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溺水》梦雪灵光

6、第六章

　　沈雪意还不知道，他从天而降一口大锅，已经荣获了某人给他安排的另一重令他对月吐血三升的身份。

　　他只是去里面晃悠了一圈，但某人已经给他挖坑了。

　　后来有一次当江俞问起那里面的生活时，他兴致勃勃颇有心得地对着他振振有词，是彻底把自己在坑里埋得严严实实，无力回天。

　　距离在墓地的相遇，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

　　这一周里，沈雪意在总部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的生活，日子过得十分平静无波。

　　期间，部门总监交给了沈雪意一个新项目的游戏创意构思，沈雪意用很短的时间便设计出了大致的世界背景，还有初步的人物角色，以及故事走向。

　　总监惊讶地看着沈雪意提交上来的稿子，对这份创意十分满意，赞不绝口。

　　沈雪意道：“针对这个游戏，我还有第二个想法，如果您需要，这几天我可以……”

　　总监打断道：“不不不，雪意，你这份稿子已经很好了，不必着急提第二份创意，慢慢来，你有足够多的时间来策划这个项目……”

　　沈雪意何尝不知道，但是他需要让自己忙碌起来，只有忙碌才可以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但即使他已经让自己足够忙碌了，只要有一秒钟的停下，脑子里都会不受控制的浮现墓地前的一幕。

　　回想那天，他真是太丢脸了。

　　他好歹也写了这么多年的游戏剧情了，别说是个久别重逢相对无言的一级简单的剧情了，就是个薄其桥手持斧头追着他劈的限制级场面，他都该展现得游刃有余，轻松自如啊，怎么在那天就那么的丢人现眼呢。

　　更悲伤的是，这种重逢再见的画面，沈雪意其实偷偷在心中设想了无数次，但那天他的表现没有一点儿是朝着他的设想发展的。

　　在沈雪意的设想中，二人再次见面，那一天应该是一个阴风沉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日子，他蹲在马路牙子边啃着馒头，此时，一辆豪车牛逼哄哄地从他面前开过，嚣张地驶过一处水洼，然后溅了他满脸满身满馒头的污水。

　　他立刻愤怒地跳起来骂街，用卓越的口才能力把那辆豪车骂到刹车。

　　而后豪车的车窗降下，一百张一百元的人民币从里面牛气地抛出，糊了他一脸。

　　豪车车主人冷淡的声音：“拿去。”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沈雪意浑身一震，捧着冰冷而又滚烫的人民币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眼前这人，赫然是多年不见的他！

　　而他认出了他，他却没有认出他！

　　沈雪意呆若木鸡，风中凌乱，目瞪口呆……但不管他心中如何电闪雷鸣，惊天动地，他的表情绝对是不动声色，泰然自若的！

　　他一定是神色如常，演技满分道：“哼，走吧，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然后豪车的汽车尾气喷了他一脸，载着那人绝尘而去。

　　他站在风中五味陈杂迎风流泪地看了一会儿越来越远的车屁股，然后低头开始捡钱，再然后和街边不讲武德见钱就想来分杯羹的路人大打出手，最后他一人大战群路人，由于寡不敌众，不幸入院治疗。

　　这才是他们之间，最有可能发生的重逢画面啊！

　　在这个故事里，他完整地保住了自己的脸面，人设没有崩，而对方的人设……

　　沈雪意沉思了一下，似乎崩了一点？

　　比如，抛钱的应该是司机或者助理什么的，再比如他要抛的话，应该是直接用银行卡砸他？

　　毕竟想象一下，一个霸总身边随时随地放着几摞百元大钞，就等着有人碰瓷，他就扭身拿过一摞钱，然后霸气十足地砸出去，虽说确实靠钱展现自己了尊贵的无与钱比的身份，但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土呢。

　　而那人，从来和土不搭一点边，就是穿着地边摊，也能穿出高级定制的昂贵气质来。

　　沈雪意的思绪不由得再次跑偏，回到那日墓地前。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的闪闪发光，随便往哪儿一站，都能站出鹤立鸡群遗世独立的效果来，完全没有一点儿长残的迹象。

　　不光是外貌，这么多年未变的，还有对方眉目中熟悉的那份自信自若，当然了，可能还有遇见他时恨不得拒他于千里之外的那份熟悉的冷漠。

　　那日对方冰冷的目光，仿佛还近在眼前。

　　对上这样冷冽的目光，如果说很多年前的沈雪意还能厚着脸皮，上前死缠烂打，无辜耍赖。

　　那么很多年后的他，却是只看上一眼便心脏紧缩，脑中只剩逃避。

　　所以，那天，他很丢脸的溃不成军，落荒而逃了。

　　沈雪意对着电脑幽幽的叹了口气，这种尴尬的记忆为什么就不能自动在脑子里消除呢，也太不懂事了。

　　哎，果然大多数人除了越活年龄越大，其他的只会越来越不如从前啊。

　　就在沈雪意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无药可救时，这时，路兼之左手握着右手腕子，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右手手掌，走进了办公室。

