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极》归陵

22、圣诞

　　自检讨之后，秦寻的名字再次流传于整个一中，甚至还有往其他学校传的趋向。
　　至于检讨的主人公周轶却少有人问津。
　　最近来一班后门和窗户的人也增加了许多，其中不乏有男生。
　　坐那里的人时不时能听到“看，他就是秦寻”“瞧，那个就是天才兼帅逼”“哇，好帅”之类的话，从一开始的幸灾乐祸到生无可恋：“……”
　　幸灾乐祸他们班长大人被当成猴一样的观赏，生无可恋一下课耳边就是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休息刷题都会受到影响。
　　他们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秦寻要坐在那个角落了。
　　在经过老罗的同意后他们将后门堵住，窗帘一下课就拉上，不给他们观“猴”的机会。

　　天气入了冬，逐渐变冷，学生添了棉袄，在校园里成了一团行走的球。
　　几个男生在早读课开始前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下面行走的人纷纷幻想起来。
　　“那边那个咖啡色的，让我想起了‘德芙，纵享丝滑’，想吃巧克力了。 ”
　　“喂，你不觉得那个黄色的像香香暖暖的奶黄包吗？”
　　“确实那个像棉花糖，对就是那个。”
　　“学校控制了我的身，却无法控制我热爱美食的心。”
　　“哎，那两哥们高高瘦瘦的，看着就是两帅哥。”
　　“咦——花痴，在哪？我看看啊……你傻吧那是我们班长。”
　　秦寻上来的时候，几个男生还在那里边说边比划，声大而不自知。
　　“快上课了，进去吧。”秦寻见他们要进去了，又道，“对了，德芙奶黄包还有棉花糖是挺好吃的，就是下次声音可以小一点。”
　　话完，没有顾及他们的目瞪口呆，笑盈盈的和林淮率先进了教室。
　　众人面露惊恐之色。
　　“班长不仅视力好，耳朵还这么灵？”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我们的声音太大了。”
　　下午班会课的时候，老罗向众人宣布了元旦晚会的事情。
　　“这次我们班是表演话剧，我这里有几个选项，大家投票来选一下吧。”说完老罗转身在黑板上写字。
　　底下的学生一阵窃窃私语。
　　“我们怎么这么倒霉，一个年段只有一个话剧，十几个班怎么就轮到我们？”
　　“抽签呗，这不是常规嘛。”
　　“听说签都是由各班的班主任抽的。”
　　“不会吧老罗这么非。”
　　罗志杰听着台下学生的话，一时汗颜，手指不由用力，粉笔断了半截滚落掉地。
　　“咳咳。”他清了清嗓，试图掩饰住自己的心虚，“同学们，班会课之前我便做出一些筛选，上面有《女儿国》《白雪公主》《黛玉初到林府》《林冲被迫上梁山》《罗密欧与朱丽叶》以供选择。同学们要是有别的想法也是可以提出来的。”
　　“《罗密欧与朱丽叶》就算了吧，听说高二的要演。”
　　“确实，而且我觉得罗密欧也太渣了，移情别恋见色起意。”
　　“《白雪公主》也算了吧，不知道演了多少次了，早看腻了。”
　　一群人在那里热火朝天地聊着，整个教室都是他们的声音。
　　老罗也不制止，径直走到最后面，让秦寻和林淮来主持班会，自己则退居后面纵观全场。
　　高中的班会课一般都是由学生自己组织。
　　见他们聊的差不多了，秦寻朗声道：“同学们请将选择题写于纸上，进行投票。”
　　一班人主打一个效率，不到两分钟票就已经全到了林淮手上。
　　“《女儿国》一票，《黛玉初到林府》一票……”林淮负责唱票，秦寻负责统计。
　　台下有女生忍不住犯起花痴，听得一旁的男生直抽嘴角。
　　“两个班长都好帅啊，莫名给我一种登对的感觉。”
　　“确实有点。而且你不觉得林淮的声音很好听吗？疏离冷淡又有磁性，真的好心动。”
　　“嘿嘿，我还是更喜欢班长的歌声，真的好好听。”
　　“能别想了吗？那两个都是你们注定得不到的男人。”一个男生插了进去，“现在搞学习，将来搞事业。心中无女人，卷死所有人。”
　　“……滚。”
　　票数统计完后，《女儿国》的票数遥遥领先，高达24票，可以说是垄断性碾压了。
　　《西游记》可谓童年的白月光，四大名著中只偏爱于这一本。而且重复性不高，至少目前为止是没见过有谁去演。人数估计也差不多。
　　“那现在来分配一下角色。”秦寻放下粉笔，“我个人觉得抽签最为公平，大家觉得呢。”
