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学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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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蝉鸣聒噪。
偌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有寥寥几辆车滑行而过。
今天是开学日，下午要到教室报道。不过有一件很损的事情，那就是学校今天空调坏了。
志远楼三楼，高二七班的教室里，四面窗户大开，却依然热得人汗如雨下。好不容易有一阵风穿堂而过，结果他们发现——是热风，踏马的更热了！
有人趁着老师不在聚一块儿骂学校。
“学校神经吧？空调坏了还让我们来，这道非报不可吗？！”林杰扯着衣领扇风。
林月在一旁附和：“是啊……我要热化了……南苑怎么这么热……”男生整个人蔫蔫的，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
高二七班是雅乐高中的尖子班，而雅乐高中也是示范性高中，毫不夸张的说，想要进来的人真是可以从校门口排到京市。
这个班的前身是高一十八班，班上的人马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动，换上来的几人也是成绩顶尖为他们熟知的。
然而，今天却在班里看到了一个陌生面孔。
“话说……那人到底谁啊？”林杰转头看着窗户的方向问。
唐梓维顺着视线看过去，诚实地评价道：“不知道，没见过，不过他是我见过的男生里最帅的。”
凑过来的徐晟槯不服气，质问：“你上学期还说褚衡冉是最好看的，怎么今天就变卦了？女人心变这么快的吗？”
“呃……”唐梓维看着窗边那对同桌，思考了一会儿，“话不能这么说，褚衡冉也确实好看，不过他们两个不是一个类型的。”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作评价，她话锋一转地问：“诶，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俩的氛围好奇怪？”
林杰疑惑：“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唐梓维越看越觉得有问题，摇头啧了几声，故作神秘道：“女人的直觉。”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窗边的后排坐着的一对同桌，此刻的氛围真是一言难尽。
墨祁司：“……”玩完，开局掉马。
褚衡冉：“？？？！！！”我滴妈，论老师和我做同桌怎么办？
话要说回半个月前的那场签售会。
八月中旬，三伏未过。
上午八点，早高峰时期。街道川流不息，路边行道树上的知了不眠不休的恼着人。
位于A市市中心的艺术馆更是人满为患，在这种天气下，可以深刻体会什么叫人挤人热死人。
今天这里举办的是一场盛大的签售会。粉丝齐聚，个个背着痛包抱着自家老师的书早早就来排队。
内场七点名额就满了，外场更是排队排出了门口。艺术馆周边的咖啡厅奶茶小吃店也是迎来了生意最好的一天。
褚衡冉提前两天就订了车票独自来到A市，今天又是起了个大早来到会场。有幸挤进了内场，不负一番努力。
从酒店到场馆的路上，褚衡冉收到了来自家里的“问候”。
【呆瓜没手机】
6:03
褚嵁：你怎么又一个人跑那么远去了？！
6:57
小喻：冉冉到没？还活着吗？（探头jpg.）
褚衡冉打字回复。
…：@小喻到啦到啦，现在在去会场的车上（调皮jpg.）
…：@褚嵁 那咋了？（无语jpg.）
给老妈报完平安又给自家老古董呛了一嘴，褚衡冉心情舒畅地把手机放回包里欣赏起窗外的风景。
艺术馆很大，共有五层楼，平常一般只有五楼会用来做一些活动，然而今天却全都布置用来举办签售会。
作者们的内场地点定在了不同的地方，一楼作外场，乌泱泱的全是人头；往上四层不管主厅还是副厅都是一副人山人海，过道走廊跟艺术馆外的街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褚衡冉带了个白色口罩，身上难得地穿了一件没什么图案的米白体恤，再搭上腿上的浅色牛仔裤，显得整个人很干净，透出一种宁静悠然的气质，仿佛遇到什么都不会有反应。