　　他坐在工位上，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右手，魂不守舍。

　　他这怪异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其余三人的注意。

　　许宜襄随口道：“怎么了？鸡爪疯？”

　　赵文周随口道：“怎么了，抓屎了？”

　　沈雪意：“……”

　　赵文周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雅之词，实在有损自己帅裂苍穹的形象，他脸色涨红，尴尬地看向沈雪意。

　　沈雪意对着他微微一笑，赵文周冷不丁被这一笑笑得有点头晕，但他马上就顾不上发晕了，因为路兼之猛地跳起来，残暴地对着他一顿手脚并用的输出：“啊啊啊，王八蛋，给我去死，你特么会不会说人话，老子特么是和我的偶像握手了好吗！”

　　好一会儿后，赵文周才衣衫不整顶着鸡窝头从桌底下爬起来，眼冒金星：“你偶像谁啊？”

　　这时许宜襄想到什么，张大了嘴：“你是说你偶像？该不会是说的那谁吧？”

　　路兼之笑得像个白痴，嘿嘿道：“就是他。”

　　许宜襄呆了：“你在哪里碰见的？”

　　路兼之笑得就差流口水了，嘿嘿道：“就公司碰到的。”

　　许宜襄瞬间瞪大了眼睛，而后冷静下来，摸着下巴道：“听说我们大boss和意远集团的薄总私交甚密，原来这传言竟然不假。”

　　一旁的沈雪意正听着这一通哑迷，陡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一征：“意远集团的薄总？”

　　路兼之如同被触发了关键词，自顾自化身迷弟，激动道：“可不是他么，我唯一的偶像！今天和我的偶像握手了，这绝对是值得载入史册的一天！”

　　接下来，路兼之花了十几分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吹嘘他的偶像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年轻有为，如何如何眼光毒辣，手段毒辣，心狠手辣，辣手摧花……后面几个词划掉，反正就是很厉害，很牛逼，很了不得。

　　沈雪意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薄其桥竟然出现了公司里？

　　他和苏城铭是好友？

　　沈雪意一时心情复杂。

　　来B市之前，他还告诉自己，B市很大，二人相遇的几率基本为0。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怕什么来什么？天要亡他？

　　沈雪意握着鼠标的手指渐渐用力，开始忧虑了，他是不是该给自己提前预订一副棺材了。

　　而这时，路兼之也开始忧虑了，开始担忧他第一次和偶像见面，可能给偶像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

　　因为他见着偶像实在太激动了，激动之下脚下那个不听使唤，扑通，扑街了。

　　未曾想，扑街后大脑竟然也不听使唤了！

　　他在地上朝着偶像的方向如同一条蚯蚓，又如同一个滚筒洗衣机，滚动了好几圈，才终于记起自己可以直立行走。

　　他又从地上爬起，冲到偶像面前求握手，偶像既然不嫌他脏，和他握手了！

　　沈雪意：“……”

　　办公室三人听了路兼之的话，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安慰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三人纷纷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而后，只想赶紧把这货从办公室一脚踹出去，划清界限，千万别说和他们认识。

　　不过说起第一印象，回忆渐渐袭来，沈雪意记起两人一次聊天，聊到了第一次见面。

　　那时阳光正好，风吹树梢。

　　一辆自行车无情地被丢在马路边。

　　沈雪意坐在马路边，手中吃着薄其桥买来的绿豆冰淇淋，泡椒凤爪，麻辣豆腐干。

　　阳光下，他鼻尖冒着细密的汗珠，一张脸好像在发光，来来往往路过的行人，无不对着沈雪意看呆了。

　　沈雪意注意到了，他咬了一口凤爪，又咬了一口冰淇淋，抬头，目光灼灼看向旁边的薄其桥：“你第一次见我，也被我闪瞎眼了对吧？”

　　薄其桥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少年骨骼已经初步长成，身形挺拔，他被沈雪意拉着坐在马路上，少年脊背也挺直，没像沈雪意坐的歪歪扭扭。

