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校庆·十大歌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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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上旬，炎气未退，南方小城的夏天就是这么悠长，蝉都催的倦了才等来一丝秋风。
晚自习时间，雅乐高中教学楼灯火通明。站在校门口的钟音望着明志楼一阵感概，看着校门更是又爱又恨。
我真的是服了！为什么我是班主任？！班主任就算了，为什么要星期天看晚自习？！我真是崩溃了……我的周末啊……钟音一边在内心欲哭无泪地吐槽一边强颜微笑地朝明志楼高二七班教室走去。
“呼～呼～”爬上三楼，钟音轻喘着走到班级后门。透过门上的那个小玻璃窗口朝教室里一看，就抓到几个偷偷摸摸耍手机的家伙。
呵，第二节晚自习了还玩，作业不够多吗？还是最近搞校庆活动已经忘乎所以了？钟音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下证据，悄咪咪推开后门走进教室。
林杰正盯着自己手机里的美女面上笑的乐呵呵的却没发出笑声，有时候钟音也很佩服这帮崽子是怎么做到自动闭麦的。
刚划过一个视频，林杰就感觉有人在戳他的腿，以为是同桌，用手拍开，“去去，你哥正看着乐呢。”
“啧，真不识趣。”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又不熟悉的呢？
林杰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同桌啊！他同桌在右边干什么会碰到左腿？而且他同桌也是个“剽汉”手哪有那么细。
带着悲壮的心情转过头去，与钟音对上眼神。
“……”相对无言。
钟音蹲得腿都麻了，站起来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对着林杰说：“同学，手机交出来一下呗。”
收了一台，还有很多台。
“刚刚玩手机的同学啊，自觉一点，我拍了照的，一清二楚。”钟音掏出一个塑料袋，有种奇妙的鬼子进村的感觉，从第一组开始搜刮手机。
幸好褚衡冉在学校非上课期间把手机收的好好的，嗯……其实没必要不拿出来说真的。而墨祁司呢，人家大学霸要不是怕老父亲在狱里闹些什么事，根本不会把手机带着。
两人逃过一劫。
收缴完成，刚好也准备下课了，钟音也站在讲台上说起了正事。
当然，说正事前也免不了嘲讽一番这些自控力不足玩心有余的崽子们。
“你说说你们呐，啊？这不就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嘛，非忍不住自己那贱兮兮的手去摸一把手机哈。你们说我也够好了吧，只要不是上课都不抓你们的。”
哪所学校都免不了的一条规定：不得将手机等终端电子产品带入校园。
当然，同样的，哪所学校里都免不了有违反规定的学生。
“教训”完，才提到正事。
钟音掏出自己的手机随意地加自己潦草概括地念起通知：“嗯……大概就是说，这周五晚上十大歌手，然后，就是你们喜欢的了，允许学生带手机、照相机等进行拍照录像，场地我们高二在舞台右侧，到时候体委去放一下班牌啊。”
虽然被收了手机，但像学校大型活动的消息总是激动人心的，甚至有人笑道：“老师看来我们的手机你拿不了几天喽。”
谁知下一秒钟音就泼一盆冷水下来。
“想什么呢你们。”钟音拎起那一袋子的手机，“周五傍晚发给你们，活动结束我再收回来，我先回去登记一下型号。”说完走出教室。留下教室里一片哀鸣。
“我的手机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周五傍晚，操场上人声鼎沸。每届的校庆活动中十大歌手和校庆晚会这两个项目总是最受喜爱的——十大歌手开的像是演唱会，校庆晚会做的像春晚。
七点整，各班学生搬塑料凳去操场。雅乐中学也不是没有礼堂，只不过校领导还是觉得操场更有氛围感，热热闹闹的，每年都这样，也就成了传统。
早秋而已，天气正好，微凉的风吹起夏季校服，抬头望去，天一半橙红，一半幽蓝。看到地平线上的落日，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是明亮的初月。
淡泊楼前面是一个广场，中央树立着初代校长的铜像，周围一圈花圃，边上树立着一面大屏幕，也不知是用来作什么的。
