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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带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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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妩睡下三十分钟后，依旎接到了王小丽女士的来电，她是艾妩的妈妈，但她却没有双向情感障碍，艾妩的爸爸也没有。
这是依旎接手以来，一直想不通的问题，遗传病不是父母双方任意一个遗传的。
怎么会这样？
依旎走到窗帘后，接听了电话，“阿姨您好。”
“艾妩的治疗好了没？”对面直截了当地问。
依旎蹙起眉，问：“艾妩今天约了一天的治疗，您不知道吗？”
“一天！”对面的声音突然拔高。
依旎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但想起睡着了都还在颤抖的艾妩，不免有些心酸，于是安抚对方：“王阿姨，您稍等，一个小时来接艾妩好吗？”
“行，赶快，我这边找他有急事。”
“好。”依旎挂断了电话，转身回去查看艾妩的情况，他额头上布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看来是梦见什么了。
艾妩在依旎靠近时就醒了，昏昏沉沉地坐起来，一睁眼就看到了依旎在看着自己。
“闭上眼睛乖乖，我要拉开窗帘了。”
她看到艾妩这么快就醒来，不禁有些担忧：这睡眠也太浅了吧。
她“唰——”一下拉开窗帘，阳光大量涌入房间，连她自己都不适地眯了眯眼。
秒针还在滴答转动，她只好匆匆将原来的计划缩短，原本的六个检查改为两个，必须赶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
第一个是临床诊断。
第二个是脑电波的数据收集。
上次因为机器的修复工作而没有为艾妩做这一项检查，导致了对艾妩病情的了解程度只能靠临床的估计。
好在依旎的估值能力一直很强。
蓝蓝红红的线贴在艾妩的头上，他只穿了件高领羊毛衫，陷在软皮椅里，半眯着眼睛，补着刚才被打扰的觉。
依旎调试着机器，顺带把座椅调了个合适的高度，好让他躺着舒服，准确率也会变高。
测出来的波形很杂乱，看样子确实是加重了，再这样下去，对艾妩的伤害很大……
她蹙着眉，看着机器屏幕显示的数据，有看了眼已经过了半小时的钟表，叹气说：“再测一次，剩下的留到你下次来再做好了。”
“下次？”艾妩睁开眼睛，有些茫然。
“嗯。”依旎点点头，“你妈妈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找你有急事，让我快点帮你检查。”
艾妩点点头没说话，就这样沉默地过来半个小时，等依旎收集完数据后，将他送去大门口。
王小丽烫着大波浪卷，一身皮大衣，抱着胸站在门口，一脸不耐烦。
在接到艾妩后，冲依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开车就走了，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正好依旎也不想她对待，她身上的香水味很重，站在她旁边依旎怕自己忍不住打喷嚏。
红色的轿车离开市中心后，王小丽开口了，她说：“艾秋灵说她的生日派对想邀请你参加，别摆着你那副臭脸，没人想伺候你。”说罢，又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真不知道秋灵怎么会想要你回来。”
艾秋灵是艾妩的妹妹，也就是王小丽的宝贝女儿，现在十四岁，上初二的年纪。
艾秋灵长得也水灵，靠嘴甜把长辈们哄得晕头转向。
和艾妩简直是天上和地下。
“我就长这样，能看你就看，不顺眼就闭眼别看。”他掀开眼皮，淡淡地开口，没有理会王小丽的气急败坏。
“你！”王小丽面目狰狞。
一路上，除了艾妩时不时开窗通风，车内基本没有声音，两人都不愿与对方过多地交流，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在大门口处，艾秋灵站在那里等待。她穿着白裙子，乌黑的长发绑成了麻花盘头的样式，头上带着寿星的生日皇冠，活脱脱地一位小公主。
下车之后，艾妩连看都没看小姑娘一眼，径直走进了大门。
“哎呀！”王小丽惊讶了一瞬，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艾秋灵肩上，心疼地说：“为了那小子，你至于吗？大冬天地就穿一件衣服，他配你出来等他吗？”
艾秋灵笑了笑，任由着王小丽推着她进门。
因为跟妈妈说着话，艾秋灵没注意艾妩定定地站在门口，一下子就撞了上去，他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对不起呀，哥哥。”艾秋灵双手合十，但眼底却满是笑意。
轻蔑的语气让艾妩很不爽，再加上刚刚进来看到自己的CD被翻出来招待艾秋灵的同学们了，他的怒气直线上升。
“你翻出来的？谁允许你进我房间了？”艾妩指着艾秋灵，瞪着她。
