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如梦》农历一十三

42、第 42 章

　　周日，家中米面粮油俱全，青云选择和安然窝在家中，二人俱穿着睡衣，素面朝天，青云很喜欢这种自然的相处。
　　她坐在沙发上翻了翻手机日历说：“还有两天就五一劳动节了，要过来跟我一起过节吗？”安然自然是愿意的，她想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怎么都不够用，也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不过我4号要值班，我们去不了远的地方，在附近来个短途游也是可以的。”
　　“你定就好。”去哪里并无想法，和她在一起就行，况且出行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安然提不起兴趣却不能拂了青云的兴致。
　　“真的？”青云从沙发上跃起。
　　“嗯。”安然应她，对于青云，她希望能够做到事事有回应。
　　“那我定了哦，我们去苏市吧。”
　　安然面窗而立，“嗯。”脑子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青云踱步至女孩的身边，安然弯着腰，手搭在外层阳台上，观城市风景，侧立在旁，覆上女孩的指尖：“不要有心理压力。”
　　这个季节，宁市的梧桐树枝叶繁密。楼下不远处的主干道上的梧桐树亦是如此。城市发展飞快，拔地而起的高楼夹杂着钢筋混泥土掩盖了老城的意蕴，唯有这茂密的树叶得一片清凉的蕴意。
　　青云所居地理位置极佳，虽不是市中心，但环境极好，远眺甚至可以隐约瞧见护城河。河边柳树逐渐成阴，料想也是夏日避暑胜地。
　　青云宽慰的话在耳边，安然却心生烦恼，她极目远眺，放下恼人的情绪。
　　和青云在一起，让她有了归宿，想想，依然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成了青云姐的女朋友。
　　“在想什么呢？”青云拍拍她的脑袋。
　　安然目光收回，和青云对视，半是疑惑的说“我在想，我怎么就成了你的女朋友。”
　　“想明白了吗？”安然轻轻的摇头，青云拉着安然的柔夷，“那就别想了。来，我带你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青云把窗帘拉起来，所谓有意义的事情就是把安然搂在怀里，和她接吻，脚步移动，来到沙发。
　　绵长细致的吻落在安然的唇间，却热情如火，青云不再满足于接吻，与安然体温相触，指尖微凉，透过安然的睡衣，逐渐向上，抚触到安然的腰线，安然倒吸一口凉气，像是在游泳时呛了一口凉水，却又被青云吻的全身燥热……很不幸，被电话铃声打断。
　　安然面色潮红，依然羞怯，她是喜欢接吻没错啊，可青云姐也太……特别是她的指尖在腰间游走……啊！她窝倒在沙发，把脸埋进去。
　　来电显示：张楚瑜。
　　青云接起电话，对面很急躁，似乎很着急：“青云，秦渺怎么回事？”
　　她的心一下提起来，沉色道：“什么怎么回事？”
　　“你们城东分局刑侦支队办的案子，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现在已经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了。你还要瞒我多久。”
　　该来的躲不掉，她忘了一眼我在沙发里的安然，“电话里说不清，我们见个面吧。”
　　张楚瑜急切：“好，在哪里？”
　　青云把自家地址告诉她，而后和安然交代是张楚瑜，一会不要发声。安然见她紧绷的情绪，点点头，直觉不好。
　　结果半小时不到，铃声便响起，接着门铃和敲门声齐响。不清楚的还以为是拆迁队在砸房。
　　青云转动不锈钢的把手开门，张楚瑜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发型凌乱，眼眸发红，连眼镜也遮不住的急切，而咖啡色的风衣更是扣子也扣错了，可想她出门得有多着急。
