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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家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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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看起来高壮的男人举起蒲扇似的巴掌,狠狠的扇在跪坐在地上的女人瘦削的面颊上。
“啪——”
女人蜡黄瘦弱的脸被打偏过去,整个身子都被这股力道带歪,枯黄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她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到她的神色。
半响,女人都没有动弹。
也许是她过于平静样子激怒了男人,男人再次举起巴掌往她的身上抡去,嘴里还不断咒骂着。
女人被打的趴在地上,像一条奄奄一息的狗,死气沉沉的一声不吭。
“唉,有啥不能好好说,咋非要打人呢!”有看不过去的路人停下来指责男人。
“这小娘皮不给我生孩子,咋,你给我生!”男人停手,抬头凶神恶煞地瞪着说话的人,粗声粗气的大声质问。
路人顿时哑了声,匆匆离开。
不少准备吃饭的食客见了这事儿,也吓得拐个弯去别的摊位吃,就怕惹恼了这高壮的男人,也挨顿不明不白的打。
卖螺蛳粉的老板闲了下来,揣着手坐在摊位前,悄悄的打量对面打媳妇那人。
见到时知雨震惊又同情的眼神,他忍不住碎嘴的低声说了起来:“打媳妇那人姓郑,是个卖肉的屠户,还会进山打猎,所以长得高高壮壮的。”
“他媳妇听说是外面流放过来的,据说以前是个大官的千金,他俩刚成亲那会儿好多人羡慕呢,说是姓郑那小子取了个天仙。”
“谁知道这成婚一年多了都没孩子,郑勇还说是要带她媳妇看大夫,结果被医馆的人说他媳妇吃了那种不能生孩子的药。”
“后来这小媳妇还怀过几次娃,都被她自己弄掉了,也是狠心,别看郑勇打得狠,他心里也苦,不然早把他媳妇休回娘家了。”
老板说的感慨,语气里还有同情郑勇的意思。
时知雨听得一头问号。
这不就是个家暴男吗,有啥值得同情的。
在星际时代,家暴是写入刑法的,甚至比殴打没有关系的陌生人还要严重,一旦当事人选择告自己的伴侣,法律就会介入,即使是当事人也无法再选择撤案,就是为了杜绝家暴的发生。
更何况因为生孩子这种小事家暴,在时知雨看来更是无法理解。
星际时代的出生率非常低,人的寿命大幅度增长,大部分家庭都选择丁克,生孩子更是要在人口登记处做好备案,女性拥有生育的绝对权利,若是丈夫强迫妻子生孩子,妻子是可以起诉离婚的。
时知雨看得黛眉拧起,心里也不好受,但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管这件事,甚至管了还有可能给他们带来麻烦。
她转了转眼珠,问一旁的老板:“老板,郑屠户打人,影响你的生意,你不介意吗?”
“也不是经常这样,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家里打,”老板乐呵呵道,“郑勇卖的肉便宜,分量足,他也就是表面凶,其实不会对我们这些买肉的人下手,被吓走的大部分都是别的地方来的,你们一会儿可以去他那里买些肉,就知道我没骗你了。”
时知雨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
她问闷头干饭的苏珩:“你们这里的人都这样吗?”
男人只要在外面竖立起一个好好先生的样子,那他怎样对老婆都无所谓。
“也不都是吧,”苏珩抬起头,摸了摸鼻尖,“有人这样打自己的夫人,然后被官府警告了。”
京中恒王世子稍有不顺就打自己的妻妾,世子妃往娘家跑过许多次,这事儿闹得皇上都知道了,但也只是口头警告一番,毕竟恒王世子并无什么大的错处,最多是私德有亏。
“那你们那里的官府真好!”李栀子大眼睛忽闪,羡慕地咬着筷子说,“我们村里的李老四都把他媳妇儿打死了,也没人管。”
“你们就别比烂了!”时知雨气恼道。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楚朝这破地方,法律不完善就算了,还没人权!
她眨了下眼,突然想到了学中医的朋友带给她玩的一个小玩具,用在这种情形下正好。
时知雨把手伸进袖兜里,在宽大袖摆的掩护下从戴在手腕上的空间纽里取出弹射器,朝着男人脖颈上的穴位射出一根特殊材料的针。
这种针遇血液会融化,也不用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打死你个贱——啊——”
郑勇的半边身子突然一麻,再动弹不得,他惊恐地睁大眼,不受控制的侧身向地面倒了下去。
“唉,这人肯定是打自己媳妇遭天谴了。”时知雨缩着脖子,看似害怕的小声逼逼,实际上音量大的周围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咋动不了了?”
