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入夜。
卫珹岚换了一身便捷的劲服,和丹蔻一起出现在后院墙边。
她实在无法坐在府中什么也不做,便打算趁夜色去荣王府周边观察一下,又不想惊动其他人,就带了丹蔻一个,想从后院翻墙出去。
她身边两个贴身侍女馀容和丹蔻都有些功夫在身上,但馀容胆子小反应慢,丹蔻更机敏果敢些,所以她此次带上了丹蔻。
卫珹岚小的时候曾和镇国大将军学过一段时间武艺,翻这样的墙自然不在话下,她比了比距离,就打算往上跳。
这时旁边丹蔻轻轻说了句:“驸马。”
卫珹岚眉头微皱:“说他干什么?今天别提他,今天有重要的事。”
她微屈膝盖就打算往上跃,袖管却被丹蔻扯住了。
丹蔻:“公主,是驸马。”
卫珹岚一回头,正和一双清凌凌的眼四目相对。
谢宜一身玄色衣衫,乌发束在脑后,月光照在他面庞上,映得他容颜如玉般清雅。
他微挑眉头:“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卫珹岚还想问他大晚上来这干什么!怎么偏偏这时候碰到他!
卫珹岚冷冷道:“散步。”
谢宜目光落在她身上,慢慢道:“哦……公主平日都喜欢这个时间……打扮成这样翻墙出去散步?”
关你什么事!
卫珹岚学他的样子也挑起眉头:“不可以吗?本宫就喜欢这个时间去外头散步。”
谢宜点点头:“公主喜欢,自然是可以的。就如同公主喜欢午后到空翠轩散步,臣也十分欢迎。”
他发现自己去过空翠轩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卫珹岚别过头,“驸马这样盘问我,那本宫也想问一问,驸马这个点出来是做什么的?”
谢宜眼中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自然是听青松提到公主这个点突然出门,才出来看看。
但他抬头看看月亮,说:“赏月。”
“哦。”卫珹岚淡淡说,“那不打扰驸马雅兴了,你慢慢赏,本宫先去散步了。”
谢宜制止了她:“公主且慢。”
“又怎么了?”卫珹岚有点不耐烦。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砰”一声敲锣声,伴随着更夫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卫珹岚:“……”
待到更夫的脚步声从墙后消失,谢宜方点了点头:“公主请。”
卫珹岚咬咬唇,终是说了句:“多,谢。”
说罢,不再理他,和丹蔻一起轻盈地翻过后墙,稳稳落在墙那边。
然后就听一声轻响,谢宜也落在了她们身侧。
卫珹岚吃了一惊:“你,你怎么翻过来的?”
谢宜看她一眼:“你们能翻过来?我就不能翻过来?”
卫珹岚嘀咕:“你怎么会翻墙?还那么熟练?”
方才她已经快越过墙头的时候,谢宜还稳稳站在原地,但却几乎和她同时落地,且落地声音很轻。
可他分明是个不会武艺的柔弱书生啊?
谢宜淡淡解释:“我年少时,也曾翻墙外出,所以还算熟练。”
卫珹岚:“就算这样,你现在翻出来做什么?不会是要跟着我们吧?”
谢宜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圣上谕旨,命臣陪伴相助于公主身侧,臣不敢违背,还望公主不要为难。”
居然拿父皇来压她……
谢宜接着道:“公主放心,臣不会拖后腿的,公主请‘散步’吧。”
卫珹岚:“……”
丹蔻:“公主,时辰不早了。”
卫珹岚沉着脸“嗯”了一声,和丹蔻走到了前面,听到谢宜轻缓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丹蔻低声问她:“公主不是说驸马不会武艺吗?这脚步声听着不像啊。”
“我也不知道。”卫珹岚有点恼怒,“他分明就……”
印象中的谢宜分明就是柔弱的书生模样,平日里连马都少骑,出门不是步行便是马车,射艺倒是尚可,但每年秋狩之时都只是随众人参与一下,并不突出。
卫珹岚从来没见过他摆弄剑、枪等武器,更不曾见过他和人动手,也是因此,她一直默认谢宜并不会武艺。
现在想想,卫珹岚才发现,谢宜确实从未当面告诉过她自己不会武艺,这只是卫珹岚自然而然的以为。
毕竟……大部分书生都不曾学武。
丹蔻宽慰道:“公主刚与驸马成婚几日,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但他们并不只是成婚几日,而是已经成婚三年了。
卫珹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好好了解过谢宜,她不知道谢宜很会作画,也不知道谢宜会翻墙,更不知道谢宜是会武艺的。
她好像刚刚才认识谢宜一般。
那个盒子……
卫珹岚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谢宜进府时带着的那个长条形盒子,要是谢宜会武艺的话……那不会真是把剑吧……