都说白色显黑，可是穿在他身上却衬得整个人更白了。
时间还早，褚衡冉随便挑了个相对偏的位置坐了，之前对方的编辑找自己商量过漫画的事，他也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并不是很想离这位作者太近。毕竟上次自己拒绝的也不是很好，不确定对方的编辑有没有向作者本人吐槽。
以免磕碰到包内的书籍，他把天蓝色的双肩包放到了腿上。干等着无聊，于是他从包里抽出了平板。
他的手掌偏薄，手指修长白皙，指腹和关节泛着粉。这是一双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弹钢琴的一双手。
此时这双手随意搭在平板上，一只手还拿只笔转着。
他现在是在白乌的内场。
白乌算是小说圈的萌新，写文的时间不过才两年多。不过能来到A市这个一线城市参加这次的签售会也说明了他的能力。
他写过的东西着实不多，总共两本。
一本是随记，用他的话说就是一些莫名其妙想到的东西顺手写下来随便看看的；另外一本是耽美小说，这本书的曝光率较上一本书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小说是天随记为地。不过这部作者本人倒是没怎么提过，任其发展。
而那部随记算是蹭了小说热度了。
内场人越来越多，没多久位置就坐满了。
室内的灯光有些昏暗，亮度不高的暖光打在周边的软椅。软椅上坐着的人们都很安静，有大胆些的人抓着素不相识的人小声聊着作者以及书。
文字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让一群互不相识的人聚在一起，聊着不多的共同话题。
褚衡冉抬头扫了一眼会场，一眼望去感觉全是女生。他懒懒垂下眼，换了个姿势。人多了不太方便，他只好把长腿往回收了收，方便别人走动。
周遭忽然一阵尖叫。
不用抬头褚衡冉都知道，他家的老师出场了。
话说，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想着，褚衡冉关了手机抬起头。然后他就愣住了。
他忽然觉得这些尖叫是有理由的。
几米远的台上站着一位大帅哥，嗯……只说大帅哥太单调了，褚衡冉忍不住在心里给他加上一些形容词。
一位身高腿长戴着黑色口罩但是不掩帅气不过看上去有些冷的大帅哥。
站在台上的人身高腿长，白衬衫黑色工装裤，戴着黑色口罩，眉骨上轻轻搭上几缕碎发的发尾。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架着一副半框眼镜，精致斯文。
画画人的习惯让他忍不住上下打量，直到对方坐下。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灼热，又或许是盯太久了，对方坐下的那一刻朝他这里投来视线。
不过也只有片刻。
两人不约而同偏开眼。
之前商量漫画的时候，也只是编辑微信上的交流而已，他和编辑都没有见过面，更不用说面前坐在单人小沙发上的人了。
诶？那我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撇开视线？褚衡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反正不认识，继续盯。
开场白很简略，很白乌式的开场白。
接着就到了采访环节，这场略掉了其他作者都有的分享个人生活小故事和创作心得的环节。
不过作为弥补增加了编辑提问——编辑收集一些不能到场的粉丝们的匿名提问然后代那些粉丝问出来，这个环节刚在微博发出就受到了一些人开玩笑的吐槽：好像综艺节目。
粉丝们吐槽归吐槽，想知道的一个也没少问。
一位看上去二三十的女性坐在了白色小圆桌的另一旁，女人身穿淡黄色的碎花裙，化着淡妆，头发半扎半散，在暖光灯下衬得人娴静温柔。
这位编辑姓庄，叫庄可。手里的几个作者年纪都比她大，一般都客气地叫她庄编辑，亲切些的会叫小可。只有这位，唯一的未成年，这件事不出意外除了她这个编辑之外没人知道，毕竟怕又招呼一波黑粉，庄可把口封的死死的。
她手上拿着一张白色的A4纸，列着几个问题，因为怕耽误下面粉丝的提问所以就只挑了微博热度前几的问。