此时，校门口屏幕暖黄色的光撒在花圃上，给灌木和花打上缱绻，夜晚的温柔。
每个班排两列，男一列女一列。褚衡冉虽然个子不算班上最高的，不过这人总是喜欢坐在队伍后面，也不管会不会有人挡到。
“反正哪都是能看的，又不是上课，看没看到也没什么。”用他的话解释就这么说，随意地说着，随意地拎着条凳子往后走，头也不回。
不过褚衡冉也总会拉一个或是两个人一起，常驻嘉宾徐晟槯和楚星念。
什么用呢？
嗯……拿来躺。
是的，坐累了往后一躺，保证自己不会摔死。
今天也是如此，不过墨祁司也很自觉地朝后走，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心里有数。
身高182全班最高，不坐后面等着被轰么？
于是队伍后面又多了一个常驻嘉宾。
钟音看着后面那四个人，有点莫名的好笑。一个喜欢，两个被拉的，一个被迫，干脆把这四个人凑一组得了。
随即转念一想：不得啊这，凑一起私聊变群聊。
“高三的同学快一点啊，赶紧抓紧时间入场了！”彭于晏拿着个话筒站在舞台边朝操场门口吼。心里小声“骂”：别以为你们高三就是国宝了，国宝也不能耽误全校时间！怎么每届都这样……
十大歌手是这个项目的名称，当然怎么可能只有十个？十个根本不够玩的。
分为学生组和教师组，之前通过初赛各选出十位。虽说最后还要评委评分颁奖什么的，不过这些在学生眼里啥都不是，想要的只是全校一起嗨的时光。
褚衡冉现在坐在倒数第四位，前面坐的是他们老妈子体委兼话唠林杰。还没开始，舞台大屏幕上放着一些奇怪的宣传视频，吵的要死，褚衡冉躺在徐晟槯腿上拿外套盖着脑袋。
墨祁司和他一样嫌吵，塞着耳机放歌。
……依然挡不住。
林杰往后伸来一张红色的纸，头也没回，褚衡冉自然什么也不知道。徐晟槯顺手接下，拍了拍外套，问：“节目单，看不看？”
“不看，睡觉。”声音隔着布料传来，闷闷的。
徐晟槯草草浏览了一遍就往后传，对着腿上“睡觉”的外套说：“嘉雨姐要唱歌，记得应援。”
“应援？”褚衡冉还是没起。
“是啊，写单子上了。”徐晟槯说。
“哦。”又“睡”过去。
七点半整，四位主持人走上舞台，两位女生穿着蓝色和白色的纱裙，两位男生则穿着西装。一人手里一小沓红纸，写着台词；另一手握着一个黑色话筒。
“尊敬的老师们、领导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四位主持人一齐说。接着，左边的一位男生说了几句开场白套语，边上的女生又接着介绍评委老师。
等到终于开始念第一位“歌手”的时候褚衡冉才坐起来。揉了揉睡乱的头发，抱着外套懒洋洋地坐着，好像真睡了一场似的。
“啧，你能不能给学校一点面子。”楚星念坐在后面吐槽，“被凤凰瞧见了肯定又把你拎边上去训。”
褚衡冉毫不在意，谁那么神经大黑天的有好好的教师位不坐在下面腿都伸不长的学生间挤来挤去？
结果还真有，钟音就下来溜达了。
褚衡冉摸了下脸，真疼。
我撤回，对不起。
走近了才发现老师不只是下来溜达的，还搬了条红塑料凳下来。看着她越走越近，直接来到女生末尾放下凳子坐下了。
“……？？？”
楚星念没忍住：“老师，你怎么坐这儿啊？”
钟音玩着手机摆摆手说：“哎呀，前面吵死了，那音响震得我要聋了，换到后面清静清静。”
……那确实。
听了几首，看过几个人，褚衡冉小声跟徐晟槯咬耳朵：“怎么感觉这届有点水啊？”
徐晟槯一脸无语，“大哥，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睡觉。没听说吗？有人贿赂老师，有人找关系。”
楚星念也在后面接话：“我都服了，升学这种事干这些我也不说什么了，怎么连个表演也要。”
他们不懂，不过褚衡冉还是知道一点的。
之前参加过很多艺术比赛，很多这样的人。
记得那是一次钢琴比赛，去到外省参加复赛，准备的时候看到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蹲在角落里哭鼻子。
女孩子边上没有人，大人也没有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也没有人上前安慰。
褚衡冉想知道为什么，既想知道她为什么哭，也想知道她边上怎么没有人。
于是就去问了，向来这样。
问了就知道了，褚衡冉现在还记得，那个半扎着头发的女孩子抬头的时候，眼睛、鼻子都是红的，还有很多眼泪从又大又圆的眼睛里溢出来，遮了光。
胳膊上也是，很多水渍，还有红痕。