几人在京城中弯弯绕绕,避开巡逻的卫兵和更夫,停在了一处巷子里。
卫珹岚板着脸说:“本宫累了,要在这里歇息一下。”
谢宜慢慢“嗯”了一声,随她停下了脚步:“此处赏月正好,多谢殿下。”
卫珹岚知道他不可能信这种鬼话,但是他既然不问,她也没必要想别的理由搪塞。
卫珹岚隔老远地望着荣王的府邸。
这府邸占地不小,但因年久失修无人维护看起来颇为破败,所有门窗皆被封死,墙边站了一圈卫兵看守,周遭树木都被砍光了,光秃秃一片,实在无法靠近。
荣王是父皇同父异母的兄长,卫珹岚的伯父,从卫珹岚有记忆起,这位荣王便被囚禁在了自己的荣王府中,再也没踏出过一步。
卫瑛曾和她提起过荣王叛乱的事情。
那时,父皇还未登基。
父皇乃是元后所出的嫡子,荣王则是贵妃所出的长子。
和现在不同,当时的贵妃极其受宠,连带着荣王也子凭母贵,从“荣”这个封号便可见一斑,先帝一直想着废掉父皇的太子之位,重立荣王为太子。
只是一直没有成功。
后来先帝驾崩,父皇继位,荣王偕同旧部发动过数次叛乱,最终被父皇以谋逆罪捉拿,看在兄弟情分上父皇没有处死荣王,而是将其和其姬妾子女一起幽禁于府邸之中,至今已经二十余年。
刚幽禁之时,荣王还频频试图与外界联系,荣王府周边的树便是因此被砍去的。
但近二十年,荣王都十分老实,老实到京中都快忘了有他这号人物。
直到今年夏至,荣王和其旧部谋划了这场刺杀,荣王之名才再次被记起。
“丹蔻,你目力好,你看有什么异常吗?”卫珹岚问,依她所见,这荣王府被围得和个铁桶似的,根本不可能传递消息。
丹蔻极目远眺,片刻后摇摇头:“守卫十分严密,周边风平浪静。”
几人在此处又等了些时候,到快后半夜的时候,两队卫兵交接换了班,一切井然有序。
荣王府的卫兵每三个时辰换一次班,照理不会有什么打瞌睡的时候,且荣王府周围都光秃秃的,谁若是靠近,一眼便能看出来。
卫珹岚也只能在很远处眺望一下荣王府。
也就是说,外人要潜入荣王府传递消息风险颇大难度极高,传递消息的人应当还是通过什么身份正大光明进去的。
距离夏至天子出宫礼佛的时间越来越近,荣王旧部肯定要通过什么办法和荣王取得联系,商议刺杀天子和营救荣王之事。
今天是看不出什么结果了。
卫珹岚道:“我们回去吧。”
谢宜一直安静地立在一旁,闻言却轻轻拉住卫珹岚的袖子:“这边。”
卫珹岚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拉到一侧阴影之中,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谢宜的袖子拂过她身前,带来一点很清淡的墨香。
丹蔻反应很快,避到她身后一处死角。
一列卫队从面前经过。
等到他们的身影看不清了,卫珹岚才道:“驸马耳力甚好。”
谢宜也不否认:“尚可。还有一列卫队快要来了,公主殿下既出门散步,不知回去的时候是否愿意换一条路走呢?”
卫珹岚知道卫兵巡逻路线遍布京城,他们来时一路卫兵不多,想来下半夜卫兵巡逻到了此处。
她身为公主,平时出门都用轿辇,对京中路线并不很熟,只好道:“你带路吧。”
谢宜带着二人在京中巷子里穿梭,很快回到了公主府,几人仍从后院的墙壁翻墙入内,丹蔻先行退下了。
卫珹岚眼神复杂地看了谢宜一眼:“驸马对京中路线十分熟悉啊。”
谢宜一脸坦然:“臣初入京时,出行都靠双腿,走得多了自然都熟悉了。”
谢宜从家乡入京赶考时,身上确实不甚宽裕,这个解释倒也合理。
“夜深了,本宫先回去休息了。”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卫珹岚也困了,打算回屋歇息。
却听身后谢宜轻声道:“公主殿下夜探荣王府,可看到了想看到的?”
卫珹岚霎时清醒了一些,她眉头皱起,转身直面谢宜,声音清晰:“本宫只是去散步。”
“是臣说错了。”谢宜靠近几步,幽深的眸子静静望着她的眸子,“那公主白天在空翠轩可看到想看到的了?”
他果然还是在意自己去了空翠轩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是不悦她悄悄进去,还是确实有什么东西生怕被她看到。
卫珹岚回望他:“驸马这是在兴师问罪?”
“不敢。”谢宜仍旧望着她的眸子,夜色下,这双眼仿佛映着细碎的星光,平添了些许温柔的味道,“臣只是希望,公主可以相信臣。”
相信,她怎么相信呢?
卫珹岚不避不躲地与他对视:“本宫午后确实去了一次空翠轩,却是为了公主府考虑,驸马搬进府中诸多箱笼物件,本宫自然要看一看。”
“这倒是臣的疏忽。”谢宜点了下头,“应当先请公主过目的,不知公主还有什么想看的,臣一并请公主过目。”
既然他这么说,卫珹岚索性问了:“你那个长条形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谢宜一愣,眼神变得有些奇异,片刻后问:“公主想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