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周生存法则》契阔谈宴

2、第二章

　　看到最后一行，许潇潇觉得自己眼花了。
　　答题卡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注意事项？
　　难道是出卷老师学生们心理压力过大，特意整一点儿搞怪的东西来让她/他们放松？她记得高二的时候有位年老的物理老师就喜欢在习题集上印一些搞怪的图案来提高学生学物理的积极性。
　　试卷发下来了，许潇潇没再多想，调整了一下呼吸，投入到做题状态中。
　　她一路顺畅地做完了前面的题目，开始写语文作文。
　　22. 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
　　影片《楚门的世界》中男主人公Truman一生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电视制片厂制造的虚假世界中，他的一切都被控制和安排着，他的一切生活都是按照剧本设定的。主人公发现真相后，决心逃离这个虚假的世界，拥抱真实的自由。
　　影片对现实和虚拟进行的深入探索，引发了人们对自由和隐私问题的讨论。这个问题也能在更广泛的领域给人以启示，引发深入思考。请你结合自己的学习和生活经验，从下方两个论点中选择一个，写一篇文章。
　　要求：选准角度，确定立意，明确文体，自拟标题；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这次的作文一反常态，没有涉及到国家的发展以及最近的社会热点问题，反倒是从一部电影着手。
　　没有看过电影……但是她丝毫不慌。
　　许欣歆迅速提炼了“现实、虚拟、自由、隐私”等关键词，回想自己背过的相关素材，顿感文思泉涌，一片佳作倚马可待。

　　正当她唰唰唰写得如行云流水时，坐在她前面的宁海潮合了笔，示意监考老师要交卷。
　　虽说平常的考试和高考一样，禁止提前交卷。可第一考场的学生是学校培养的名校苗子，允许提前交卷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秘不成文的规定。
　　不过，许潇潇看了一眼挂钟。她自认她自己已经是做题速度快的了，这复读生更是夸张，才刚刚过去一个小时，他就写完了？
　　为什么一个复读生语文卷子都能做的这么快啊……

　　周五考完剩下的理综和英语，许潇潇长舒了一口气，她回到寝室收拾东西准备放假回家。
　　今天太阳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经过宿舍门口，宿管阿姨喊着：“把你们的被子都抱出来按顺序搭在栏杆上晾一晾啊，今天太阳正好，阿姨晚会儿给你们收了啊——”
　　许潇潇顺手把被子抱出来，搭在栏杆上，拎着个小行李包回了家。
　　母亲因为她骑车回家出了车祸，特地嘱咐她放学多走几步走回家，不要再骑车了。

　　她穿过学校门前的玉树路，拐进芝兰巷，正值下午四五点，菜市场客流量很是大。
　　叫嚷着卖菜的小贩、和店主讨价还价的妇女、耍宝炫技的杂耍艺人……一片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氛围。
　　九月是好彩头，不少店家开业庆典，门口放着金黄稻穗，以求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赵芳华羊肉开业大酬宾，礼盒免费得，详情进店咨询……”
　　“小美炸鸡隆重开业，九月吃桂花炸鸡买一斤送一斤……”
　　“每年九月月第一个周五本店店庆，今日持会员卡消费可享受88折优惠——”
　　……
　　等等！
　　许潇潇猛一激灵，还是这句广播语。今天……是几号？
　　她不管不顾闯了药店。
　　面容姣好柜台小姐一看有客人来了，笑眯眯地迎上去：“欢迎光临本店！本店今日店庆，持会员卡便可享受88折优惠——您需要买什么药？”
　　“今天是几号？”
　　许潇潇一把抓住了柜台小姐的胳膊，瞪大了眼睛迫切地问。
　　柜台小姐被她一抓，愣了愣，职业素养颇好地回答：“……今天是本店店庆，9月6日。”
　　9月6日？可是上个星期日还是9月15日！
　　什么鬼？
　　许潇潇嘴唇微微发颤，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柜台小姐看她状态不对，急忙道：“小姐，你怎么了？是感觉不舒服吗？”
　　许潇潇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紧接着是剧痛袭来，她在柜台小姐的惊呼声中陷入昏迷。

　　醒来，她感觉浑身发沉，紧盯蓝白相间的天花板上的塑料蝴蝶吊灯。
　　身旁的母亲见她醒了，连忙拉住她的手。
　　“感觉怎么样啊潇潇，头痛不痛？”
　　上一次醒来的时候母亲也是这么问的。
　　她急忙开口，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透了：“妈，今天几号？”
　　许宛梅听她这么问，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回答她：“9月14日，怎么了？”
　　什么？
　　许潇潇瞳孔地震，颤着嗓音喊：“14号？不可能！”
　　她想到了些什么，接着问：“我……这是第几次住院？”
　　“怎么开始说些胡话了？”许宛梅一听女儿这么问，担忧地看向医生：“张医生，你确定，我女儿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吗？”
　　站在一旁医生点点头，说：“只是被脱落的天花板砖砸了一下而已，恰巧睡了一晚上，可能是刚醒来丧失了时间感而已。”
　　许潇潇听到医生那熟悉的福建口音，死死地盯住他。
　　戴着眼镜，胖胖的……和她上次住院那个医生一模一样。
　　还有这个病房，这个吊灯，分明……是同一间病房！
　　许宛梅听到一声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宽慰地抱住女儿：“我看你也是，光顾着学习，都快学魔怔了。”
　　“我听你妈说你是高三的。高三压力大，小姑娘也要抽空放松一下啊，老这么紧绷着伤身体啊。”胖医生和蔼地说。
　　他那掺杂着闽语的普通话柔柔软软，听起来甚是慰帖。

