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回收死亡CG了吗》山思

4、圣诞小镇（4）

　　霍清的脸上带着笑容，她对着许观知招了招手，说道：“观知，来这里，下雨了该回家了。”

　　几乎是步伐刚刚迈开的时候许观知就意识到了不对。

　　不对，不对，妈妈不会露出这种表情，这都是幻觉。

　　‘妈妈就是这样的啊，没有错的。’

　　许观知的脑子里浮现了另一道声音，大声的斥责着她。

　　“不是这样的，妈妈不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在圣诞节那天……那天……”

　　圣诞节那天究竟怎么了？

　　许观知捂住自己的脑袋蹲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不正常。

　　‘圣诞节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脑袋里的声音冷淡的简述。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疼痛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许观知清醒了过来，她注意到窗户外的雨水具备有影响神志的作用。

　　她移开凝视雨水的目光，转头却看见金娜正低着个脑袋蹲在地上，靠得近了许观知听见她在喃喃自语。

　　“我是一朵蘑菇……不对，我是人、不对、蘑菇……我是蘑菇、人？”金娜的眼神有点涣散，在反复重复后她得出了答案，对，她是一个蘑菇人！

　　……

　　许观知挥着手在金娜的面前晃动了几下，对方却毫无反应，她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想法，这个调查员真的比自己懂得多吗？

　　便利店里没有显眼的线索，长时间呆在这里自己的心情显然会被黑潮影响，许观知有些焦虑的咬着指甲，她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不对劲，便利店外的尸雨越下越大，许观知的心情越来越糟糕。

　　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她要离开这里才行。

　　许观知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她看见了两只蘑菇。

　　一只像是干货的蘑菇颓废的说：好累、好干巴啊、好想去湿润的地方啊，要不然我们去水里好了？

　　而另一只则是干劲满满的元气水灵蘑菇，它手里拿着啦啦球：加油加油许观知！振作起来啊！加油！

　　等等……为什么是蘑菇？

　　许观知蹙眉，她晃了晃脑袋，把这两只蘑菇的幻象甩开。

　　许观知的目光落在便利店里，就算要离开这里也得先想办法规避窗外的雨才行。

　　说到下雨一般来说能想到的雨具，无非伞、雨衣这类。

　　许观知定了定神，借着手机电筒的光搜寻便利店。

　　“找到了。”

　　那是一个伞架。

　　藏在靠近便利店收银台方向，白色的伞架上挂满崭新的雨伞，伞架上贴着促销的销售词。
　　“抗重”雨伞！██生物公司制造，安全结实有保障，你值得拥有！

　　许观知伸手拿起雨伞。

　　白光一闪而过，雨伞变成卡片的状态，是道具，许观知低头借着手机的光线看向道具卡。
　　一张亚克力质地的卡片，上面描写了雨伞的作用。

　　【抗重雨伞·限时】
　　一把平平无奇的促销雨伞，图案居然是小猪佩果一家人，想必小朋友会很喜欢，虽然看上去是‘童趣风’，但是由██生物公司制造的产品，一般不会出现质量问题，作为开启本场景的道具具备有一些特殊的功能，比如说能够挡住‘尸雨’什么的。
　　使用次数：0/1（仅限圣诞小镇使用）