“妈妈说，比赛很多名额都被别人内定了……”女孩哭的伤心，小时候根本控制不住，声音一抽一抽的，说话都断断续续，“她说交的钱不够，够不上前面的名额……要我自己努力……可是我才刚学啊……一年都没有……”
比她大不了多少的褚衡冉很疑惑，但也没说太多，只问：“那你想学的吗？”
“不喜欢……”女孩抹了一把眼泪，“妈妈硬拉我去学的，练不好就打手，说现在没有点才艺奖状学校都不要的……”
“那为什么一定是钢琴啊？”褚衡冉还是不理解。
“她说那所国际学校看重这个，钢琴高级一点。”没说清楚又哭起来，“呜呜呜……我也不知道啊，她好像也不清楚……”
快到褚衡冉上场了。没办法，只能安抚几句走了。
等到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人了。
一片闪光灯晃过褚衡冉的眼睛，回过神来。
看着台上唱技不怎么样的学生，褚衡冉还是不能理解。
可是啊，人总是这样的，随风逐流，曾以为自己站在焦岩上与众不同，被浪拍下的时候就已经忘了本心了。
这是一个无知无觉的过程。
很少有人能站到最后。
忽然，周围的人都欢呼起来，主要都是七班的人。
到周嘉雨了。
周嘉雨唱歌很好听，这是全班公认的。
天生的嗓音和音乐天赋，再加上她的热爱，就已经远胜那些花钱去学又不喜爱的很多人了。
周嘉雨穿着一条橄榄绿的长裙，刚好至小腿一半，周嘉雨又高又瘦，这条裙子穿在她身上很修身。
只是……
她什么时候穿过裙子？！
七班的男生都傻眼了，包括女生也是，只有唐梓维在前面邀功：“怎么样？好看吧？我劝了好久呢！怎么没有人夸夸我……”
后面罗煜熙安慰：“你等会儿，欣赏完了夸。”
“……”
周嘉雨在台上拿着话筒说：“这首歌献给我们的母亲，也献给与我们有缘的每一个人。歌名是《我记得》，会唱的一起唱啊。”
说罢，向后台比了个手势。随即，轻缓的前奏响起。
从台上向下看去，一片光。
星星点点，黄色白色，也有一些异常扎眼的颜色混入其中。不管怎么样，这些光自从七班人摇了起来之后全都跟着晃。
方向不一样，频度不一样，颜色不一样，人也不一样。就是这么多不一样的人，凑了不一样的光，照亮黑夜。
我带着比身体重的行李
游入尼罗河底
经过几道闪电
看到一堆光圈
不确定是不是这里
……
我们总这样重复分离
却要重新开始 相互送别对方
说着来世再见
再次失忆着相聚
……
越唱到后面，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少年们的声音，各式各样，跟着周嘉雨的声音，唱响操场。
钟音这时候才庆幸，幸好学校的音响够大，不然就听不到他们班周嘉雨唱歌了。
七班人拿的是高一合唱用的星星灯，星星的形状，暖黄色的光。
墨祁司自然没有，就算有他也不会跟着这帮人拿着个灯在那应援似的晃来晃去。
会觉得很傻，但好像又不是，只是他还不习惯罢了。
褚衡冉不算多高，但也不算矮，被这些伸出来的手臂一挡，倒是真看不见了，只能偶尔从晃动的缝隙里看到一眼。
只剩一片光，乱七八糟又很和谐。
他的手臂也是其中一员，也拿着灯，有时候也会觉得有点傻，借口晃累了休息一会儿，不过也只是偶尔有时候而已。
或许他也是墨祁司想的一个傻子。
抬头看一眼墨蓝的天，一样有光，寥寥几缕薄云路过，月光或星光也会穿透而过洒下黑夜的礼物。就像手里的灯一样。
唱到最后，伴奏也缓了，看着手里的星星灯，听着周围的声音。褚衡冉心说：去他娘的狗屁名额！谁爱要谁要去吧，谁稀罕。
少年们要的不就是这一种感觉吗？
这种说不上来却又令人感到温暖的感觉啊，尽情的夜晚，难得的星空。
不至于疯狂，却很爽。
换句话说，像是宣泄。也不知道宣泄什么，但谁没有烦恼呢？哪怕只是一点点。
名利这样的糟心事，在这样的情形下想简直是煞风景，大人的事大人鸟去吧，关我们什么事。
不想了，也休息够了，又接着晃灯。
转头一看，看到墨祁司一动不动，只是原先戴在耳朵上的耳机不见了。
墨祁司原先看着全校群魔乱舞的手，察觉到有人回头，视线转近，与褚衡冉对上视线。
舞台上转来转去的聚光灯扫过，他的头发又变了颜色，只一瞬。
有时候墨祁司真的怀疑，这人的头发是不是会自己变色？至少每次见光都会不一样。
还没想完，就见前面头发见光变色那位越过两个人对他晃了晃手中的灯，“你怎么不晃——”说的很大声，估计是怕听不到。
“……”
墨祁司沉默片刻，打开了手机手电筒，极不情愿地举起了手。
行吧，就让我当一回傻子。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校庆·十大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