　　从形、声、闻、味、触到周围人的反应，大到整个时间线上的宏观叙事，小到天花板上的蝴蝶吊灯，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许潇潇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压力太大了出现了幻觉，半晌，她轻轻开口：“妈，我可能压力真是太大了。”
　　说完她疲惫地闭上眼睛，盖上被子。
　　母亲看着女儿憔悴的面孔，心疼地点了点头：“行，你好好休息。”

　　周日上午，一个漂亮女人踩着小高跟进了病房。
　　她反手将门轻轻带上，拉开凳子坐下，微笑着看向许潇潇：“潇潇你好，我是你妈妈请来的心理医生，名叫海玫。今天来呢，主要是想和你聊聊。”
　　看来母亲放心不下，给她请了医生。
　　“你可以向我倾诉你遇到的任何问题。”海玫温柔地看着她，柔和地说，“当然，我们的谈话内容严格保密。”
　　第一次出事故、奇怪的广告、二次出事故、蝴蝶吊灯……
　　她想一股脑全都说出来，又怕说完后有点担心海玫会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她。
　　虽然她此刻确实挺像神经病的……
　　但许潇潇确实需要一个开口倾诉自己遇到的离奇事情，在海玫鼓励的眼神中，她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全程海玫都在认真地听着，时不时会抛出一两个细节上的问题。
　　“你经历了两次事故，两次以相同的方式醒过来，但现实的一切告诉你你只经历了一次事故。”听完她的讲述，海玫简单总结，“对吗？”
　　许潇潇点点头：“那海医生，你怎么看……我是出现幻觉了吗？我是不是得了精神病？现在我好像也分不清那些是梦还是现实了。如果是现实……那也太诡吊了！”
　　她急得跪坐在了病床上。
　　海玫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背：“很高兴你能信任我。”
　　“我认为你只是压力太大了。高三心理压力大出现幻觉是很正常的，再加上你头部又受到了损伤，这让你记忆混乱。当然，这并不是一种精神疾病……”
　　许潇潇认真地听着。
　　谈话结束之前，海医生笑眯眯地看向她：“那没什么疑问的话，我们今天的交谈就到这里了。最后，潇潇，这个世界是稳固的——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世界是稳固的。
　　许潇潇用力点点头，感激地笑了笑。

　　尽管这次许宛梅强烈建议她在家休息几天再返校上课，还是被许潇潇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她相信自己能够调节好自己的压力。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她想看看宁海潮一小时写完的语文的成绩能有多高。
　　来到学校，表彰栏旁的木槿花依旧开的热烈，淡淡的清香浮动在校园里。
　　许潇潇挤着人群看期中成绩。
　　期中模拟测试
　　他喵的，学校有完没完，为了让学生认真对待小测试就把测试伪装成期中？
　　真不要脸。她在心里啐了一口。
　　第一名，宁海潮；
　　第二名，许潇潇；
　　……
　　天杀的，这个宁海潮还是人吗？
　　语文一个小时交卷，居然还能蝉联第一？
　　许潇潇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周一照例是语文早读，许潇潇依旧背着作文素材。
　　她昨晚核对了答案，语文选择和阅读之类的题都答得堪称完美，语文上想提分也只能继续在作文上下功夫了。
　　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麻烦让让。”
　　许潇潇瞪了拿着扫帚的宁海潮一眼。
　　这家伙值日就非要扫自己座位吗？
　　一定，一定是来炫耀他自己再次与第二失之交臂的。
　　这样想着，许潇潇瞪了他一眼。
　　后者被瞪得莫名其妙。

　　日子不温不火，每天依旧紧张又充实地过着。
　　许潇潇没敢再熬夜写题，每天宿舍一熄灯就睡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周五依旧是考试，许潇潇看着发下来的答题卡印着“期中测试”四个大字，心里冷笑着。
　　好好好，不知道这又是第几次模拟。
　　看到答题卡的注意事项，依旧多着不寻常的一条。
　　这次是:
　　……
　　6.慎重选择，您的每一次选择会决定命运的走向。规则随机，烦请务必遵守，祝您好运！

　　许欣歆扶额，这是老师在提醒学生务必认真做语文选择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