室内不大，两人都没拿话筒，周边的几个工作人员倒是备着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Hello大家好我是庄编辑。”简单招呼过后，庄可就开门见山地抛出问题。“先是第一个问题，呃……我一度很好奇为什么这个问题会是热度第一，请问白乌大大是男是女？”
“……”
白乌没有摘口罩，但是褚衡冉觉得对方脸好像瘫了。
片刻后整个会场就都笑起来。
庄可拿起桌上的笔笑着在第一个问题那随意地打了一个勾，“粉丝们现在应该都知道了。”
“第二个，请问您最近有出新文的想法吗？”问完像是为对方预留思考时间，自己点评了一下这个问题。“这个还行，看得出来您的文写的非常好，粉丝们已经开始期待下一部了。”
在面上称呼对方为您的时候，庄可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在知道对方还未成年的情况下。
庄可在内心已经替对方向广大粉丝回复了：不可能的，想都别想。据她所知，对方下学期上高二，出新文？等毕业吧。刚毕业的她深知校园不比小说，大多数高中生都被称为高中牲。
果不其然，白乌沉默几秒就开口道：“最近没有出新小说的打算，可能时间会比较久，学业繁忙。不过像之前的随记可能会有，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台下一片遗憾。
知足吧，毕竟高中嘛，确实学业繁忙。庄可在内心撇撇嘴。
又问了几个，大概是觉得有些问题有点不着边际，庄可跳过着问，最终来到最后一个问题。
“嗯……最后一个了，请问白乌大大的写作灵感一般来自于哪里呢？”
白乌张口就来：“学习，做梦。”
“……”亲，咱们不能正经一点么？搞抽象呢这？庄可内心无语。
台下的粉丝们：“……”咱主打一个敷衍对嘛？
褚衡冉：“咳咳咳咳……”草，早知道不在万籁俱寂的时候喝水了，呛死我了，好丢噶。
主动权很快转移到了台下。
举手的人太多，以致于现场直接采用抽号的方式，抽到哪个座位就那位提问。
前面几个有问私人的，有问作品的，有问后期发展的……这些大家听听就过了，不过有个人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用褚衡冉的话来讲就是特别欠。
那是一位男生，长的不高，头发油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可能也是知道自己的问题不好，还戴了个口罩。
那人一站起来就问：“我想问一下，你是同吗？毕竟男性写耽美的很少……”不出意料，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打断了。
“你有病吧问这种问题。别人性取向关你什么事？”边上一位女生声音不大不小地说。
接着边上都炸锅了，一个接一个地说。有的骂有的说有的劝，褚衡冉安静地窝在角落，看着对面的人。
白乌肉眼可见皱了一下眉，却没说什么，毕竟在这种情形下说什么也听不清。
混乱的秩序很快被工作人员稳定下来，话筒还是派上了用场。而刚刚那个男生也被请出了内场。
等到会场安静下来，庄可打算把刚刚的话题一笔带过直接开始签售，白乌却在这时候接话：“首先，没有道理说写耽美的男作家是同性恋，同样的，也没道理说写百合的女作家是同性恋。换到读者也是一样的道理，性取向跟爱好没有关系。”
说完，台下一片掌声。
签售活动很快就开始，除了那个被请出去的人好像谁也没有受影响。
大家都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去要签名，偶尔问几个问题。合影是没有的，之前在微博就通知过了，所以大家也没有人提。有人也送礼物，不过大家多数以为是位女生，买的大多都是公仔、挂饰、花、谷子之类，所以送的人数骤减。
终于轮到褚衡冉，可能是两个人都长的好看，一下子边上的女生又发出来低声惊叹。
褚衡冉从包里拿出三本书，两本小说一本随记，全套都有。整整齐齐地摆在上面。
白乌刚签完50本，正停下休息会儿，放下笔活动活动手腕。抬头就对上一双星星眼，直直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很好看，骨相柔和，瞳色在灯光下偏浅，睫毛长而微卷，细碎的光落入眼里，一片星辰。
