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浅蓝深蓝

10、红莲（6）

　　“不会的。等公主伤好，我们回洛阳。”

　　“我若丧生于此，望将军将我长埋雪地。豚儿自幼便是孤儿，身在皇宫也无非是随风花絮。回去，也不知道下次将和亲那里？豚儿不愿回去。只愿在这雪地里。”埋在这里，魂魄还能回味着和情在一起的时光。

　　“公主别说了，好好休息，明天一觉起来烧退了，就好了。”

　　借着情温暖的体温，豚儿沉沉睡去。

　　唐贞观11年紫竹林五百年的情缘

　　誓言幻作烟云字，费尽千般心思，情象火灼般热，怎烧一生一世？延续不容易。

　　负情是你的名字！错付千般相思！情象水向东逝去，痴心枉倾注，愿那天未曾遇！

　　只盼相依。那管见尽遗憾世事！渐老芳华，爱火未减人面变异。

　　祈求在那天重遇！诉尽千般相思。祈望不再辜负我，痴心的关注，人被爱留住。问哪天会重遇？

　　就快到达南海紫竹林。一路走来，钟情对小豚的态度明显改善很多，虽然小豚还是他眼中的白痴蛾子！

　　当钟情和小豚走到紫竹林近郊处，突然有一群尚未幻化成人形黑熊精出现。手持镰刀。洋洋得意的将钟情和小豚团团围困。

　　“今天又有美味可吃了！”

　　为首的黑熊精头领目光猥琐的看着小豚。小豚见状，走到钟情身前将其护住。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手中一道白光散出。手中变幻出一阅众生相，度众生孽的碧杆白莲棒。

　　“碧杆白莲棒！原来还是个小仙女！兄弟们，我们若吃了这个仙女，可增百年道行，幻化人形了！”说罢，众妖熊借举刀齐笑。

　　“妖孽，敢藏身紫竹林附近。难道不知紫竹林乃观音大士清修之处？”小豚收敛起平时憨厚的笑容，手持碧杆白莲棒，对众妖低吓。

　　观音师傅说，她曾是天宫托塔李天王的爱徒，因触犯王母，被扁下凡间受罚。当她再次转生为仙时，就出生在一朵清莲之上，观音收她为徒，那朵清莲就幻化成此碧杆白莲棒，一直守护着她至今。

　　“哼，小丫头嘴巴蛮硬。凭你的道行加上这个凡间小子，怎么是我们的对手？哈哈。”

　　钟情见妖孽口出狂言，抽出屠龙宝刀，与小豚背对。

　　“小情莫怕，我会保护你的。”小豚一刻不敢忘记师傅的话，一定要保护钟情到紫竹林。

　　“切！白痴蛾子，一会你若支持不住，记得用你的蛾子翅膀跑的快点！别拖累我就是。”钟情不屑道。这帮小妖他才不会放在眼里。

　　说时迟，那时快。众妖手持镰刀齐向俩人砍来。刹时间，只见空中白色的莲花棒与金黄的屠龙刀交错飞舞。为了得到小豚幻化成人形的众妖前扑后进的向前涌着。钟情和小豚虽有宝器护体，但体力也渐感不支。

　　黑熊精头领见钟情虽然武功不凡自保有余，可是那个仙女一直在保护他。嘿嘿~！黑熊精狡猾一笑。挥刀砍向钟情。

　　“小心背后~~！”钟情早已看见黑熊精的动作，正准备闪开，可是有一个身影更快的冲向他，用身体拦在他面前，档住了黑熊精头领一刀。

　　“白痴蛾子~~！”

　　随着四溅的鲜血，一软软的身体顺势倒在他的怀中。

　　钟情抱着小豚的身躯大吼一声。仿佛在他身上浮现一个古代将军，身穿戎甲，以一挡十杀敌无数。众妖见状目瞪口呆。钟情目光凶狠的看着这些小妖，屠龙宝刀好象感应到主人嗜血的心情，寒光一闪，只见众妖皆四分五裂的飞向天空，鲜红的血从空中飘落。

　　“白痴蛾子！”钟情惊恐的看着小豚的身体逐渐变的透明，抱着她的手已经感觉不到重量。

　　渐渐……渐渐……小豚消失在钟情面前。只留下那个碧杆白莲棒，被小豚的血侵得血红。映照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光芒。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话说那日，与钟情他们分手的，前往大唐送药的剑情和倾城。日夜兼程，终于赶回大唐。

　　可是空度禅师却说还少一味药引，必须取的南海紫竹林的仙竹枝——餐风饮露，方可下药。空度禅师命俗家弟子乱与他们同去紫竹林向观音大士求取餐风饮露。

　　于是剑情、倾城与乱一行三人未做休息，便又匆匆赶去紫竹林。

　　“剑情，你看，那个是不是上次在东海边遇到的这里有问题的女子？”刚出长安门口，倾城指了指脑袋，问剑情。

　　那个红衣女子似乎也看见他们两个。向他们走来。

　　“又是你们？你们去那？”女子问道。

　　“我们要去南海紫竹林。姑娘一路由东海来到长安，是在寻人吗？我家住长安，对这里比较熟悉，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找。”剑情热心的问道。这个女子的眉间始终刻着哀愁。