　　薄其桥手中是同款冰淇淋，比起沈雪意的扑食，腮帮子吃得鼓鼓囊囊，一刻也停不下来，他吃得相当斯文，当然，也让人一看就没食欲。

　　听到沈雪意的话，薄其桥吃着冰淇淋的动作一顿，他像是在回忆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回忆完了后，他几乎没有犹豫，开口道：“可能更多的是感叹我国治安真好。”

　　治安真好？

　　沈雪意觉得这句话怪怪的：“这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鉴于身边人的德行，沈雪意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到薄其桥淡然的声音：“放心，这不是在说你笨。”

　　沈雪意：“……”

　　好哇，真当他没脾气吗？沈雪意一把抢过薄其桥手中的冰淇淋，接着他一只手拿一个，低头狼吞虎咽，低头恶犬扑食，低头风卷残云，他吃他吃他吃，热死某人。

　　薄其桥：“……”

　　薄其桥淡淡瞥了一眼沈雪意：“不服气？”

　　沈雪意继续狼吞虎咽，用动作回应。

　　为了预防沈雪意被噎死，薄其桥伸手，虎口夺食，把一个冰淇淋拿了回来，他面色沉静，口中云淡风轻道：“钟捷给你的关键词，学习年级第一，长相附中校草，身高过了一八五，打篮球随便三分球，每次学习竞赛……”

　　“等等！”沈雪意打断道，“我怎么记得他不是这么说的？你不会是借机夸你自己吧？”

　　听听这用词，完全是一个王婆在卖瓜。

　　薄其桥一脸神色自若，偏过头看着他：“陈述事实而已，你觉得是夸？”

　　二人之间坐的很近，薄其桥侧头看着沈雪意时，沈雪意一抬眸就能撞进对方的眼中。

　　薄其桥长了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眼型狭长，双眼皮深深一道，从眼角到眼尾的弧度跟画的似的，当他凝视一个人时，相信没有人抵挡得住。

　　阳光下，薄其桥一错不错的目光看着沈雪意，他的眼中像有细碎的光芒在闪耀，引人坠入。

　　沈雪意心中一跳，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接着哼了一下，没说话了。

　　薄其桥也移开视线，过了一会儿，他说：“关键词给了你一堆，你还能找错人，朝着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找过去，你还觉得自己有底气生气吗？”

　　那当然是没有的，但沈雪意要这么轻易认输也是不可能的，眼珠子转啊转，怎么还没找到，终于，找到了！

　　沈雪意立刻道：“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粉丝眼里出滤镜，我当时又没见过你，也不能确认钟捷他的话，是不是对你的滤镜呢？”

　　沈雪意振振有词：“再说了，我先见了他，再见你，两者一对比，不就当场立竿见影，把你衬托得如同天神下凡，英明神武，那什么一见误终生，所以第一印象，我可给了你满分！”

　　沈雪意越说越思路清晰，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底气十足道：“所以那一次，你完全是占了大便宜。明明你更没底气才对吧？”

　　薄其桥：“……”

　　薄其桥听得好笑。

　　沈雪意忍不住得意洋洋，这次他总算可以将他一军，让对方哑口无言了吧。

　　谁知道薄其桥只是略略沉默，就反击道：“我的竞争对手，就是你口中用来衬托我的参照物，还不需要一下跳水到那个级别。”

　　薄其桥眉头微扬，轻描淡写地道：“用核武器打泥人，就算胜了，我也没什么好光荣的。”

　　沈雪意：“……”

　　沈雪意憋了半天，没找到反击的话，遂低头狠狠咬了一口豆腐干。真应该让那些人来看看，什么高冷校草，什么绅士优雅，造谣，全是造谣，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的出来，真是不要脸啊。

　　沈雪意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能助长此人嚣张的气焰，于是满脸严肃教育道：“这么不谦虚，可是会被打的。”

　　“被打？”薄其桥闻言，挑眉，“有谁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吗？”

　　沈雪意：“……”

　　匆匆上任的教育家立刻败下阵来，这人的脸皮已经厚到了可以当柴火烧的境界了。

　　“嗯，我想一下，好像还真有一个。”薄其桥沉吟了一下，而后看着沈雪意，“我是你的手下败将。”

　　扑通，沈雪意手中的豆腐干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沈雪意连忙心痛并无声惨叫，光天化日的不要白日宣yin啊，情话什么的回家再说好吗！

　　沈雪意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了，他连忙低头啃了一大口冰淇淋降温。

　　冰淇淋还含在嘴里，却听到身旁某人慢悠悠地补充：“赢了你，实在胜之不武。”

　　沈雪意：“……”

