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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结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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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结婚是不是太早了？”
昨天吃饭的时候，室友这么问海芒。
理所当然，哪怕在这个全球人口不足20亿的严峻时代，女性法定婚龄依旧为18岁。
“没办法呀，最佳结合期都是科学家算好的，为了最大化产出净血。”
海芒略显无奈地回答，实际上，离她自己收到通知的时间还不满一周，但也只能选择接受现实。
作为血型匹配者，必须无条件遵守曾经签订的婚约。
好在她从小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哇，想想就过分！你都未成年啊，马上去和不认识的男人结婚，万一对方长得很丑怎么办？而且，你婚后也无法生小孩，晚年生活又该怎么保障，难不成去领养一个？”
室友打抱不平唠叨着。
海芒笑了。
“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有得有失嘛，要不是婚约，我哪有资格和你们念一所中学？有付出是应该的。运气好也不是没机会生小孩。听说，有人四十岁不到就还完贷了，结婚早点反倒有优势！”
“......你还真乐天！”
“就别替我心疼了，干脆帮我挑挑穿什么衣服好，我可不想给未来丈夫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呃，没问题，这个包在我身上！”
因为姿态一贯摆得极低，从不遮掩身世，海芒与周围同学相处还算融洽，也很少受到歧视或排挤。
用室友的话来讲，她总是过分坦诚，过分知足。
知足？
为什么不？
海芒感谢婚约带给她的一切。
出身底层，童年蜗居于城市外环区的她，如今能在全市排名前三的私立高中读书，完全是这纸婚约的功劳。
至于整个家庭从中获得的好处，更不胜枚举。
而她该做的，只是按照婚约协议跟指定的对象结婚，婚后定期产出净血，上缴给最高机关。
净血是最重要的资源，现有的任何净化装置都需要它来驱动。
除了极其稀有的血型可天生造出净血，另外获得它的途径就是依靠血型匹配：
通过科学手段，从如今高达数十万种的血型库里配对出两组亲和血型，再对持有相应血型的男女施加长约数年的药物引导，最后在合适时机让匹配者结合，就能顺利产出净血。
代价则是无法生育。
简而言之，净血是用双方的生命结晶换来的。
直到匹配者缴清协议要求的净血量，解除生理限制，才有希望像正常人一样生儿育女。
当然，这种案例寥寥无几。
大多数匹配者等缴清的时候早已步入晚年，况且强制婚姻也难滋生真正的爱情。
“少了爱情又不是不能活了。”
海芒表示无所谓，相比一家三口的幸福，牺牲自己的婚恋自由算什么？
如果没有签下改变她命运的婚约，她和父母能否在条件恶劣的外环区平安存活至今，那才真的是有待商榷呢。
“再说，血型匹配也未必遇不到我心仪的白马王子！”
被室友打扮得漂漂亮亮，勉强触摸到美少女最低门槛的海芒，充满乐观精神踏进了民政局大厅。
然而。
八小时后，她就瘫坐在休息区长椅上，捧着吸扁的果汁盒，双目变得空洞无神。
“......看来不是白马王子，是白鸽王子。”
承诺会准时抵达的结婚对象，临近民政局下班还没露面。
消息栏显示，发出信息36条，接受信息1条，仅有的收信就是那条承诺。
打电话也行不通。
海芒压根没有对方的号码，机关提供的加密聊天软件，显然只含文字交流功能。
血型匹配者在结婚之前禁止见面，据说这样能大幅加强首次结合的效果，提高净血纯度。
三天前，她才被允许和对方文字沟通，约好了登记地点，对方就没再搭理她半个字。
此外的有用信息，也不过是借助软件得知了对方姓名——许镇。
“......呜，四点半了。”
海芒不禁哀嚎。
两人约好的登记日期是有效期最后一天。
也就是说，半个钟头内对方还不来，即等于违约。
即使首当其冲的是对方，自己这边多少也会遭到牵连的，最高机关对违约的惩罚是出了名的恐怖。
万一他悔婚......
