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杯烈酒》yionee

3、心事

　　“你好，我叫陈月，月亮的月。”

　　高青青站起来对她点了点头，眼神触碰的一瞬间又垂下眼。

　　“我叫高青青。”

　　“诶哟不用那么郑重”陈月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我就来搭个讪，陪我坐会吧。”

　　说完又递过去一个创口贴。高青青盯着创口贴又点了点头。

　　“我对你有印象，你是前两次考试那个历史状元吧。我们老师还提过你呢。”

　　高青青又点点头，分不清这是出于真心还是寒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你们老师还提过我啊。”

　　“那当然，学霸嘛，老师都喜欢挂嘴边说。我那个历史挺让她头疼的，每次拉我去谈都举这个例子那个例子来跟我说，我们年级谁理科好我不一定清楚，但是谁文科好那我肯定知道。”陈月摊开两条腿，摆在台阶上。用肩膀碰碰她，“怎么了，大晚上一个人喝闷酒?”

　　“你猜猜，我选科选了什么？”高青青说。

　　“文啊。”

　　见高青青摇头，她啊了一声，随后高青青也没说话，她隐约觉得后面的内容不是自己该听的了，哦了一声后也没再继续问。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着。

　　“我要回去了。”高青青吃完三明治没走，拎着包装袋又坐了一会，突然说。

　　“你酒都没喝完。”陈月指了指她的瓶子。

　　“饱了。”还剩半瓶的酒被放在一旁的垃圾桶上，陈月拍拍裤子站起来对着她笑，说：“好，拜拜，晚安。”

　　高青青很小声的回了句晚安，然后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家里跟离开时一样。不过也就出去半个小，也不至于有什么变化。

　　洗漱完躺在床上，以往吃完喝完回来就困了，今天却格外地清醒，闭上眼睛眼前就有一个绿色头发的女孩在冲她笑。高青青翻了个身，戴上耳机放安眠曲。音乐停止的刹那，她的意识也随之进入梦境。

　　早上起来的时候，蒋雪莹已经在楼下坐着了，她下楼问声好，去厨房拿早餐。

　　“中午点家教老师就过来了，你收拾收拾你的房间。”蒋雪莹正在看晨间新闻，头也没回嘱咐道。

　　“妈，我才刚放假。”

　　“你那个分数什么样不知道吗，你现在不补什么时候补，高考完了再补吗？”突然拔高的音量，令高青青吓了一跳。

　　“又不是我要选…”高青青在后面小声嘟囔，话还没说完，蒋雪莹又燥了起来。“我还能害你吗，文科出去就业方便吗？你爸文绉绉的，胆小得要死，到头来还不是靠我养着，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你眼前你不会看吗？”

　　“知道了知道了”高青青吃两口就撂下碗跑回房间了，蒋雪莹又在后边：“不能不吃早餐。”

　　她全当听不见坐在凳子上瘪嘴发脾气，又不敢弄出大动静让蒋雪莹知道，只能对着空气挥几拳，试图发泄出什么来。

　　家教老师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个小时，还说不额外收费，给蒋雪莹乐呵呵地招待她。听说是哪个哪个机构的重点老师，反正不便宜。

　　高青青听她讲课跟听天书一样，没一会眼皮就开始打架，老师重重扣了扣她的桌面，她撑着眼皮看了一会，又睡过去了。

　　最后老师走的时候她扯着老师衣角冲老师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问老师能不能别告诉她妈妈。

　　老师确实没说这件事，但给退了钱说只想教想学的学生。蒋雪莹因为这事又开始冒火，高青青站在她面前一声不吭听着她骂，时不时点点头。

　　等蒋雪莹睡了，她想偷偷跑出去买三明治，刚把鞋拿出来，保姆阿姨郭姨起夜撞见了她。

　　“青青?大晚上的要去哪啊。”郭姨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跟她说，“没吃晚餐饿了吧，我给你热”

　　高青青在唇边竖了根手指，意示她别说话：“我马上就回来。”

　　便利店陈叔看见她还有点发愣。

　　“怎么了，这周连续来两天了。”

　　高青青摇摇头，付了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今晚外面只有她一个人，连个路人影子都看不见。

　　吃完三明治又喝了半瓶酒，也只有她一个人。

　　她把三明治袋子丢进垃圾桶，又把那半罐啤酒放在垃圾桶上，正要走，听见后边有人叫她的名字。

　　“你这叫浪费。”

　　高青青被吓一跳，回过头微微举起手，像是要打招呼，又感觉有点尴尬放下了，纠结一会，问“你怎么在这？”