　　“南海观士音！”女子轻喃。“我随你们同去南海。我也想去找观音大士，为什么五百年了，始终没找到他。”

　　一路，女子好象影子一般跟随，一语不发。

　　紫竹林内

　　钟情手捧被血染成红的碧杆白莲棒，跪在紫竹林外，求见观音大士。

　　“钟情！”

　　“观音大士！求你救救小豚！”钟情双手高举莲棒。

　　“小豚还是逃不过宿命。”观音接过莲棒。小豚原是天宫托塔李天王的爱徒，因与师兄晶在蟠桃宴会上打碎众仙进贡的玉液，双双被扁下凡受轮回之苦。再次转生为仙时出生在一朵莲花之上，她出生后，那朵莲花就化成这个碧杆白莲棒。守护着小豚。现在白莲变红莲。小豚还是逃不开那宿命的纠缠吗？小豚是她弟子之中尘缘最重的一个。虽然她将前世尽忘，但是她的心始终变不回天宫时那个单纯的小仙女了。

　　“求观音大士救救小豚。您是救苦救难的观音，一定有办法的。”钟情焦急着恳求。

　　“莫急，还有一位有缘人未到。”

　　话完，倾城一行人就走到紫竹林内。

　　“观音大士，我奉师傅程咬金之命前来求取餐风饮露。”剑情道。看到一边跪在地上的一身是血的钟情，叫到：“钟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钟情回头看了看。目光停留在那个红衣女子身上。缓缓的站了起来，眼前画面不停闪过。

　　手抱白猫娇憨的女子。枫林里追逐的身影。西山上远望祈祷为夫君期待平安的女子。一幕幕，一幕幕飞快的闪过钟情脑海。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虚幻。

　　“情~！”红衣女子在看到钟情时，泪珠滚落衣衫。

　　五百年了，终究是找到你了。五百年来，一直在寻找的答案，就在眼前。

　　“你们三个人恩恩怨怨自五百年前就开始了。五百年前，钟情为东汉剿魔大将，小豚是东汉护国公主，柳叶儿乃洞庭湖龙王之女。一切恩怨起于……”

　　观音手一轻挥，五人仿佛置身远古时代北具芦洲战场之上……

　　凤巢外传来晶太子的声音：“知道你们藏身在洞穴里，我在洞口放火，把你们活活熏死在里面。”

　　情将军左手紧抱着昏迷之中的公主。根本无法突出重围，这个洞穴只有一个出口，被晶太子团团围困。这时刺鼻的烟雾已经从洞口飘来。

　　豚儿被刺鼻的烟呛醒。

　　“将军。”

　　“公主莫怕，我一定保护公主安然离开。”情肯定的说着。虽然明知不可能。

　　豚儿听着洞外叫嚣的晶太子。在看看已经被白烟笼罩下的洞穴。心知已无生还可能。如果……如果没有她的拖累，以情将军的身手，想要单独突围尚有机会。带着重伤的她，只能是两个人皆丧命于此。她不介意葬身在这里。回去洛阳等待她的无非又是一场和亲，当她放弃了情将军，她的婚姻就只能是皇室的政治联姻。因为她的心已经全部给了情将军。果然如此不如就长眠在这苍茫的雪地之中。这里的风，这里的雪都是她和情将军生死相知的见证。她要留在这里。

　　“将军。把我放在这里，你一个人定能突出重围的。”

　　“不，我不会丢下公主的。”情手臂加重了力量。

　　“将军一人突出重围，搬来援兵救我。我毕竟是大汉公主，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情这不可能，如果他们真的不敢怎样，怎么会夜袭送嫁大军。现在他们在洞口放浓烟，摆明了是要两人性命。他若先行离去，公主肯定马上丧身于此。他做不到。

　　“公主，别说了。只要有我在一分，绝对不让魔族碰公主一下。”

　　看着目光坚定的情将军。豚儿哭了。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不是吗？她此生亦无悔。

　　豚儿抬起冰凉的手，轻轻抚过情脸上那道血疤。不管他心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女子，不管他是否仅仅是守着君臣之礼对她尽忠，这些她都不管。她只相信，在此刻，这个男人的心确实属于她。她看的出来，情的眼里，对她，绝对不仅仅是公主与臣子！

　　够了，够了。

　　此刻烟雾越来越重。她知道，她活着，他就不会离她半步。所以她知道该怎么做！

　　“情。”豚儿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情诧异的看着公主，她的眼里写的诀别，他心里一紧。

　　“公主！”

　　“情，喊我的名字。”

　　“豚……儿……”