海芒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工作日来民政局的本来就少，下午更冷清，她已独自呆在大厅许久。
挂钟如同夺命倒计时，用滴答的指针慢慢折磨着她的心灵。
滴。
滴。
叮——
忽然，她抬起头，眼神绽放出光芒。
自动门开启，有人进来了。
等看清楚来者，她眼中的光芒愈发灿烂。
“好、好帅！不......应该说......好美！”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帽上衣，兜帽高高掀起，往前压住了刘海，右手搭住帽沿，低着头匆匆而入。
海芒只望到了半张脸，都情不自抑地惊叹。
也不知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造型，是额外增添了风姿，还是没能全现美貌。
唯有一点很明确。
“是、是超超超级美少年啊！”
海芒怀疑自己心里真有一头小鹿的话，大概率已经撞死了。
砰砰的心跳声向上传递，化作幸福的头晕，差点让刚站起的她一屁股跌回椅子。
谁想得到，机器匹配出的结婚对象，论颜值竟秒杀了她幻想中的各路帅哥。
老天，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你吃我家大米了？可我家大米也是你给的啊！
等、等等。
别认错人了。
海芒瞬间冷静下来。
“请，请问，请问你是许......”
“是我。”
对方抢先回答了，声音沉闷，不耐烦，说着更压低面容，仿佛习惯性遁入阴影。
“真、真的是......”
“走吧，我们去登记吧，别磨蹭了。”
名为许镇的少年与她擦肩而过，走向大厅右侧通道，那是直属机关的血型匹配专用登记室。
谁磨蹭啊？
无礼用词浇灭了她的花痴，被鸽八个钟头的幽怨顿时涌上来。
“是你来晚了吧？昨晚短信还说会准时到的，害我一大早就在等你了。”
“没下班就算准时。”
“......”
海芒开始理解，美少年的相貌有多美，性格就有多屑。
许镇推开专用登记室的房门。
海芒还欲争辩的心思，猛地被房间内的机器吸引了。
那是一台与墙壁紧靠酷似照相亭的巨大设备，只是通体透明，被众多弯曲扭结的管路隔成两半。
许镇淡定进入左半边的透明隔间，目光冷冷斜睨着她。
“算了，正事要紧。”
海芒有些气馁，乖乖走到设备右侧，与许镇面对面而站，将身份卡放在读取区，并朝前伸出了手腕。
两人预先已了解这一流程。
很简单。
匹配者结婚的登记类似于验血。
机器嗡嗡鸣动，与管路连接的探针升起，精准无误扎入皮肤。
“好白......”
海芒隔着透明管墙，觑了眼对方令人艳羡的牛奶肌。
可是，很快，视野被殷红的血网覆盖，两股离体的血液分流散开，填满了复杂的管路。
她似乎发现其中几根扭曲的管子，弯成了爱心状，像在对新人送上祝福。
正陶醉着，突兀的语音响起。
“血型编号：St36963，身份确认。”
“血型编号：St163958，身份确认。”
海芒恍如梦醒般，呆呆望着交融成一股的血流，满心喜悦荡然无存。
她意识到，她自作多情了，这又不是两个人的婚礼，只是St36963和St163958的匹配认证罢了。
啊。
微微的刺痛感传来，她回过神时，再度分为两股的血液，原路返回了人体。
但那不仅是她自己的血了。
“登记完毕。”
“样本血液已交换，请取回身份证件。”
“St36963与St163958持有者现具有合法婚姻关系，已获得结合资格。”
“请尽快履行婚后协议。”
呀。
听到语音提醒，海芒又脸红了。
没错，关键在于结合，结婚登记仅仅是为了让它合法。
“那个......今后，我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海芒尝试着切入令人害羞的话题。
“叫我许锐就行。”
“直呼名字是不是太见外啦？我们都要那个了，应该更......啊？许、许什么？”
她一度以为幻听了。
“许锐。”
对方说着，将手伸到脑后，扯下帽子，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拎起，跟着舒展散开。
如瀑的发丝垂及腰间。
不再刻意掩饰的声音变得清爽，泠然悦耳。
女生？
海芒目瞪口呆，突如其来的冲击叫她语无伦次。
“你不......不、不是许镇？那又、又是谁？”
“许镇是我哥哥。”
长发美少女与她对视，一字一句重复，“我是他的妹妹——许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