“你就是秋灵的哥哥？”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艾妩转头看过去，是中间拿着手柄的男孩。
“长得真好看哎。”旁边的女生用手捂着嘴，自以为声音很小地嘟囔了一件，但艾妩的眉毛抽了抽。
眼看艾妩马上就要发火了，艾秋灵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余光中突然看见了她的“免死金牌”从楼梯上下来。
是爸爸！
仗着父亲宠她，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楼梯上的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吼道：“艾妩！你的那些破烂都落灰了，秋灵的同学们喜欢，让他们玩玩怎么了！”
艾妩看向扶梯，抬脚走到他的面前，才慢吞吞地开口：“原来你们不止一次进过我房间了？”他讥笑着，时不时扫过艾秋灵的同学，“不愧是一类人，都贱到家里来了。”
父亲的唇角抽动。
啪！
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艾妩的脸上，他把头偏向一边，红痕马上就在他面颊显现出来，火辣辣的疼。
“爸爸——！”艾秋灵尖叫地挤进两人中间，双手握住她父亲的手，一脸惊恐地看着两人。
屋内一片静寂，没人想在这时当和事佬。
“好，这一巴掌，算是我还了你这几年的恩情，你亲自斩断。”艾妩冷笑一声，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淡淡开口：“那么，就祝你们的秋灵生日快乐。”
“以及，我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垂下眼，冷了心。
他乘车回到市中心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冬天的白天短，不一会儿夜幕便降临了。
冷风迎面吹的感觉并不好受，艾妩的半边脸已经麻木了，他只是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从公园走到了学校，再走到了医院。
街上暖黄的灯光显得他格格不入，一路上听见了太多的欢声笑语，有朋友的，家人的，情侣的，一声声的欢笑化作利刃，沿着他的脊背剔除骨血。
一刀刀如凌迟，疼痛难忍。
医院的人员早就换过一轮班，早就没有了艾妩认识的人。
他来这里干嘛呢？这里和那个家不都是他讨厌的地方吗？
艾妩拿出手机，拨了电话簿里除了王小丽他们以外，唯一一个可以打通的电话，是依旎的。
电话铃响了一阵就被接通了。
“喂？艾妩？”对面人说话的声音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完澡出来。
“我在医院。”
“嗯？”
“我没地方去了。”艾妩垂着眉眼，说得很平静，“我没家了，没有妈妈，没有爸爸，只有我一个人。”
对面愣了一段时间，只有几声鸟叫。
“这样啊……你去医院保安那里，别乱走，我一会就来。”依旎像叮嘱小朋友一样叮嘱已经十七岁的艾妩，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走丢了。
“嗯，那你快一点来。”他轻声应下，末了又补一句“我怕。”
依旎来得很快，甚至不到半个小时。她到的时候看到艾妩正蹲在保安室的门口，正拒绝保安递过来的巧克力。
“艾妩。”依旎快步走过去，摆了摆手，示意他跟自己走，“别担心，我会和你妈妈沟通的。”
少年点点头，慢吞吞地站起来，抬头对上了依旎的眼睛。
“她打你了？！”依旎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有一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眸，“哭什么呀，不哭乖乖，很疼吗？”
艾妩摇摇头，说：“没哭。”
依旎失笑，轻轻叹气，心疼极了。
保安突然探出头来，带着浓重的口音，“小孩哭了好久咧，又久又凶，难哄得很咧！”
“哪辛苦您啦，大哥。”依旎笑道，轻声对艾妩说：“走吧，先回家。”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停在路边的车，路灯很亮，光把依旎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把身后的艾妩遮蔽在了影子中。
像是形成了巨大的屏障，为他留了一片安宁的方寸之地。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但依旎觉得，当他遇到困难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自己，就止不住地高兴，因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头。
至少对艾妩这样的小冰块来说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旎：把小朋友带回家，然后冒充小朋友的家长去开家长会（自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