　　“我觉得成。”
　　“万一男生抽到女性角色怎么办？《女儿国》里可有不少女的。”
　　“扮成女的不就行了。玩的就是个激情与心跳。”
　　见赞同的呼声远大于反对，秦寻拍板：“行，那就投票。”
　　花了五分钟，众人整理好了话剧的人数，与此同时林淮也做好了抽签。
　　一轮抽了下来，台下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叫声一片。
　　好笑的是有不少男生都抽中了女性角色，甚至有女生要扮成猪八戒。其中最为好笑的就是霍熠轩饰演唐僧，蔡梓闻饰演女儿国国王。
　　没错，一个五大三粗的黑汉扮演白净温润的唐僧，一身稚气的小胖子扮演美艳欲绝的女王。
　　反差太大，台下掀起了一阵疯笑，就连林淮也忍不住扬唇轻笑。
　　霍熠轩对此接受良好，蔡梓闻就没那么镇定了。
　　“为什么？哪怕是猪八戒我都可以接受，为什么是女王？你们谁要和我换？”
　　其中有大半男生都要扮成女子，但倒霉程度远不及蔡梓闻。毕竟都是一群路人，不知名的甲乙丙丁，是以都在一旁笑的幸灾乐祸。
　　“不行啊文姬，抽到哪个就是哪个，不要带头破坏规则。”
　　“就是，你要这样大家都别演了。”
　　“你，蔡文姬，天选女主角，女儿国国王舍你其谁，哈哈……”
　　说到后面实在忍不住，众人又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诶，班长你俩是啥？”突然一个男生问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讲台上的两人身上。
　　秦寻笑得温柔，开口一个“草”字全班寂静。
　　好一会儿才有人迟疑地道：“班长，你即便再不喜欢那角色也别说脏话，实在不行我跟你换。”
　　闻言蔡梓闻暴怒：“刚才不是你说不能换吗？搞双标是吧。”
　　“不是，没说脏话，就是草。”秦寻将两张纸条大大方方地展示在众人面前，“我同桌也是草。”
　　众人：“……”
　　教室沉寂了一会儿，随后吵起来。
　　“有内幕，绝对有内幕！”
　　“不行，我要换角色，我不当女官，我这么高这么壮不合适！”
　　“重来！我要重新抽，我也要做草。 ”
　　一共三颗草，两颗被这对同桌抽中，也不知道该是怎样的逆天运气了。
　　草这个角色，可谓是全场最舒心的角色了。想坐就坐想站就站，就算是躺下来也没关系，戏份相当多，几乎可以说是每场都在。只要你愿意，甚至不上场摆道具都行。除了不引人注目，可谓是哪哪都好，同样也不会被人骂演技不好。
　　两人说是欧皇也不为过。
　　蔡梓闻自知招惹不起林淮，便凑到秦寻面前：“秦哥，我觉得你这么帅不应该屈才于一棵草。像你这么优秀又帅气的人天生就该是主角命。依我看女儿国国王艳而不俗，美若天仙的人设非常适合你。怎样？换吗？换吧！”
　　众人一听，瞬间兴奋，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
　　比起蔡梓闻辣眼睛的女装，他们更愿意去看秦寻那想想就很惊艳的女装。
　　秦寻刚想拒绝，偏偏这时候蔡梓闻添了把火：“淮哥，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林淮身上，仿佛只要他说声“是”，秦寻就能穿上女装。
　　秦寻扭头，见他脸上略有松动的神情，顿时皮笑肉不笑，一副“你敢同意他就揍人”的表情。
　　林淮：“……”被两方这么盯着换谁都不好受。拒绝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他也有点想看，不太想拒绝，又怕秦寻生气。
　　于是他选择保持沉默。见林淮一言不发，秦寻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没去为难他。他只当前者不忍拒绝其他人，两方为难地做个夹心饼干。
　　“我凭本事抽的，不换。”秦寻说完又补充，“谁再吵就给谁加戏份。”
　　这下全班彻底安静下来了，只不过都面露可惜之色。
　　但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两个人都没抽，直接拿了最后两张，只能怪他们自己不争气。
　　老罗的时候从后面走到讲台上：“好，话剧就先这样定下来，要是有什么改进的地方再说。班长，台词的事情由你负责，打印的费用班费报销。”
　　班会的最后十分钟全用来给老罗唠叨，从学习讲到生活，从生活讲到兴趣，主打一个能讲。