　　开启本场景的道具？许观知的目光凝视在卡片的描述上。

　　哗啦——
　　砰——

　　随着雨伞转化成了道具卡，被拉开的卷帘门发出了响声。

　　便利店内一片漆黑，卷帘门落地时激起了一片灰尘，灰尘在手机电筒扩散的灯光里下落，像是雪花一样。

　　许观知捂住了口鼻，她眯着眼睛冷静的转动着手机，用以寻找发出异响的物体。

　　但是除了一开始关门的响声外，黑暗中只剩下了人急促的呼吸声。

　　握住手机的手心浮现一层薄薄的冷汗，许观知听见了呼吸声以外的声响——是自己的心脏，极速的在胸腔跳动。

　　许观知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缓解自己的紧张。

　　但是随着这口气的吐出，便利店像是老旧的歌剧院一样，剧场开启了。

　　暗处响起了一道童声，孩子细弱的嗓音天真烂漫的歌颂着。

　　“叮铃铛叮铃铛……
　　在这座圣诞小镇里；
　　礼物盒下藏着眼睛与嘴巴；
　　叮铃铛叮铃铛……
　　躲好点躲好点；
　　我是藏在你肚子下的家伙；
　　我有茂密的胡须狰狞的爪牙；
　　小心点小心点；
　　不要被我抓住啦！
　　叮铃铛叮铃铛……
　　圣诞节，圣诞节，美好的圣诞节；
　　圣诞老人要来啦！”

　　像是黑胶唱片故障的音效，带着杂音，无数的童音汇合在一起，那声响越来越大。

　　便利店在一瞬间连上了电源，灯泡像是电压不稳一样的闪烁。

　　金娜发出了一声惊呼。

　　黑暗让人的感官更加鲜明，许观知听见距离自己不远处传来人类吞咽口水的声音，一道目光从暗处传来，有人正在凝视着自己。

　　许观知的另一只手握住了袖口里的水果刀，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是塑料刀柄抵住手掌的触感还是让人感到安心。

　　“许观知？”金娜的声音有点发抖，在周围场景变化的那一刻她就清醒了过来，头盔里的夜视功能出了故障，许观知打开的手电筒还在黑暗里散发着光亮，金娜顺着光线摸向了许观知。

　　啪——

　　许观知被金娜手上的凉意吓了一跳，她的手冷冰的像是尸体才有的温度，是因为作战服材质的缘故吗？

　　那道歌颂的童音越来越近了，空气里传来腥臭的味道，仿佛…有只怪物正在对着她垂涎欲滴。

　　手机电筒的光在黑暗里照出金娜与许观知的影子，像是两个巨型的怪物。

　　滋——滋——滋——

　　噔——

　　店里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

　　“欢迎光光光临。”

　　眼前哪有什么卷帘门，新式的玻璃门随着来客的到访发出欢迎声。

　　突然亮起的光线令许观知眯起了眼睛，耳边的发丝被风流吹动贴在鬓角，有一道巨大的身影跟许观知擦肩而过，她嗅到了一股蜡与虫子混合的味道。

　　那道窥视着自己的视线从身后传来，许观知扫了一眼握住自己胳膊，看上去有些呆愣的金娜。

　　她看上去像是失了神志一样异常，显然是指望不上她了。

　　许观知内心打鼓，只感觉身后那道凝视自己的目光专注的像是要把自己的背后穿出一个孔，她回头看去。

　　视线的主人是一个异常高大的圣诞老人，他戴着血红色的圣诞帽，留着银白色的长胡须，高高的肚子在圣诞服的包裹下鼓起，脚踩着一双黑色的雨靴。

　　在雨靴的旁边放着一个满满的礼物袋，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随着礼物袋的松弛而掉了出来，许观知注意到在下落的礼物盒松散的盒子缝隙里露出了一只雪白的眼珠。

　　那只眼珠球体雪白，瞳孔因为死亡而扩散，却是一个活物，似乎注意到了许观知的视线，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后涣散的瞳孔诡异的弯出一个弧度，恶意扑面而来，许观知打了个寒颤。

　　圣诞老人的面容充盈的鼓胀，折射出非人的光泽，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微微弯起，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两人的面孔。

　　“圣诞快乐！瞧我发现了什么！两只，美味的小虫子！”浑厚的男声哈哈大笑的向两人打着招呼。

　　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只湿哒哒的飞蛾从喉咙里爬了出来，翅膀搭在了圣诞老人的嘴唇上，他不甚在意的伸出血腥的舌头，压住了飞蛾的身体，将它重新吞了进去。

