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大人的N种手段》扇上采画

6、第 6 章

　　霖木跟着冥灵的气息一路来到了城外一个废弃的老宅，野蛮生长的杂草，萧条的树木栖息着成排的乌鸦。
　　凄楚的乌鸦哇哇哇的鸣叫，干透了的血液的味道，动物躯体腐烂散发出的腥臭味一股脑地刺激着霖木的身体。
　　即使霖木已随着初浮修行过一段时间，但是见此场景，胃里还是忍不住地翻江倒海，毕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小少年郎。

　　霖木刚想进去查探一番，便感觉到身后的异动，立马隐藏气息躲到了一旁观察情况。
　　只见，凌云城最大商会的会长李毅带着十几个随从进了这座宅子，进门之前，还带了三根香，两根蜡烛，一个符咒在门外供奉。
　　进去不久，这十几个随从便抬了几个大罐子从老宅走了出来。
　　尽管罐子封得十分严密，还是有缕缕酒香飘了出来。

　　出门之后，他们又撤走了摆在门外的香和蜡烛，大声地骂了几句脏话，但是留下了符咒。
　　霖木猜想，这应该便是过几日酒会需要的酒，但为何要将酒藏于此处，而这里又为何会出现冥灵的气息。

　　待李毅他们离开之后，霖木走进了老宅子，转了几圈，并未发现藏酒之处，但是看见有一地儿的灰尘斑驳得严重，霖木猜想此地必有蹊跷。
　　待霖木想要寻找机关之时，却隐约听到了脚步的声音，连忙躲到一旁，守株待兔。

　　破魂族和初浮他们有已规矩：非破魂族人，不得瞧见破魂族人使用术法。故初浮他们在抓捕冥灵时，多会将冥灵引至僻静处。

　　进来的人一身夜行衣，看身形应该是一个女子，正当霖木准备溜走再找机会之时，一把长剑却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声音凌厉地质问道：“你是谁？”

　　霖木双手举起，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借着月光，凌瑶认出了霖木的脸，她不想多生事端，催促道：“若想活命，便赶紧离开这儿，否则我一剑杀了你。”
　　霖木惊叹一个女子，何以反映如此敏捷，说话也如此大言不惨，喃喃道：“现在的女子都这般厉害了吗？”

　　凌瑶眼神一凝，厉声道：“再说废话……”
　　霖木趁凌瑶不注意，伸手扯下了凌瑶的面巾，并趁凌瑶愕然之际抢过凌瑶的剑，从后面抱住了凌瑶，语气温柔：“凌姑娘，失礼了，我只是偶然发现有一行人鬼鬼祟祟进出此地，想着来看看发生了何事，对姑娘并无恶意。”
　　凌瑶知道，此案非同小可。

　　“刚刚实在抱歉，我并非有意如此，只是不想你卷入其中。”凌瑶接过霖木手中的剑。
　　“你知道我是谁？”霖木突然有些害羞。
　　“自是记得的，当日还好有你姐姐相救，我才脱险，改日一定登门拜谢。”凌瑶说道，眼睛四处转动，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不碍事，我姐姐最是热心肠了。”霖木看着凌瑶如玉雕般的脸，内心不由得感慨“这凌姑娘果真是勇敢”。

　　“凌姑娘来此处是为何事？”霖木看着凌瑶这身准备十足的装备，固然不只是出来玩玩的，想着是否可以借姑娘的手办些事情。
　　“查案！”凌瑶回答得非常干脆，丝毫没有犹豫。

　　霖木被凌瑶的爽快震惊到，笑道：“凌姑娘实在是个爽快人儿。”
　　凌瑶回头看了一眼儿霖木，说道：“我来此本就是为了查案，何必遮遮掩掩？”
　　霖木回忆了刚刚被凌瑶拿着剑割脖子的场景，半是试探半是调侃地说：“那你刚刚为何……”
　　“恰才，你没认出我，我自是不想你参与进来，而今你认出了我，那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凌瑶解释道。

