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深至浅清溪》清亭

11、九、其实你不懂他的心

　　尝过了世间绝味，往后所食便只觉是凡品，可是因此就不吃东西了吗？事实上，大部分人还是会吃那些称不上美味的食物以求果腹。都明白曾经沧海难为水，但是大部分人同样也明白，沧海可以在心里念念不忘，但要活下去必须喝那些不入心的水。所以有人绝食有人绝水，而安活于世的人依旧吃喝人生。
　　她觉得自己是那种所谓的大部分人，所以当初她接受了相亲，谁曾想，命运竟安排她阴差阳错地相到了孜孜以求的绝味。她觉得幸运，但也忐忑不安——这不该属于她呀，她是何德何能而有这样的福气……有如小鼠偷到了原本不属于它的甜食，吃的甜蜜却不安心，偷来的啊……

　　今夜春风微醺，舒展的青云中散落几颗星子，阳台的藤椅上，她攀着他，徐徐诉说自己的单恋史。原来说出来也不是很害羞啦，尤其是，已经知道——他也爱着她。
　　“好笨的小傻瓜。”
　　“那你呢？不是也一样笨！”
　　“那不一样，每次我对你动手动脚你都那么害羞……”
　　“你不知道什么叫‘欲拒还迎’吗？”
　　“你欲拒还迎？”有吗？秦松低头，看到说出豪言的某人脸红得不敢抬头。
　　他觉得好笑，却又装可怜：“你都不说爱我。”
　　“我真的没说过吗？”
　　“没有，一次也没有。”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心里有些埋怨，而更多的是内疚：自己又何尝不是。
　　“噢，这样啊……我以为我每天都要对你说上好多遍……”
　　她仰头，眼中闪着绚烂的光：“松，我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
　　“你……你叫我‘宝贝’……”
　　“是啊，常常这么叫。”
　　“有吗？”记忆里很少啊。
　　“在心里。”秦松俯首吻她额头。
　　原来……她记忆中的几次是他终于没有压抑住的强烈情怀啊！她笑了，起身回吻。
　　“我不知道一直以来你是怎么想的。我以为只是因为相处时间太短，我们之间的感情培养得还不够，”夜风转凉了，他小心地将薄毯掖好，然后抱紧她，“可是，好不容易教会你小鸟依人，教会你吃醋，却怎么也教不会你——把心放下来。”
　　怀里的人不出声，身子却微微抽动。他安慰道：“小傻瓜，现在什么都好了。不要哭，不然又要掉鼻涕了。”
　　怀里的人渐渐安定下来。
　　“明天还要跟青青、展晟他们解释……”
　　“以后不要提那个什么展晟！”想到就来气！
　　“其实他也是想帮我……”
　　“谁知道是有意帮忙还是故意添乱！”
　　“你，吃醋了？”
　　“哼！”
　　“你吃醋了。”
　　继续假装不理她。
　　洛雨满意而幸福地笑：“好，以后不提他。”

　　今晚的夜色真是怡人呢，清新的空气中还飘散着小区花园里沁人的花香。
　　她从感动中抽身，想起把他俩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的那次相亲，心里又充盈着感激：“我们明天去碧茗庄好不好？我想去那儿喝茶。”
　　“好。”当然好。
　　“松，你说，为什么我们喜欢茶而不喜欢咖啡呢？”
　　“嗯……”秦松蹭了蹭怀里的小猫，沉思半响，“咖啡是一眼便能见的浓郁，而茶，看上去跟清水差不了几分，喝过才知道——它是多么香醇。”
　　就像他们的爱情——虽清如水却是至深。
　　“那天，你为什么决定要跟我交往？”
　　秦松回忆起那日的轻风淡云和突然而至的急雨，诉述那不期而至的、欲沉湎幸福的渴望：“看到你，突然有了成家的渴望。”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幸福的影子。
　　“噢？那……是因为我吗？”
　　“开始我也弄不清楚，直到有一次我们分开很久，就是我出差了一个月那次，突然明白了——我想成家，是因为遇见的是你。”
　　“是我。”洛雨满足地重复。
　　“从那时候起，我一直想：为什么不早点认识你。”
　　“我们不是很早就认识了吗？”
　　“那个不算，那个时候我太笨。如果当初多了解你一些该多好。”
　　“现在也不晚，对吗？”
　　“嗯，不晚。”
　　洛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叫道：“小松鼠啊。”
　　“怎么了，小雨点？”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她把头埋了又埋，竟然真的问了，好羞啊，秦松肯定会嘲笑她。
　　“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觉就沉沦了。”渐渐地，只有拥着她的时候，才能感到家的温暖。
　　“为什么？”她又开始犯糊涂。
　　“因为你是那么惹我爱啊。”
　　“真的？”她的心，此时如初恋女子一般温软。
　　“真的。”
　　“爱到……”
　　“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就像她！她勾起唇狡猾一笑：“这么说，你被我吃的死死的了？”
　　“是啊。”秦松爽快地接受这个无奈的事实，而后隐约感到一丝危险。
　　“也就是说，你什么都会听我的，像妻管严一样？”
　　“呃……”
　　“你说！到底是不是？！”
　　“是是！当然是！我是妻管严！”
　　洛雨闻言止不住地傻笑，秦松只得耐心又受伤地等她笑声平息。
　　“阿松！阿松……其实我也被你吃的死死的，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只是那个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的手向后伸起，摸上他的脸。
　　他吻住她的手心：“现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