　　品尝完虫子，他扬起笑容，露出十六颗染血的牙齿。

　　“许观知，他的喉咙……”金娜打了个寒颤，抓住许观知的手更加用力。

　　不用金娜提示，许观知也看见了，随着那张血红色的嘴巴露出笑容，圣诞老人的喉咙里鼓起一粒又一粒像是虫卵一样的东西。

　　“是镇长送给圣诞老人的晚餐吗？”圣诞老人吞了口口水，许观知注意到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在布料的遮掩下高高隆起的肚子发出了古怪的颤动。

　　一只毛茸茸的足肢从红色圣诞服纽扣的边缘伸了出来。
　　足肢试探性的在布料上摸索了一下，随后像是确认了落脚点，它爬了出来。

　　许观知吸了口凉气。

　　那是一只有足球大小的蜘蛛。

　　在炽白的灯光下蜘蛛威胁的晃了晃锋利的螯肢，他浑身血淋淋的，八只复眼盯住了许观知和金娜，像是在看美味的晚餐。

　　圣诞老人对于眼前两只小虫子的沉默感到十分满意，他咽下了不断从喉咙上涌的口水，正准备向蜘蛛下发指令吃掉这两个美味的晚餐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等等！”

　　是躲在许观知身后的金娜。

　　她露出牵强的笑意，试图让对方察觉到她的友好：“我们是来这里旅游的游客，不是镇长送来的晚餐。”

　　圣诞老人挑眉，觉得颇有意思，浅蓝色的眼珠直视着金娜，他并不买账的冷哼：“每一份晚餐都这么敷衍圣诞老人，你有什么证据？”

　　金娜藏在头盔下的额角落下汗来，接踵而来的惊惧令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她压根想不起来调查员入职前的培训内容，但是却知道回答不出圣诞老人答案的下场。

　　毫无疑问她会死在这里。

　　空乏的大脑告诉金娜你不能死在这里，得想想办法才行。

　　她焦虑的咬住嘴唇，想要开口说话，但是视线在对上圣诞老人含着残酷笑意的双眼的时候金娜却忍不住往后退去，或许是求生的本能作祟，她看向许观知。

　　没有到手的钞票就算是死了也没关系吧？

　　一时间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道想法。

　　“我们是来圣诞小镇旅游的，因为听说今天圣诞节有举办活动，小镇给前来游玩的旅客准备了特殊的礼物，所以我们才过来的。”许观知不知道金娜脑子里在想什么，见对方没有回答，她思索了片刻，在圣诞老人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开口回答。

　　作为当代大学生必修的课程——近现代史纲要这门课程里包含了与黑潮相关的知识要点，其中有一条则是：当你位于黑潮之中，请务必给自己‘安上’一个合理的身份。

　　许观知记得课本里曾经写过：黑潮内部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中生活着与人类不相同的生物，这些生物被称作为黑潮造物。

　　在造物的眼中进入黑潮的人则属于外来者，它们对于外来者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敌意，如果没有足够杀死它们的能力，教案建议身处黑潮之中的人适当编织一些符合黑潮内部‘世界观’的身份，这能避免不必要的死亡。

　　所以许观知当然不是在胡编乱造身份，她将雨伞的道具卡上提到的圣诞小镇与假扮霍清怪物的话语相互结合在了一起，从中获取了可以作为自己进入黑潮的‘身份’。

　　而这份说辞却没有说服圣诞老人。

　　“哦？”圣诞老人发出质疑：“说的倒是比另一只虫子好听，作为游客你们领到的礼物呢？”

　　浅蓝色的眼珠牢牢盯住了两人，圣诞老人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礼物？许观知暗骂一声，哪里来的礼物！要是真被带到领礼物的地方她估计早就死的生蛆了！

　　在圣诞老人的视线里许观知只能硬着头皮编造谎言：“我们当然没领到礼物啊！这不是刚想去礼物点排队就碰到你了吗？”

　　“话说你们这里怎么回事啊？态度这么不好的吗？我就没听说过哪个旅游景点的服务人员还要吃游客的！”

　　金娜在身后注视着许观知的眼神一时间都要发直了，她觉得许观知胆子是真大，她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圣诞老人真的会杀了他们的！