　　“那如若是其他人发现了你呢，你也会这般实诚地告诉他吗？”霖木也在仔细搜寻着宅子的每一个角落。
　　“不一定。”
　　霖木和凌瑶刚好都注意到了地上扑了一个掌印的破烂花瓶，二人都想去扭动花瓶的时候，额头重重地撞到了一起。
　　霖木看着凌瑶微微翘起的睫毛，心都落了半截，慌忙站了起来。
　　在凌瑶转动花瓶的瞬间，花瓶后的一扇门缓缓打开。

　　暗室里摆满了酒罐，奇怪的是每一个酒罐前面都立有一个木碑，木碑上贴着一张符咒，似是供奉又似是镇压。
　　凌瑶仔细查看着每一个木碑，每一个牌位都写着时间和代号。
　　她把这些时间和代号全都记在了心里。

　　霖木暗暗催动通灵术，却感受不到任何冥灵的气息，但是却看到了许多枉死的魂灵在这里徘徊。
　　每一个酒罐都有一个魂灵，甚至有的酒罐徘徊着三个，四个魂灵，她们似乎被永远地困在了这里。

　　霖木的心沉重得无法呼吸，他能感受到这些魂灵的气息是悲伤的，但他不知该如何将他们带离这里。
　　他不能，也不敢催动术法，因为他所学的术法是破灵，而非护灵。

　　他突然开始愤恨自己为何没有学习护灵的术法。
　　但天下之大，他又怎么能护得住所有人，此处的问题，必会有人其他来解决的，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沉浸于没有意义的悲伤之中，只会影响更为重要的事情。

　　“凌姑娘，你有何发现？”霖木皱眉看着这些瓶瓶罐罐，声音已没有了往日的欢快。
　　“这些酒罐下藏着的想必就是商会所说的名为‘初生’的酒。木碑上所刻时间大概是这些酒入窖的时间，至于上面所刻代号应当是指人，所指为何人我并不清楚。”凌瑶仔细观察着这些酒。

　　“这些代号有没有可能指的是商会里边的人？”霖木问道。
　　“断是不会，凌云城的商会负责人仅有五人，而这里的酒罐有近200罐。”这个暗室似乎没有个尽头，越往里酒罐所刻时间就越新，有几个酒罐甚至未来得及刻上时间和代号，只是贴上了一个符咒。

　　“凌姑娘，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霖木紧紧跟在凌瑶的身后，观察着这些徘徊在酒罐上的魂灵。
　　凌瑶朝前走着，全程并未看霖木一眼，声音淡然：“自说便是。”

　　霖木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模样的凌瑶，此时的凌瑶再无霖木初见她那般爽朗，身上满是阳光的感觉。
　　凌瑶沉浸在这个黑暗的世界当中，仿佛地狱的判官，认真地审视着这个暗室。

　　凌瑶见霖木迟迟未开口，转身看了霖木一眼，以为是自己吓到了霖木，她心想，虽然他随着初浮一同前来，料定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他毕竟还是个小孩。
　　想到这里，凌瑶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公子有何想法不防直言？”

　　霖木对上了凌瑶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百年前的凌瑶，持着剑在战场上驰骋，他惊讶于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想法，但还是假装不以为意道：“如若这些木碑上刻着的不是酒会的人，那有没有可能是酿酒人的名字？因为我听说凌云城在酿造‘初生’之时，每年都会聘用不少贫穷的采酒女。”

　　凌瑶仔细回忆了五年来李晔聘用的所有采酒女的名单，但是并未有一个名字是对得上木碑所写，但也可能是进入李家做采酒女的女孩儿，被赋予了新的称号。
　　凌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快速找到了最新酿造的一罐酒，她用剑挑开了开口处的红布条，酒香四溢，但是也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酒有血的味道。”凌瑶从身上拿出瓶子取了一瓶。
　　“姑娘如何确定这是血的味道？”霖木一脸惊奇。

　　凌瑶盯着霖木那张稚嫩的脸，一脸戏谑，仿佛再说，你在扮猪吃什么老虎。

　　霖木被凌瑶盯着很是尴尬，笑笑说道：“凌姑娘为何这样看着我？”
　　凌瑶没有说话，越过霖木，往暗室的出口走去。

　　霖木看着凌瑶正气凛然的背影，倒吸一口凉气，这姑娘真不是一般人能降得住的。
　　转身撇了一眼刚刚那个酒罐，那是唯一一个没有魂灵在周围徘徊的酒罐，眼神忽地一亮，看着凌瑶的背影若有所思。