　　众人掐点等铃声。铃响后五秒，老罗才反应过来，刚要慢吞吞地宣布下课，就发现教室空了近一半的人，剩下的人则在那边收拾东西。
　　“……”老罗，“行，放学了，同学们去吃饭吧，晚自习不要迟到啊。”
　　得亏老罗脾气好，不然换哪个老师他们都得肩并肩站走廊，成为二楼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不知道为什么，秦寻从老罗身上感受到了慢羊羊的无奈。
　　一顿饭的功夫，几乎全校都知道了高一（1）班的两棵草真要去当草这件事。

　　得到罗志杰的同意后，秦寻第二天将笔记本电脑带到学校。
　　蒋主任知道后差点没被气死，但碍于老罗的脸不好说些什么，最后气呼呼地留下一句“也就志杰惯着你们”就走了。
　　其实众人也都清楚，要不是带电脑的人是秦寻，这玩意甚至都进不了学校。只要你是第一名，要求不过分，学校都会惯着你。道理就是这么简单直白。
　　趁着空余时间，秦寻根据未删减和少儿版的进行了一番糅合修改，又在细节处做了些调整，花了近三天的时间才完成。完成后又叫其他人来过来看，根据他们的意见又进行了一番修改。得到集体的过审后，秦寻才找了家网店打印，约莫四天才能到货。
　　其实班里人大部分都没有台词，只不过是充当路人，但秦寻还是打印了五十份。不仅可以看看剧本，甚至以后也可以留着纪念品，倒也不枉费他这些天的心血。
　　至于道具和服装可以去找话剧社借，没有的再自行上网购买。
　　找了个时间，秦寻将电子版的台本发到了一中一霸群里。
　　一天放学，秦寻带着几个男生去快递站将剧本搬了回来。
　　于是一回到教室，大家就看到自己桌上的剧本。外壳是牛皮纸做的，封面没有字。
　　一中的空教室很多，老罗特地帮他们借了一间来进行排练。
　　“卡！”秦寻颇有导演风范地喊了声停，“蔡梓闻，你感情充分点，别摆着一张死人脸。”
　　“还有余杭，你把笑给憋憋，一笑崩人设。”秦寻有些无奈。
　　余杭立刻收起笑，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教室里总共才十人不到。来的全是主演，其他人只要在上台时过一圈就行，不用特地来排练。
　　休息的时候，有人问：“班长，林淮不一起吗？”两人平时好的跟连体婴似的，走到哪黏到哪。今天太阳怕不是从西边出来了，竟然没看到林淮。
　　“他就一个草，戏份又不多，还不如在教室里写作业。”他仰头喝了口水，“就我这么个大冤种在这儿陪你们排练。”
　　众人笑了几声：“那明年就别让老罗抽了，班长你去抽吧。”
　　“是啊，1/16的概率你都能抽到，欧皇无疑。”
　　听着众人的玩笑话，秦寻也笑道：“可以呀，只要明年不演话剧就行。”
　　“哎，哪能？如果真这样，那我们全班都是非酋了。”
　　几个人在教室里嬉笑，门边突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请进。”门后的人是林淮，街上还背着包。
　　他神色淡淡，漆黑的眼如星辰般璀璨：“放学了，该走了。”
　　秦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真已经放学了，拎着包便走：“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钥匙记得放回去，再见。”话完门便关上了。
　　林淮关的。
　　众人：“……”为什么感觉林淮是来接他对象放学。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圣诞节。
　　街上的大小店铺都已经布置好圣诞节的装饰，窗户也贴上了几串英文，还有可爱的圣诞树，圣诞老人和麋鹿，甚至有小型圣诞树和铃铛。
　　来往行人无数，大多裹着厚厚的棉袄或风衣。
　　不知为何，感觉比往日更加热闹。
　　可能是因为圣诞节吧。
　　中午去外面吃饭时，街边还有卖苹果的，每一个都有精致小盒子装着。
　　江入辰不理解，那些小摊贩怎么敢一个卖十块的？关键是还有那么多女生去买，她们是有钱烧的慌吗？一旁五块钱一斤的苹果是不香还是咋了？
　　蔡梓闻是大概理解了：“这叫浪漫，女孩子就喜欢这个。”
　　贵的从来都不是苹果和包装盒，而是那份浪漫，独属于圣诞节的浪漫。
　　“辰辰，直男是找不到对象的。”蔡梓闻故作老成地道。
　　“搞得你找的到似的。”江入辰没好气地说，“而且我又不打算早恋。”
　　眼见两人又要到斗起嘴，秦寻及时道：“我们去吃过桥米线吧，暖暖身子，人也不多。”