　　“怎么回事？”她径直入内。
　　青云关上门，转身对她说：“坐下说。”张楚瑜知道青云的性子，向来都是沉稳内敛的。
　　进入客厅才发现家里不仅仅是青云一个人，张楚瑜才反应过来：“抱歉，我不知道你家里有人。”
　　“她不是外人。”张楚瑜发现两个人都穿着睡衣，也发现这人有些眼熟，关键是这人穿的睡衣怎么和青云像是情侣款的。
　　青云介绍：“罗安然，初二的时候，你们在护城河清吧见过。”张楚瑜想了起来，没有深究，跟安然问好。
　　她们选择到餐桌，对坐。安然端送了两杯白开水后自觉回房。张楚瑜望着安然略微轻盈的脚步若有所思。
　　张楚瑜在等她开口。
　　青云捏着玻璃杯，叹了口气：“她管理那么大的公司，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本来依照税务机关的处罚交退款退脏就可以，可现在涉及到下游企业骗取出口退税，她是法定代表人免不了的，师父移送的时候，我问过师父可否争取缓刑，师父没有正面回复我。”而后道出了疑虑：“你怎么知道？”
　　张楚瑜心烦意乱，却一五一十的对青云开口：“这个案件的原辩护律师是老板的朋友，急发急性肠胃炎，弄得住院了，临时沟通转委托，老板是律所兼职律师，被推荐接了这个案件，昨天我跟他去律所办案，他要我开车送他去检察院阅卷，今天老板把材料给我，叮嘱我了解案情，写一下初步的辩护意见，我看到卷宗才知道。”
　　“我没想到她……青云，她还好吗。”张楚瑜的语速慢了下来，和秦渺相处的点点滴滴顷刻涌现在眼前，她怎么会去做这种事。
　　“她问我一样的问题。”青云娓娓道来，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张楚瑜落寞寂寥的眼眸开始有星点，“能跟我说一说具体情况吗？”
　　青云无奈的说：“涉及到工作机密，况且你们都阅卷了，快要开庭了，案情应该也了解了，她之前委托的律师也会见了几次，相信和你们沟通过。”
　　“我明白，我就问问，她生活，精神状态还好吗？”张楚瑜紧紧握着水杯，指节泛白，那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突然就落得阶下囚的地步。
　　青云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她调整自己的情绪：“她不让我告诉你。”
　　张楚瑜双拍在餐桌上，倏然起身，就要指着青云的鼻子骂，却还是带着哭腔：“林青云，你想怎样？我不过问问你她……她不让说你就不说啊……”张楚瑜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强忍着，向她吼。
　　安然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她急忙开门，想要确认发生了什么。却瞧见青云要她回房的眼神，她讪讪的退了回去。
　　“你还爱她吗？我想听真话。”青云没有被张楚瑜的情绪影响。如果她还爱她，她就不顾秦渺的想法，把一切告诉她。
　　张楚瑜无力的瘫坐在座椅上，好像那个字很难说出，她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然后起身在客厅直打转，最后她踱步至青云面前，她伸手握住青云的手：“如果可以，帮我好好照顾她，当做借我一个人情。”
　　青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哀恸，也看到了决绝，她应该是绝了心要和过去再见，可分明是不舍的模样。
　　“好。”青云掷地有声。
　　“谢谢。”张楚瑜起身，步伐繁重身形萧瑟，独自开门关门离开了青云家。
　　青云没有送她，立在窗前见到那个渺小的人影。高墙建筑下孤助无力，路过小区的闸机口不小心被撞到，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起，她好像哭了，青云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终究是没办法袖手旁观，她给她发信息：找汪教授，通过他去找一分检的吕检。