　　自暗室到出口，凌瑶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出门将所有的物件都恢复原样之后，和霖木说了声再见，便匆匆离去。

　　霖木并没有离开，而是循着血的味道，催动通灵术追踪到了离宅子不远的一户人家。
　　那里住着的想必是一个猎户，墙上挂着打猎用的工具还有蓑衣。
　　霖木见猎户的灯还开着，便过去敲响了猎户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人，他佝偻着身躯，枯槁的手爬满了青筋，提着一盏油灯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瞄了一眼霖木，问：“请问公子有什么事吗？”老人的声音沙哑，像是卡了一口痰。
　　霖木作揖，装作是迷了路的赶路人，声音带着哭腔：“爷爷，呜呜呜……呜呜呜……”霖木瞬间大哭，这模样要是被初浮知晓，铁定得挨罚。

　　面对霖木突如其来的哭声，那位老人似是不觉得意外，开门将霖木请了进来。一边给霖木倒水一边安慰道：“你一个小孩，大晚上的跑到这山里来干吗？”
　　霖木用满是泥土的手，颤颤巍巍地接过老人递过来的水，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声音弱弱地喊了一声：“爷爷……”鼻子一吸，似是又要哭起来。

　　那位老人可能实在是受不了霖木的哭声，严肃道：“不要哭了。”
　　霖木被老人吓得瞬间止住了哭声。

　　老人再次开口，声音已无刚刚的温柔：“你一个小孩子，深夜跑到深山干什么？”
　　霖木便把自己被刚认识的伙伴骗到这山里，然后又把自己抛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人，讲完，鼻子一吸又准备开始哭，但是被老人呵住了。
　　霖木祈求道：“爷爷，你可以送我回城吗？我是第一次来凌云城，找了好久一直找不到回去的路，现在天又黑了，我不敢走路了，后面总是有好多小动物追我。”

　　老人见霖木手上脸上都是泥土，膝盖也都是灰尘，也不知道究竟是走了多少冤枉路了，想着不能让客人在这里久呆，就答应了霖木将他送回城里。
　　霖木见老人答应了送自己回去，十分开心，一脸傲娇地说道：“我姐姐和哥哥他们有很多很多钱，等我回去，我定然送些钱财过来感谢爷爷。”

　　老人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督促自己的哑巴儿子快些把霖木送回了云来客栈。
　　在回来之前，霖木便给初浮传了万息引，恳请初浮和顾希桐暂时演一下自己的兄长和姐姐，日后再向二位请罪。

　　霖木回到凌云城之后，就遇见了前来寻自己的初浮和顾希桐，霖木快快地下了马一把鼻子一把泪地抱住了顾希桐，哭得那叫惊天动地：“姐姐，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呜呜呜，呜呜呜……”
　　初浮看见霖木这么胆大妄为地抱着顾希桐，脑子跑过千军万马，已经在想拔刀还是抽剑了。

　　顾希桐则借势揪住了霖木的耳朵，怒喝道：“谁叫你到处乱跑的，你可知我们寻你花了多少精力吗？”但是顾希桐内心已经笑了一百场了。
　　“姐姐~姐姐~轻点！轻点！疼！”霖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希桐，顾小姐来真的？

　　那位送霖木回来的哑巴，并未停留多久，把霖木送到之后便回去了。
　　见那人走远，顾希桐方才放下伪装，潇洒地拍了拍手，兴奋道：“看来，我是有几分唱戏的天分的。”

　　霖木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脸怨气地看着顾希桐这个“小人得逞”的模样，怨声载道：“姐姐果真是力大无穷。”
　　顾希桐则是看着霖木受了委屈的模样，满腹开心。

　　初浮看着二人玩乐的场面，心里很没有滋味。
　　三人也没有过多停留，回到了云来客栈。

　　回去之后，霖木便将今日所见之事，告诉了初浮和顾希桐。
　　但是，凡人之事，他们无权管，他们只管冥灵之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