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如梦》农历一十三

39、第 39 章

　　青云只身踱步校园，她的思绪很乱很乱，边走边思考不知不觉便立在宿舍楼下，女孩穿着凉拖鞋，飞奔而来，如蝴蝶展翅，身影翩跹。夜色朦胧，安然站定，青云瞧见女孩湿哒哒的头发，她缓了缓一路以来的不畅情绪，柔声的对女孩道：“你先回去吹干头发，我等你。”
　　“你不上去吗？”夜深露重，青云把制式外套披在她的肩头，她怕青云会凉到。
　　青云思忖片刻，表情凝结，睫毛微垂，整张脸默入阴影中：“不了，我等你下来。”
　　安然的心咚的沉入湖底，是不开心了吧，害怕见到玉莲吗？所以是真的在闹矛盾吧，她迈步向前，“我不上去了，反正也是打湿你的衣服，风吹吹也就干了。”
　　青云侧首望着她，眸光深晦，有女孩看不懂的情愫在里面。
　　“不怕感冒生病吗？”青云软了语气，夜色中的眸色越深，却泛着盈盈火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安然觉得呼吸难耐，直视青云的眼睛让她无法保持淡定，她闪躲，“不怕。我身体很好。”
　　“我怕，你还是上去吹干了再下来。”她的言语像是浮云，绕着安然，包裹着她，温暖又柔软，轻轻的托着她。
　　“不要。”安然难得任性，壮着胆拖着她的手臂撒娇。
　　唉，不要就不要吧。青云转过身，抵达安然的身后，以手为梳，把她凌乱湿漉的长发分散开来，借着微风，干的也会快一些。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白皙柔嫩的颈部，阵阵发麻，安然喉咙动了一下。
　　“好了，这样干的快一些。”青云适时的收回手指。
　　“嗯，谢谢。”
　　青云还是主动些，她牵起安然的左手把她护在马路右侧，“陪我走走？”
　　安然笑靥如花：“好。”
　　“最近学业紧张吗？”
　　“还行，课程确实比较满。”
　　“生活呢？”
　　“也还好啊，都挺好。”
　　空气中散发着青草的芳香，又甜又腻。
　　安然回答后，青云不再询问，情绪似乎不高，安然心思细腻，察觉到她的低落。或许是如玉莲所言，他们之间真的出现的问题。连带着，安然也无法排解心中的郁结。
　　青云却在思考着程湛，能一通电话解决问题的，怕是只有程副市长了。
　　青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月光铺设一地，她生出了不安，女孩在她瞧不见的地方被众星拱月，女孩那么善良。
　　安然亦是眉头纠结，就当作是为她排忧解难吧，她鼓足勇气询问：“青云姐，你是不是和陈玉鑫在闹矛盾？”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青云也是无言的望着她，暖黄的路灯射出的光束打在安然的侧脸，美轮美奂，心跳异常，她斟酌着，“何以见得？”
　　还好，没有生气，也没有介怀自己的询问，她紧绷的情绪继而松弛，“就跟玉莲聊天嘛……他说陈玉鑫总是避讳着提你。”
　　青云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你们，聊天的话题是我？”她停下了脚步，女孩回望她，青云却紧紧盯着牵起的手。
　　唉，有理说不清，也不知如何解释更能让她理解，些许焦急，安然退了回来：“不是，就是随意聊聊啊。”
　　青云站定：“随意聊聊都能聊到我？”
　　空气骤然凝结，安然有些焦急，怎么也解释不清，牵在一起的双手，开始微微发汗，青云也察觉了她的紧张。
　　“就是你不是说他对你挺好的，陈玉鑫对你挺好啊，你也喜欢他。”安然咋舌，想要合理解释却又口拙，她堂堂中文系第一名，却总在面对青云时词不达意。
　　青云收紧五指，“对我好等同于我喜欢他？”
　　“我也对你挺好的。”
　　“你喜欢我吗？”
　　静水流深，安然却听到感受到全身脉络的血液在加速，细胞在叫嚣。可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喜欢我吗？”半面含羞，欲盖弥彰的问话最为致命。
　　“我、我喜欢你啊，你这么照顾我帮助我，我当然喜欢你。”安然掩去眼底的炙热，怕被误会接着问：“你们交往是不是闹矛盾了啊。”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又回归原本的话题。
　　青云一汪深泉凝视的目光忽的急转直下，看着女孩，声音清冷:“没有。”
　　说不清是希冀还是失落，安然低低的应了声：“哦。”
　　青云见女孩纠结的模样，指尖触碰她的眉间，顺着如画的浓眉，“我们没有矛盾，你很失落？”
　　太亲密了，眼前这个人指尖分明微凉，安然却感受到眉间炙热的岩浆。安然屏住呼吸，心跳就要跳脱出身体。
　　“嗯。”安然不知怎的，或许是顺从心意，或许走神，或许没有在意青云的问题，闷声应她。
　　“安然。”青云身姿秀丽，二人面对面立在梧桐树下，月光透过枝桠落在两人身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什么？”安然双目迷惘，还没有从青云的动作中清醒。