　　沈雪意面无表情一口吞下了冰淇淋。

　　回忆越清晰，现实就越令人难以忍受，沈雪意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离，赶紧加入针对路兼之在偶像面前现眼一事的插科打诨中，来逃避无力的现实。

　　苏城铭办公室里。

　　薄其桥站在落地窗前，他低头，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头也不回地淡淡道：“我竟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工作效率这么低了。”

　　身后，正在办公桌后看文件看得头晕眼花的苏城铭：“……”

　　苏城铭嘴角一抽，怒道：“你快，你有本事你来啊，我还没嫌弃你无端跑来扰我军心，你还嫌弃上我了！”

　　薄其桥侧身，瞥了他一眼：“无端？一周前，说好了请你吃饭，看来你是贵人事忙。”

　　苏城铭：“……”

　　苏城铭无语道：“所以为了吃你这顿饭，吃饭前我还得被你人身攻击是吧？”

　　薄其桥双手插兜，回转身来，审视着苏城铭道：“虽然你工作能力降低了，但一段时间不见，你的想象力增强了。”

　　苏城铭：“……”

　　苏城铭愤怒地把面前文件一推，气势汹汹地起身：“走，吃饭，看我今天不让你大出血，我就不叫苏城铭！”

　　薄其桥点了点头：“走吧，吃不完可以打包，我不会嫌弃你的。”

　　苏城：“……”

　　苏城铭吐着血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回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薄其桥：“不对，不对劲，你今天吃错药了？但我怎么觉得你心情很好呢？”

　　苏城铭摸着下巴道：“你今天绝对不正常，虽然你今天也很毒舌，但那股毒舌中的寡夫味，浓度好像降低了不少。”

　　薄其桥：“……”

　　薄其桥危险地眯起眼眸：“寡夫味？”

　　苏城铭啧啧道：“这还不是你拒绝了无数优秀男女，令无数痴男怨女心碎，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上次不就是一个人借着醉酒，想让你扶一下，你可倒好，跟戴了贞节牌坊似的碰都碰不得，可不是活的像个守节的寡夫嘛。”

　　薄其桥眼神不善地看着苏城铭：“贞节牌坊？守节？”

　　对上薄其桥冷冰冰的目光，苏城铭非常识时务，赶紧道：“我说错了，是孤家寡人的寡。走走走，吃大户了！”

　　苏城铭一溜烟往门外溜去，身后如芒在背，不禁打了个寒战。

　　薄其桥盯着苏城铭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抬腿朝外走去。

　　一连几周，薄其桥都出现在了公司里。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路兼之，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竟然碰见过薄其桥好几次，当然丢人也就丢了好几次。

　　沈雪意莫名失落，他就一次都没碰到。

　　其实见不到他，对自己来说，应该是轻松才对，可是他为什么就这么失落呢？

　　沈雪意沮丧地拎着一袋零食，等在电梯间，对喜怒无常的自己狠狠唾弃。

　　叮的一声，电梯来到，沈雪意赶紧收敛起乱七八糟的心神，抬头，下一秒，整个人却僵硬了。

　　电梯门打开，里面赫然出现一个他万万想不到的人。

　　面前这人一身西装革履，身姿欣长，英气十足，正是他前一秒还在念叨的人，薄其桥。

　　沈雪意：“……”

　　没有碰到人时，沈雪意心中失落，可真的遇见了，沈雪意却满心慌慌张张，不知所措。

　　但这次一定不能转身逃走了，沈雪意在心中死死告诫自己。

　　上一次那么丢脸，这次一定不能那么丢脸了。

　　沈雪意强撑着没有转身逃走，但也像根木头桩子，僵硬得一动不动。

　　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沈雪意心中懊恼挫败，幸好他戴着口罩，对方应该看不到他的表情。

　　在一阵无言的沉默中，薄其桥瞥了沈雪意一眼，率先出声：“去几楼？”

　　这是在和他说话吗？

　　沈雪意一征，呆呆看着薄其桥。

　　薄其桥声音冷冷的：“坐不坐？”

　　当沈雪意再次回神时，他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电梯里。

　　沈雪意：“……”

　　不止是站在电梯里，他还跟个鬼鬼祟祟的犯罪分子似的，明明电梯里只有两个人，足够宽敞，他却猥琐地站在角落里。

　　沈雪意：“……”

　　沈雪意心中无力，接着就是大怒特怒，他怒火中烧地又往角落里移了移。

　　哎，争气什么的，真的很难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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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不要脸这件事
沈雪意教育道：“做人不能太不要脸。”
某人上下打量他一下，挑眉：“这么一点就不要脸了？要不要试试真正的不要脸是什么样的？”
沈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