　　但是这段像是找碴的句子显而易见的生效了。

　　圣诞老人不动声色的咬了咬牙。

　　那只爬出肚子的蜘蛛停止了动作，它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褶皱爬上了他的肩头，在恍惚间许观知似乎在蜘蛛的腹部看见了一张人脸。

　　那是什么？

　　蜘蛛的速度很快，许观知来不及细看就被圣诞老人的话吸引走了注意力。

　　“噢，那你们确实是来游玩的游客。”他撇了撇嘴，像是之前说的要吃掉许观知二人的话从未说出口一样，语气堪称失落，但随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露出点兴奋。

　　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空中突兀的炸开了礼花，而在礼花中却漂浮起了一行字。

　　【幸运的游客！恭喜你们触发了小镇的彩蛋环节——圣诞老人的游戏！作为圣诞小镇的特色保留节目，只要在小镇遇见圣诞老人就能获取参加游戏的权利，而作为游戏胜利的奖励你们会得到一张小镇特色的剧院影票！怎么样？幸运的游客，你们要参加圣诞老人的游戏吗？】

　　圣诞老人的剧场里时间像是停滞了一样，许观知的眼前弹出方框，她凝神看去，方框里是两个选项。

　　【Yes】or 【Yes】

　　……

　　这还能怎么选？

　　随着选项被摁下，许观知的眼前再次炸开烟花，而在烟火之下出现的却是一张距离自己过近的面容。

　　是圣诞老人。

　　那张蜡质一样的面容靠近着许观知的脸，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上。

　　许观知闻到更浓厚的虫子与蜡的味道，她的脸色苍白了下来，脑袋里的警铃正在疯狂作响，但是目光却死死的盯住了圣诞老人那双含笑的浅蓝色眼睛，不敢移开半分。

　　那只爬上圣诞老人肩膀的蜘蛛尖锐的爪子往前划过，就在许观知以为圣诞老人要杀了自己的时候，那只泛着寒意的爪子却停在了许观知的眼前，似乎只是在跟她开玩笑一样，许观知的脸色让圣诞老人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神经病！

　　许观知的手拽紧了袖口，在心里暗骂。

　　“看来两位都要参加圣诞老人的游戏呢！”

　　戏弄了一番许观知后圣诞老人的心情显得十分愉悦，随着他大笑的动作许观知看见长在他喉管里的虫卵扎破了胎衣顺着喉道往上攀爬，圣诞老人被虫子堵住气管，咳嗽了两声后稍稍收敛了一下笑容。

　　他对上许观知面无表情的脸蛋，挑眉：“那接下来圣诞老人要公布游戏内容咯，请听好——”

　　【作为一所文明的小镇，我们为小镇上前来旅游的游客准备了精美的礼物，但是由于一些意外，众多游客中却有两名游客没有收到礼物，作为圣诞老人钦点的虫子，请根据线索指引在午夜十二点之前找到两位没有礼物的游客，并完成他们的心愿吧！游戏胜利将奖励影票，失败则死亡。】

　　那团熟悉的烟花再次炸开在许观知的面前，随着内容的阅览，许观知注意到圣诞老人的身影像是接收不良好的信号一样逐帧消失了。

　　两人再次回到了那间破败的便利店。
　　手机的电筒稳定的提供着光源。

　　许观知的手中出现了一张贴纸，贴纸的正面是一张人像，背面则是台词。

　　正面人像上的画工是儿童学前班的水准，粗糙的用黑色蜡笔勾勒出了一个人的模样，白色点出眼睛，红色画出嘴巴，一张人像就结束了。

　　显然这就是游戏提供给她们的线索。

　　许观知在看清贴纸的模样后陷入了沉默。

　　好消息，知道游客的长相了，坏消息，这个游客长得很抽象。

　　而更坏的消息则是——

　　“我们要在这堆废墟里找游客吗？”

　　许观知对上金娜茫然的眼神。

　　更坏的消息是，这个调查员的脑子似乎还出了一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