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如梦》农历一十三

57、第 57 章

　　青云被林局调入专项行动小组看的紧紧的，不断的找工作给她，她则来者不拒，如果这点压力都没办法承受，何谈和安然在一起。

　　青云会在晚间9点准时去电，和她煲一会电话粥，青云会在电话里表示很想她，会问她有没有回家。

　　安然每次都表示，你不在，我就没回。

　　青云的内心的期许的，希望安然可以把那个房子当做是两个人的家，所以每次都会叮嘱她，有空可以回去，也算是为房间增添一些人气。

　　梅雨季节虽然已经进入了尾声，但小雨依旧不停歇，空气很是闷热，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烦躁，犯罪率也直线上升。

　　六月中旬，期末考如期举行，安然迎来了大学第二个暑假，而热浪如期而至席卷全城。

　　临近六月底，她们已月余没有见面，虽然一直有通话，但却如同隔靴搔痒，并不能解相思之苦。她很想她，可是这段时间安然听从蒋教授的安排，跟着她一起研究，生活既充实也紧张，她开始庆幸，青云的忙碌。

　　六月二十八日晚，暴雨如注，空气潮湿而闷热，似乎预示着今夜不会宁静。

　　青云正在临时办公室啃着馒头加班，警报响起，不得不放下只吃了两口的馒头急忙去集合。

　　冯队站在队前拿着喇叭含：“今晚是最后一次行动，大家打气十二万分精神。”

　　青云带好装备，坐上警车浩浩荡荡开出警局，到达现场，冯队坐阵，而林局通过指挥系统对现场一目了然。

　　这次行动是专项行动的收官之战，宣传科的同志一路上扛着摄像机将整个行动记录下来，后期制作成纪录片交给省里做宣发。

　　林局和冯队通话：“收官之战，要打的漂亮。”

　　冯队：“明白。”

　　雨幕中拍摄更加带感，可以体现警察不畏艰难，勇往直前的精神。武警破门而入，地下钱庄里放了两张麻将桌，其中一张桌子上被还泼上了鸡血，染红一片。老板被个小混混正在用刀架脖子上，匍匐跪地。几个见警察举枪破门而入，吓得屁滚尿流，直直的将凶器扔在地上，举手投降。

　　青云一眼就看见了吕军，他是这一小搓小流氓的头头。吕军看见青云咬牙切齿，上月才抓得他，阴魂不散，怎么这次还是这个女警。几名干部分工合作，给小混混上拷。

　　吕军想着不能被抓，额头大颗汗珠往下滴落。自家的棋牌室已经关门，如果他在被抓就要失去经济来源，小泽的医药费就会没有着落。

　　陈玉鑫要给吕军上拷，左手已经扣上，正要扣上右手，他一个箭步从地上爬起来，向前冲到凶器排放的门边拿过一把匕首转身要逃，门外民警早有准备，拦住去路，他又折了回来，而青云和陈玉鑫也正追到门边，吕军咬咬牙和陈玉鑫开战，他不是陈玉鑫的对手，两下就被逼到墙角，但手持凶器，直直地刺过来。

　　“小心。”青云见状，拉了一把陈玉鑫，分神之际，吕军冲上来，青云躲避不及，被匕首直直的刺入腹部。吕军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捅了这民女警，整个人瑟瑟发抖，却紧紧的握着匕首。

　　“青云！”陈玉鑫大惊失色，瞳孔地震但为时已晚。

　　吕军被陈玉鑫的吼叫震惊，直直拔出了匕首，温热的血液喷涌向外，喷到吕军的脸上，喷到麻将桌，喷到墙壁，与鸡血融在一起，昏暗的棋牌室，血腥味浓郁，像是终年腐烂的垃圾场散发着腐朽的味道，熏的人要昏过去。

　　而青云捂着腹部直直的跪下、瘫倒在地，血液顺着黢黑的地面流，如同屋外的暴雨，汇聚成小溪。

　　一哄而上制住了吕军，吕军被按到在地，目眦欲裂、青筋暴突却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陈玉鑫双膝跪地死死的按压青云的伤口，血液染红了他的双手，浸染了制服，像是雨水洗礼一般。

　　他嘴里不停的呢喃，泪水沁出眼睛，模糊了双眼：“青云，没事的，没事的，不能睡，不能睡，你不能睡。”

　　青云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变得模糊，呼吸难捱：“好，我不睡。”

　　“别说话，你别说话。”陈玉鑫捂住伤口却无法抑制血液向外喷射。

　　出勤的干警一个个出冷汗，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冯队是老干警了，紧急呼救，安排其他人有序撤离。青云呼吸越来越急促急促，她颤抖着抬手，陈玉鑫去握手，伤口的血却又喷出，他急得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周围乱糟糟的。