对方也戴了口罩，但是白乌直觉对面应该比他小。而且白乌注意到，对方左眼眼角有一颗小痣。
被盯着白乌也没觉得有什么，喝了口水继续签。
三本书封面都很干净，要不是边缘有些磨圆他都要以为是新的了。封面除了商印就只有左下角写了购买日期和这本书的主人名字。
签的时候白乌瞥了一眼，发现这三本书除了那本随记是在出版一年后买的之外，剩下的两本就是刚出一本就买一本。
边上有个简笔画，是小说里两个男主角的Q版简笔画，随记那则画了一只小猫。看到了这幅小画，就很难不顺便看到了名字。不过他无心窥探对方，潦草收回视线。
好看是好看的，就是……这画风怎么有点眼熟？
签三本书用不了多久，对方轻声道了谢就把位子让给了下一位女生。
画……根本来不及细想。
两人谁都没想到，下一次见面居然来的这么快，而且突然。
半个月前在签售会上的两次视线相交片刻就散了，这一次的视线却对峙了这么久。
墨祁司作为转学生，早早来到教室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进教室的学生挑座位……如果他没瞎的话，七班的人居然是呈一个包围式地坐——包围他，从远到近。
高二应该是分班的吧？难道雅乐不一样？转学生的苦恼之不清楚学校制度。
老师走进教室后他周边才坐满了人。不过并不准确，他同桌的位置就空着。
看来某个人迟到了……墨祁司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想。
教室空调关机，奈何南苑这座小城的夏天风也嫌热，窗户大开也只能起到散味的作用，在散热方面起到的只有火上浇油的效果。
头顶风扇开到最大档，呼呼地转着，电可能通给发声装置了，风无一丝声音倒是响的得人昏昏欲睡。班主任钟音的声音也懒懒的，点名点的像白无常点死亡簿，配着漫天叽叽喳喳的蝉鸣。
窗外忽然起了一阵风，吹的楼前那棵三层楼高的紫薇花树枝桠轻微晃动，细碎的浅紫花瓣散落一地，有些随风进了教室。
转头看向窗外，透过摇晃的树枝，他看到一个人从校门口飞奔而来。
墨祁司莫名有一种预感：那个迟到的同桌要来了。
树下，叶影斑驳，热烈的阳光透过叶隙打在那人身上。白色校服被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干净而张扬。
那人头也不抬，几秒的功夫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人的预感一般很难评。
在钟音点名“褚衡冉！”的时候，那位在树下被他撞见的同学刚好扶着门框喘了口气应了声“到！”，然后扫了一眼教室朝他位置走来。
在听到名字的那一瞬，墨祁司已经想起来半月前的签售会了，以及那三面干净的封面，包括左下角的那行铅笔字和边上的简笔画，还有那个名字——褚衡冉。
再加上对方在门口喊到的时候墨祁司抬头确认了一遍，不禁自动脑补了一个口罩……
应该……没错了。
完了，怎么办？
侥幸心理，在看到对方那颗痣之后就烟飞灰灭；至于镇静……假如面瘫算是维持表面镇定的话，那他还蛮镇定的。
而这边的褚衡冉也没好到哪里去，看到班上唯一的空位后就习惯性地看了眼他的同桌。结果……看了之后他不是很想过去了。
褚衡冉放下包，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口罩，“同学……你介意戴个口罩吗？”
还特意拿了个黑色的。
“……”我能说介意吗？
相对无言，一种奇妙的氛围在两人间漫开。
片刻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褚衡冉：“所以……是我想的那样么？”
墨祁司抽了下嘴角：“我很想说不是。”
“褚衡冉！墨祁司！你们两个在后面干什么？”钟音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震醒了两人。
“白乌大大，你叫墨祁司啊？”褚衡冉小声在墨祁司边上说。
墨祁司脸有点木：“嗯……保密。”
“哦，”褚衡冉一脸木然地应下这个重任，然后碎碎念道：“我这算是吃到一个大瓜么？？？”
该死的命运，我要破防了。
两人在内心咒骂老天。
可惜老天表示：那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学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