　　“你说，你很失落，因为我们没有闹矛盾是吗？”青云神色庄重是安然未见过的严肃。
　　大脑飞速转动着，却不知如何回答，顺从本心确实是，可希望她一切安好，又不是。
　　夜深，周遭静的可怕，风扶枝桠，发出簌簌的响声。
　　小树林里传来动静，情侣约会被打扰，骂骂咧咧的从树后上前，顺着青石板路离开。
　　“走吧，送你回去。”安然吐了一口气，青云没再追问。
　　可青云松开了手，独自向前。
　　安然原地停留，穿梭在石板路的青云的背影在皎皎月光下明明灭灭，有些落寞。
　　送至宿舍楼下，青云没再进一步，第一次和安然道别取下外套后径直离开。
　　安然也很失落，青云姐从来都是要她先回的。
　　无论友情爱情，乐于付出的那一方总是会目送另一方离开。
　　安然飞奔过去，不顾三两行人的目光，撞在青云身上，双手环着青云的腰腹，脸颊贴着她直挺的后背：“我没有要惹你不快的意思，你别生气、你这样，我怕你以后不理我了。”
　　青云呼吸停滞，原来她表现的如此明显吗。女孩分明也是在意的，不是吗？
　　青云拍了拍她的手面，示意她松开，可安然越收越紧，生怕丢开，青云就不会回头。
　　“我没有生气，你先松开，太紧了，安然，透不过气。”
　　“不要。”越收越紧，眼眶含泪，安然努力的控制他们不让他们滴落。
　　青云掰开安然的手指，转过身，面对女孩，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女孩在意她的模样让她无法排解心中残留的悔意，分明是自己的问题，却让安然提心吊胆。
　　不成熟、不理智的一面就这么暴露在安然面前，她何尝不畏惧。
　　欲念在心中蔓延，疯狂的滋长，醋意滋养着它。
　　“安然。”青云低低的呢喃，“别哭了。”
　　不说还好，说了安然便真的止不住，委屈夹杂着恐惧，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青云真是拿她没办法，抬手用指腹轻轻地抹去眼泪，“哭什么啊？”
　　“我怕你不理我，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过问你的私人情感问题。”安然越说越伤心。
　　“安然”，青云唤她，热烈的要烫进心底，可安然却停不下来。
　　“安然，我没有因这件事情生气。”她有些束手无策，安然梨花带雨的，青云觉着头疼。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晚安，不跟我道别，不目送我上楼啊，以前你都这样。”
　　青云的嘴角浮起微笑，女孩撒娇的模样太惹人怜爱了，自己的一言一行也牵动着安然的吧，“现在补来得及吗？”
　　安然愣了愣，青云好像把她当做小孩子在哄。
　　“来不及了，你把我惹哭了。”仗着青云对她的忍让和包容，把所有的不安和委屈如数吐出。
　　“别哭了”，青云再也忍不住了，她拥她入怀，轻轻顺着脊背，“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一定要你先回。”
　　温香软玉在怀，青云拢了拢肩，收了收手臂，安然适时的止住哭声却还断断续续的抽噎着。
　　路过的同系的学生不清楚情况，走近跟她问好，却瞧见罗安然在女人的怀里满脸泪痕，直觉不好，笑容僵硬的道别后拔腿就跑，而后是在远处投来诧异的目光，怎么哭啊，还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模样。
　　“好了没？”青云抚着女孩的背，哄她。
　　“没。”浓厚的鼻子昭示着众人她方才做了什么，反正已经被发现，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吧。
　　青云嘴角微弯，眉眼如画：“那你可得快点了，看戏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的十二点方向就有人指指点点的了。”
　　碍于路边行人往来，她依依不舍的离开青云的怀抱，把她拽到了一刻梧桐树下，默入夜色中。
　　青云语气轻快，略微调笑：“知道避着旁人了刚才谁哭的梨花带雨的。”
　　“我。”安然挺起胸膛，颇有敢作敢当的风范。
　　“告诉我，有没有想我。”近乎直白的表露心迹，青云直视安然乌亮的眸子，安然所有的变化尽收眼底。
　　“青云姐。”怎么问这个问题啊，糊弄不过去了啊。
　　“你追过来，我不认为是没道晚安。”一步一步的逼近，逼迫安然缴械投降。
　　心思被窥探。
　　月光稀稀落落，寒意作祟，开始散落一地，随之而来的是落针可闻般的沉默。宿舍楼近在咫尺，错落的灯光透过落地窗，安然可以逃回去，脚步却生了绣。青云从女孩泛着水光的目光中，青云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得不到她要的答案，只能回答自己的了，像是侦查讯问后的坦白：“我想你的，每天都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