　　青云躺在地面，凑不成完整的句子，昏迷用尽全力说对陈玉鑫说：“林局、不要…告诉我爸妈，也不要、告诉安然……”

　　青云被抬上担架，医生替代了陈玉鑫的角色，紧急处理包扎，从屋子里推上车，短短的十米距离，被暴雨冲刷、打湿，雨幕中的血液被稀释，顺着水流流入下水道，躲藏在城市下水道的老鼠闻到了血腥味，瞬间倾巢出动。

　　救护车拉着救护铃疾驰在马路，路边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暗黑的夜色，连绵的暴雨，仿佛一切都无处遁形。

　　林局则在指挥中心大发雷霆，命令驱车前往事发地点，警局的老司机经常出夜班，也未曾见过局长这么冷峻阴婺的脸色。

　　刚出警局大门，冯队来电：“市第一人民医院。”老司机揣摩有度，脚踩油门，风驰电掣，拉响警报，连着闯了几个红灯。

　　陈玉鑫和冯队一路随同，陈玉鑫一身的血渍，加之方才雨幕帮忙把青云抬上车，全身已经湿透了，他坐在副驾驶，湿答答的雨水顺着身体向下，落入座椅，落在脚下，悔意包裹着他、恐惧笼罩着他、如无形之手扼住咽喉，难以呼吸。

　　救护车的急救声尖锐刺耳，他低着头，在悬崖边游走的情绪就要摔下悬崖。

　　他颤抖着唇，细听：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青云被推进手术室，灯亮止步，与二人一门之隔。

　　急诊室外，冯队这才接受青云生死一线间的事实，颤抖的手去抽烟，他集中精力却无法将烟从烟袋里面抽出来，好不容易抽出一只，被折断了半截，他捏碎了一整包烟，重重的砸在地上，爆了句粗口。

　　雨势太大，安然自蒋教授办公室回寝，虽然撑着把伞但还是被伴随着暴雨的阵阵妖风打湿了下半身。她回到宿舍洗漱好，坐在书桌前等待青云的来电。她把手机摆在桌前，开着台灯，笃笃的望着手机，兀自发呆，手机在面前，拿起又放下，如此几往返。

　　怎么还不来电啊，是不是很忙？安然眉头紧缩，自言自语。她想了想，决定还是主动给青云打电话，电话铃响，但是没人接。安然又打了一个，还是无人应。

　　可能比较忙嘛？安然最终放弃打电话，去完成蒋教授布置的任务，只是眉头一直突突的跳，总觉着不安，心口闷闷的像是堵了一口气。

　　同一时间，青云在急救手术室。陈玉鑫一身血渍参杂着雨水瘫坐在门外，目光呆滞，地板上，甚至还有未干的血液，他把头埋进臂弯里。
　　不可否认的事实：青云是为了他受的伤，现下生死未卜。

　　急救室内。

　　青云失血过多，血压不断降低，很快心脏就无法加压，供血不足，急诊医生指令输血的同时下了病危。

　　林局火急火燎地赶来，被雨淋湿大半，却接到了一纸病危。

　　整个人跌入冰窟，纸薄如羽，文重泰山，压的他佝偻了腰，好似血液极速的凝结、无法流动，把通知书撕了个粉碎。

　　他怒吼：“救不回来，把医院给平了。”

　　他焦躁的踱着步子，看见瘫坐在地面的陈玉鑫一把提上他的衣领，质问他：“行动前我怎么跟你说的？我怎么跟你说的？”陈玉鑫压根没反抗，双目失神，像是个提线木偶，没有自主意识任人摆布。

　　“林局”，冯队上前劝解，“您别着急”，他壮着胆去拉着林局的手臂。他丢下陈玉鑫，一拳砸在墙面，掌面渗出了血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人在意时间的流逝，就像是行走在黑洞边缘。每一份每一秒都被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

　　医生出了手术室，三人积极上前，急诊医生解开口罩，“暂时稳定了，转到ICU，接下来的24小时很重要。”

　　三个大男人，均重重的松了口气。

　　ICU不让陪床，有专人值守，林局掏出手机，却颤抖的无法播出正确的号码，他把手机扔给冯队：“打给张局。”

　　不过短短十分钟，人民医院的院长前来探望，带着林局进了ICU，而又吩咐了秘书调了两个手脚麻利经验丰富的护士24小时轮流值守。

　　不幸中的万幸，并没有伤及内脏。虽然及时了输血，但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红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她头发潮湿、凌乱，双目紧闭纹丝不动的躺在病床上，只有波动的心跳线提示着这个人依然存活着。

　　护士每隔一小时就会查看青云的状况，在值班日志上做好记录。这个人是院长特地关照的，她不敢打马虎眼。

　　林局彻夜未眠，在床前陪了一夜，自责了一夜，也祈祷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