　　众人没什么异议，冬天的时候不管是谁都喜欢吃暖暖的东西下肚。
　　林淮的目光在圣诞苹果的小摊上停留了一会儿便移开了。
　　回去的时候，林淮说有东西要买，让他们先回去。
　　众人并未多想，应了声便先回去了。
　　最后人提了一袋东西回来，也不知道买了什么东西买这么久。
　　放学的时候，秦寻背着包拿着假条要去找老罗签，却被林淮叫住了。
　　“怎么了？”秦寻微微侧头看着他，眼里是浅浅笑意。
　　此时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林淮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包装盒给他。明明整个人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但耳朵却像是不好意思地红了：“给你，圣诞节快乐。”
　　明明整个人都有些别扭，却还在故作冷淡地镇定。
　　秦寻弯唇接过：“谢谢。”里面不出意外是苹果。
　　林淮真的去当冤大头买那十元一个的苹果了。秦寻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没什么。”秦寻看着他，扬起唇角，笑得灿烂而温柔，“我很喜欢，谢谢啊。”
　　“喜欢就好。”
　　今天圣诞节给他们送苹果的女生一大堆，整个桌子都快塞不下了。结果跟之前那些礼物一个下场，全进了失物招领处。
　　能收到林淮的苹果，属实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林淮知不知道，一般都是女生送给亲人，好友和对象，男生通常只是将苹果送给一个人——他对象。
　　只不过看他那样子，应该是不知道。
　　老罗给他签假条时道：“今天你生日还是个好日子，玩得开心，明天别迟到了。”
　　秦寻微愣，随即扬唇笑道：“知道了老师。”
　　萧奕在校门口等得都快冻成狗，一见到他就叫：“哎呦我的大少爷，你怎么……”
　　还没等他说完，秦寻就将包塞进他怀里：“你先上车等我，我有点事。”
　　萧奕看了一眼跑走的秦寻，又看了一眼怀里的书包，傻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天已全黑，寒风呼啸，林淮关上了窗。
　　这时班里一个女生拿着精致的盒子过来，只一眼他便猜到了接下来的事，刚要轻身拒绝，便见她红着脸道：“这是班长托我给你的。”
　　他愣住，随后接过道谢，打开一看，是一颗又红又大的苹果。
　　林淮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变好，同时一条消息发过来。
　　冰凉的苹果在少年的摩挲下沾染上了一片滚烫。
　　车上，萧奕忍不住抱怨：“你干什么去了？一去就是十几分钟，秦叔和顾叔在还在等我们呢。”
　　见秦寻手里的小纸盒，他又道：“你刚才是去买这个了。难得啊，在你生日当天还能收到来自你的礼物。”说完便要伸手去拿，却被秦寻挥手打开。
　　“这是别人送的。”萧奕猜对了一半，他刚才是买了这类东西，但不是手上这个。按时间来算，他买的那个应该到了那人手中。
　　“是哪个小姑娘送的？” 萧奕暧昧地朝他眨了眨眼。
　　这东西一看就是圣诞礼物，而且八成是个小姑娘送的。
　　“不是小姑娘。”他不由低笑，不知道是在笑谁，“是一个朋友送的。”
　　“男的女的？”萧奕此时像一个正在质问的正宫。
　　“男的。”
　　萧奕一脸心痛，像是错付般：“你竟然背着我有其他的狗了。”
　　秦寻懒懒地斜睨了他一眼：“再吵就把你扔下车。”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这么多戏精。
　　萧奕翻脸比翻书还快，毕竟这车可不是他的，他可不想大冬天下去吹冷风，“谁啊？”
　　“你猜。”说完他打开手机，对着屏幕笑得温柔缱绻。
　　见他笑的这么开心，萧奕心说还不是小姑娘送的，笑的比花还灿烂。
　　不知道萧奕在想什么，秦寻在输入框中打字——
　　同乐。
　　车窗外，云密阴沉，寒风凛冽，天色半暗，给人巨大的压迫感，容易产生各种负面情绪。
　　可偏偏大街小巷灯火通明，人们欢声笑语，为这萧瑟人间添上些许人气，温馨而和谐。
　　在这个圣诞节，祝你和我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