　　“吻我一下。”豚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手轻轻朝情的腰间摸去，握住了屠龙刀。

　　情看着怀里女子，脑里闪过第一次他们见面，那个向他敬酒的黄衣少女，两鬓向后盘起，鹅黄丝带将头发绑起。显得娇小俏皮。想起在太后寝宫中，云鬓玉颜金步摇，半点朱红凝脂肤的羞涩女子。想起了她眼含泪光，欲笑还颦和太后求情。想起了雪地上同骑时憨笑的女子。

　　唇轻轻落下。

　　豚儿抽出屠龙刀向自己的脖子上抹过。

　　“公主……！”

　　伴着情将军绝望的吼声，血光四射。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扬花，点点是离人泪。

　　“不能同生，只愿同死。千秋万世，至死不渝！”情失魂的念着。

　　左手抱起身躯早已冰冷的豚儿，右手握着染满鲜血的屠龙刀。朝洞穴走去。

　　众魔族看着抱着公主尸体的情，眼里尽是绝望的神情。心中一寒。

　　情挥起宝刀向魔族冲去。顿时血光四溅，尸横遍野。魔族一批又一批的围上来，情的身体始终护着豚儿的躯体。

　　“放箭！”晶太子命令。

　　情用身体挡了箭，宝刀深深插入雪地之中，支持着身体。……

　　血渗入雪地里。英雄的末日。

　　不能同生，只愿同死。千秋万世，至死不渝！

　　……

　　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识画婵娟。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

　　剿魔大将情将军携护国公主私奔，双双徇情于北具。将军府邸收归国有。此事传入洛阳，正值安帝驾崩。宦官孙程立拥立刘保为帝，史称敬宗。年号永建。

　　送嫁大军情将军副将带着情将军的遗物，交给柳叶儿。

　　叶儿怎么也不相信，那个和她立下誓盟的男子，竟然会负心？

　　叶儿不信。

　　她发誓一定要找到情，此生此世！

　　恍如隔世！

　　五人站在紫竹林内。久久不能言语。

　　柳叶儿突然觉得自己很滑稽。她苦笑一声，这就是她苦苦寻觅了五百年的结果？也许早在五百年前，她就已经知道。只是不愿意去面对。因为面对这个事实，她就没有了继续生存的意思。

　　“小豚本是天宫弟子因打碎蟠桃宴上玉液而被罚轮回之苦，本来转生后尽断尘缘。那知她凡心太重，虽忘却前世之事，可魂魄却流连凡间，使她无法重返天宫。只能在紫竹林修炼。如今你们都看到东汉时所发生的事，如何选择就看你们的心了。钟情，你交给我的碧杆白莲棒里藏有小豚东汉时以来的魂魄。”

　　看着眼前的画片飞过，脑海里闪过东汉时的种种，是他日日所梦的，可是他知道，那却不是他。那是东汉时情将军的记忆，在他钟情的记忆里，只有那个有点呆爱傻笑的白痴飞蛾。而眼前这个红衣女子，是属于东汉时情将军记忆的。不是他的。

　　钟情看着柳叶儿，虽然觉得她很可怜，但是他对她却没有感情。只有怜悯。

　　好象感应到他的想法，叶儿看了看这个陌生的男人，他就是情的转世。但是他不是情，不是的！！

　　“我现在已莲花为身，碧杆白莲棒为骨为小豚重塑□□。待七七四十九天后方可重生，不过重生后的她，不能留在紫竹林修炼了。她已非仙身。”说完。观音指一朵莲花，将碧杆白莲棒放入其中。

　　“观音大士，请容许我在这里等候小豚重生。”

　　钟情的话已经道明了他的选择。就好象东汉时代起一样。百年的恩怨纠缠，百年的爱怨情仇。随着那朵白莲，绽放。

　　钟情决定留在紫竹林里等待着小豚重生。倾城、剑情和乱则求得餐风饮露准备返回大唐。只有柳叶儿，不知往何处去！

　　五百年前她就已经没家了。空留一身记忆。

　　五百年后她连这些记忆都化成风而去。她还有什么？

　　倾城看着失落的叶儿，好象看到那日离开橘子洲的自己，她也一样，离开了橘子洲，这遍大地，何处是家？她也不知道。她能深刻的体会出叶儿现在的感觉。

　　“叶儿，你准备去那？”

　　“我不知道。”叶儿空悠悠的说着。

　　“和我们一起去大唐吧！我和你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没有家。叶儿和我一起，我们两个就是姐妹。你比我大，你为姐，我为妹。我们两个就是彼此的亲人。”倾城诚恳的说着。

　　叶儿似乎有些动容。看着这个年纪不大，说话却让她觉得温暖的的女孩。和她一起总比自己无处可去好！

　　叶儿点了点头。

　　于是，倾城、剑情、乱和叶儿一行四人又踏上去长安大唐的路途。

　　七七四十九天后

　　紫竹林内的荷池里，盛开了一朵红莲花。莲花中间睡着一个少女，手持红莲棒。嘴角含笑。

　　紫竹林内的荷池边，一个男子守侯着，墨绿色的布衣手拿屠龙刀。目光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