　　张楚瑜看了看手机，回头望了望住宅楼，抹了把眼泪，起身鞠躬。
　　“青云姐。”安然立在她身后，“你还好吗？”
　　“我还好。”她转身，眼眶泛红。
　　“怎么了？”安然捧着她的脸颊，心也跟着颤抖。
　　“安然。”她拥抱她汲取她的温暖，她好像犯了个错，无心伤害张楚瑜，可秦渺的哭诉历历在目，怎么选择都会让其中一个受伤。
　　“没关系，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安然很心疼她，向撸着小猫一样捋着她的瘦削的脊背。情绪被感知，一起共鸣的感觉太好了，青云不由得的收紧了手臂，她不会像张楚瑜、也不会是秦渺，她是认定了安然的，不然也不会选择开始。
　　“好些了吗？”安然言语轻柔，声声入耳，滴滴的打在心尖上。
　　“嗯。”青云应她。安然难得第一次见青云如此悲悯的模样，感慨青云的多面情绪。
　　她拍拍青云的后背，“我可以替你分担。”
　　青云顿了顿，想了想最终作罢，算了，安然并不逼她。
　　“那我去做饭了，时候不早了，做完饭我得回学校，明天周一了。”安然拍拍她的背，示意她松手。
　　“再让我抱一会。”青云含糊的言语，鼻尖一酸，却忍住了。
　　夜九点，青云和安然十指紧扣在春夏之交的校园里漫步。
　　所有的景色与去年几乎无异，赏阅人的心情变了。安然觉得校园好美丽，灯光柔和，就像现在的心情。两个人默契的没有说话，感受指尖传来的对方的体温。
　　绿意盎然，校园里的去年新添的月季应季怒开，花香随风飘散在校园，令人心旷神怡。
　　“青云姐，我们走那边。”安然拉着青云走了经常走的林荫小道。这里晚间人少，她想和青云多相处一会。
　　最终还是到了宿舍楼下，青云跟她道晚安，要她先回且承诺看着她上楼。
　　安然依旧原地伫立，不为所动，还想多看一会她。
　　“怎么了？还不回去。”青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不回去的缘由，故意打趣罢了。
　　谁料安然却道：“我不想和你分开。”
　　“快回去，五一我来接你。”
　　安然双手握住她的手指在手心把玩，“那你答应我，下班就来。”
　　安然可能没有意识到手指对于女性情侣间的意义，自她的指跟到指尖细细婆娑，定睛，“青云姐，你的手指又细又长啊，很漂亮。”
　　她为什么这时候说这个话啊。
　　青云被她无心的夸赞弄得喉头一紧，面色泛红，强压下热意，壮若自然的说：“赶紧回去。”而用另一只手附在她的手上，一手握拳收回五指，不让她乱动。
　　转而开始摇。青云真是拿她没辙。
　　“快回。”
　　“好嘛好嘛。”而后开始了一步三回头的艰难路程。
　　安然进了宿舍，贝贝依旧是在读黄色小漫画，而玉莲不在，贝贝解释说她回家了，明天一早过来。
　　贝贝眼也挺尖，发现安然的变化，“你买新衣服了？哇,很漂亮啊，可以呀，终于想开了。”
　　贝贝正热火朝天的跟她聊着，熟悉的短信声响，她以为是自己的，拿来一看，嘀咕着：“没有啊。”
　　安然面露难色：“我的。”
　　“啊，你终于想开了，太好了，不然有时候你在外面找你太不方便了，快快，拿来我存下我的号码。”
　　安然抽出手机，屏幕显示收音箱一封未读信息，她说：“稍等下。”
　　她发来信息：我回去了，到家发信息给你。
　　她还不太会用，笨拙的拼写拼音：好，路上小心。
　　贝贝用她的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拨电话，记下安然的电话，顺道叮嘱安然：“记得保存我的。”安然点点头，收下手机。
　　她洗漱后爬上床，点开手机，果然青云的短信已经到达：安然，我安全到家了，你睡了吗？
　　她躺在床上，抑制不住的傻笑，磕磕跘跘的给她回信息：还没有，打算睡了。
　　信息发出之后，等着青云回信，却没了消息，料想她应该也要睡了，便没在握着手机等，把手机放在枕头下，盖上被子，安然入梦。
　　可一整夜都是青云的影子。
　　早晨醒来，才发现青云在一点多给她发了简讯：晚安，好梦。
　　暖阳升起，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