　　“失眠，我来喝杯酒。”说完，她伸手拿过高青青剩下那半罐酒喝了一口。

　　“诶那我…”
　　“你浪费。”

　　这么一说高青青不好意思起来，脖子有点微微泛红，“我怕回去被发现。”

　　“那你还喝？”陈月冲她挑了挑眉，把罐子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瓶罐与垃圾桶碰撞的声音回荡在高青青耳边。陈月没等她说话就转身进了便利店。

　　高青青愣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走。

　　没一会看见陈月拿着两杯果汁出来，给高青青递了一杯。

　　“不能喝就去小孩那桌喝果汁。”

　　高青青听着这话像是在挑衅，语气却又温温柔柔的像是提醒。

　　“喝了助眠。”高青青回答了刚没回答的问题。陈月瞟了她一眼，点点头，将她的手机递过去。

　　“？”

　　“联系方式，以后失眠可以叫我出来，我就住楼上。”陈月指了指前一段的居民楼，正巧有人在河边放烟花，烟花在陈月的指尖绽放，像是她点出来的。

　　“你还会变魔术啊？”高青青见此乐了，勾起一抹笑调侃她。

　　陈月扭头看了她一眼，跟着她笑了。

　　两人傻乐了一会，喝完果汁谁都没说话，还是静静坐着，放烟花的人已经走了，天空再次安静了下来。

　　“你要回去了吗？”陈月问。

　　说完自己又笑了一下，感觉这会像是小时候太阳落山时，舍不得伙伴回家吃饭的小朋友。

　　“嗯。”她没体味到陈月的还童想法，站起来拍了拍陈月的肩。“晚安。”

　　“做个好梦。”

　　高青青的微信头像是一个木制棕色书桌，上边摆着一本书，书名被码掉了。微信名叫“心事”。琢磨着像她妈妈那辈会取的名字，又像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会取的名字。

　　-?：睡了吗？
　　-心事：准备。
　　-?：那晚安。/ 一点心事：怎么了？
　　陈月犹豫了一会，还是把疑问发出去。
　　-?：怎么叫这个名字，什么心事让我来帮你解决。

　　-心事：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不然喝酒没得聊了。
　　过了一会还是没有新消息进来，高青青拿着手机，正想着发些什么。手机就轻轻震动了。

　　-?：好嘞，晚安，好梦。

　　高青青没回复，看了一眼满是名著的书架，走过去从中间抽出其中一本书，书被牛皮纸包裹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解开牛皮纸，露出一点鲜艳的色彩。

　　色彩衬托着封面上的“一点心事”四个字，高青青把书和牛皮纸分离，把书放在了另一个枕头下。睡着了。

　　少女心事隐蔽地摆在明面上，害怕被发现，又期待着有人戳破她那一点点隐藏。人总是矛盾的，没有例外。

　　窗外下起小雨，雨点与地面碰撞，像有人在敲打鼓面，幅度不重不轻，传入睡人的梦里。夏天的细雨总是恰到好处，不会太热，也不会淋湿感冒，悄悄滋润着你我他。

　　雨没下太久，等到地面的人都睡了，它也回到天上，像没来过一般。或许它只是来给给失眠的人一个抚慰，给躁动的人一个冷静。

　　“醒啦？新找的老师今天还来不了，你自己预习一下明天的内容。”蒋雪莹像是游戏中准点发放任务的NPC，高青青有时想到这些，就有些忍不住笑，每次被蒋雪莹看到了总被嫌弃的问傻笑什么。

　　高青青也不理会她，吃完早餐就跑回房间窝着，点开新朋友的聊天页面，又不知如何开头。她实在不擅长找话题，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半天也没发出去。

　　-?：？
　　-心事：？

　　谁知对方先来了信息，她一下不稳，四处望了下。

　　-?：吃早餐了吗？
　　-心事：没呢。
　　-?：便利店等你，陈叔炒了菜。

　　高青青迅速换好衣服，跟蒋雪莹说出去运动。然后压抑住兴奋走向便利店。这段路不过五分钟，但今天高青青异常兴奋，脚步不断加快，像是要跑起来了。

　　“诶！”陈月看见转角的高青青，扎稳马步冲她挥手，高青青有些近视，原本还怕看不清，远远看见她挥手，那阵仗傻子才认不出来。

　　陈叔端着两盘菜出来。见两人在玩，笑着说，“来啦。吃饭吃饭。”

　　“早上就不喝啤酒了吧？”阿叔又说。高青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喝了。

　　“吃着呢？”身后突然穿来一声问候，高青青回过头，来人她并不认识。

　　“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陈月没回头，夹了一筷子青菜送进嘴里。

　　“你好，我叫白悦。”白悦看着高青青，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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