“不会真跟那姑娘说的一样,遭天谴了吧?”
……
“赶紧走赶紧走,这男的长得这么壮,欺负自己媳妇算咋回事,现在遭报应了吧。”
围观的百姓见郑勇倒在地上起不来,胆子都变大了不少,跟着议论纷纷,也有相熟的隔壁的摊贩喊了熟人要抬郑勇去镇上的医馆看看。
做螺蛳粉的老板跟着去了,时知雨拎着裙摆跟在他身后,看起来就像是去凑热闹。
“姑娘,当心些。”苏珩压低了声音叮嘱她。
时知雨转头,对上了少年了然关心的眼神。
她对他微微点头。
“我也去,姑娘!”李栀子连忙放下碗,跟在时知雨身后。
其实她是想去看看郑勇他媳妇,那个女子趴在地上被打了那么多下,肯定也需要医治。
时知雨跑到人群外拐了个弯,蹲下去查看妇人的情况。
有几个大姑娘小媳妇也围在妇人身边,想要把她扶起来。
“各位婶子姐姐们先等等,我是大夫,说不定这个姐姐伤到骨头了呢,咱们这样拉她起来会让她伤得更重!”时知雨赶紧大声喊道,阻止大家继续的动作。
“这地上凉,她坐这受了寒,以后更生不了孩子了!”一个面容淳朴的大娘解释道,“你是大夫,应该比我们更懂这个道理。”
“是啊,姝娘,你还是早点怀个孩子吧,总不能再这样过下去吧。”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劝导起来,看得出她们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
时知雨看向当事人,女人静静地坐着,黑黝黝的眸子里一片空洞的麻木,像是对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漠不关心。
她的左脸高高的肿起,嘴角一片青紫,却半分疼痛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姑娘,你感觉哪里疼?”时知雨问她。
女人像是没有听见,依然不理会她。
时知雨看了她半响,压低声音在她耳旁道:“我有男人吃的避孕药,你可以给你丈夫吃,就不用费这么大功夫了。”
女人的眼珠僵硬的转了转,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她,干得裂纹的唇瓣张了张,吐出两个字:“骗人。”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时知雨对她眨眨眼,撸开她的袖子,把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装模作样的给她诊断起来。
“让我看看,姑娘你脉象常呈沉细迟弱之象。阳气被遏、气血潜伏于里,轻取不得,重按方觉,细似线缕,缘气血亏虚,血不盈脉,且气弱难推血行,致脉形细小,寒凝胞宫,气血凝滞,一息难至四至,脉道绵软无力,恰似……”时知雨背诵着她之前学过的中医的诊断说明,突然眉眼一凝,换了只手再去摸脉。
“姑娘,你怀孕啦!”她震惊道。
……
“常兄,这边来,”李远山笑着道,“镇上这家客栈的二层东厢房被卓先生包了下来,往常他没事都会来这里小住,这次他正好在,我向他说明你的情况,他就提出在这里见一面。”
“你莫要担心,他既然愿意见,说明这事成了一半,卓先生人很好,我当初走投无路时也是他帮了我。”
“卓先生?”萧昼挑眉。
“嗯,卓先生是寨子里的谋士,是寨主招进来的,寨子里大大小小的决策寨主都会过问他。”李远山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和钦佩。
“就是副寨主总是怀疑他有二心,节度使最近加强了对寨子的围剿,我上次不慎受伤也是因此,副寨主更是怀疑,但我觉得卓先生必不会这样做。”他语气中透着小小的烦闷。
“既如此,卓先生不待在寨子中,为何要出来冒险?”萧昼问。
若他是副寨主,恐怕也会怀疑此事,岭山镇不及县里热闹,据李远山讲距离山寨也有一段距离,既然如此,为何非要过来,还长包厢房。
“这……”李远山挠了挠头,“我也不清楚,可能卓先生有他的用意。”
萧昼勾了勾唇,对他口中的卓先生更感兴趣了些。
他被废之前,可从来没听说过瓦岗寨有什么卓先生。
上了楼,包厢门口站着两个侍从打扮的守卫,见到他们,纷纷跟李远山打招呼。
这两人无论从神态还是站姿,都有几分禁军的意思,萧昼更加好奇了。
进了门,李远山向室内坐着的人行了个军礼:“卓先生,远山带常兄过来了。”
“卓先生。”萧昼微微躬身行礼,目光投向跪坐在榻上的青年。
恰逢青年的目光也投了过来,两人看向对方,眼里皆是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