得到正确的回答周始知敛下眉眼，1224不仅是裴渝的手机尾号，也是他的生日，还跟平安夜是同一天。
男人虽一身常服，但那身熟悉的气质她好似在哪见过，几分微弱的疏离与训练有素的分寸感。
她心头莫名有些不舒服，答：“那你先放门口吧，厨房那边还在烧着东西离不开人，我待会有空再拿。”
“辛苦你了。”说罢关门。
“好的，周小姐。”林霄利落放在门口转身下楼。
林霄是裴家出来的人，也是裴渝的私人助理。他刚坐上驾驶座便恭敬地对后座道：“渝少，送上去了。”
裴渝望着窗外亮起的夜灯，闻言心不在焉地“嗯”了声，也无下文。
林霄跟裴渝来云溪半月有余，他不知道裴渝跟周始知的过往，只知道这一向养尊处优的裴家大少爷莫名心血来潮到了这穷乡僻壤，甚至还在这狭窄的出租屋里住了好些天，更别说还用那双谱写乐章的手为人洗手作羹汤。
林霄内心无比惊讶，他跟在裴渝身边多年，从未见裴渝如此“委屈”过。何况楼上的女人没什么特别的，他方才隔着防盗门只粗粗看了一眼，不过是个略有姿色但安分平淡的女人，跟娱乐圈里容貌身材皆卷到极致的艺人比不了。何况这些年裴渝在光鲜亮丽的娱乐圈里什么女人没见过，再说抛去那个圈子不谈，以裴家那个圈层他自小见过的各色名媛不要太多，使了无数手段爬床的也没见他抬过眼，怎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乡村女子就能得到裴家太子爷的青睐？
林霄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不敢质疑自家老板挑女人的眼光，只对老板娘如何才能入裴家的眼感到好奇。毕竟裴家那位夫人可不好惹啊……
直到他在后视镜里对上裴渝瞥来一眼暗含警告的目光，才知自己看得出神不觉违了规矩，忙收回视线安安分分等着老板发号施令。
裴渝点的私房菜意外合她口味，只是周始知今晚没胃口，随便吃了点便草草收拾了下桌面。她有云溪镇上修水龙头师傅的联系方式，便提前跟人在微信上约了时间。
洗澡洗漱皆折腾了一通，不觉夜深。周始知瞥了眼手机，微信依旧静悄悄的。
她在聊天框里敲敲打打，想问他怎么同意了梁玉珊，今天去了哪里，吃了饭吗，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来，还有早上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以及什么时候消气……但她最终什么都没有发。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心理，本来想着下班回来跟人当面认真道歉的，但一看见梁玉珊发的朋友圈就瞬间什么都不想说了。
周始知重新点进梁玉珊那条朋友圈，给人重重点了赞后息屏睡觉。
爱回不回！
楼下。
林霄跟裴渝在这底下等了一晚，来来往往路过的行人见这辆低调奢华的车堵在这里每回都得顿两眼。他没忍住出声提醒：“渝少，快十二点了，还等吗？”
裴渝距“对方正在输入……”完全消失已经过去了半小时，手机电量跳出红色警告。
林霄见自家老板盯那台手机一整晚了一动不动，若非气压越来越低以外他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等？”林霄突然听见裴渝阴柔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莫名有些渗人。
一缕缕寒气顺着后座爬上他的脊背，林霄冷汗频出，紧接便听裴渝一声讽笑：“你以为我在等谁？”
谅林霄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老板面前造次，他虽不懂老板挑女人的眼光，但身为打工人却很懂老板失恋还在人红线上蹦迪无异于加速失业。这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装傻充愣，他虚虚笑了下不敢直视后视镜里裴渝阴翳的神情。
裴渝没多为难人，说完那句话后便随手将手机丢在一旁，手肘抵着车窗，掌心盖住眉眼。
夜里声音透着疲惫：“回云景苑。”
云景苑是裴渝在云湖市中心买的江景大平层，没跟周始知住之前他都住那里。
林霄未多言，安安静静开车驶离云溪。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别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