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Another World Line》竹星子

53、逐渐成型的塔罗会

　　我表面上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内心却有点无奈。

　　星盘占卜的结果大多针对求问者的一生，例如事业，财运等等，与未婚夫相关也不过撑死可以测测合盘情况，但安洁莉卡小姐求问的内容并不是她跟未婚夫的感情方面，而是被解除婚姻的原因。

　　我在内心嘀咕着看来只能换一种占卜方式求解了。

　　为了避免麻烦，我并没有直接跟安洁莉卡小姐表述需要换占卜手法，只是询问出安洁莉卡未婚夫的名字是卡书亚·塞斯，就仿照原著克莱恩曾使用的借口，表述自己需要一些独处时间，客客气气地将安洁莉卡请出了房门。

　　占卜本身就与命运牵扯很深，简单的来说，不少俱乐部成员在占卜的时候会表现得很神秘，我相信安洁莉卡小姐作为接待员，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合了。

　　关紧房门并反锁后，我深吸一口气，在准备好的白纸上写下从衬衣内袋中取出深眠花等代表红月的灵性草药，借助在脑内构思光球进入冥想状态，用赫密斯语极其轻声祷告了几句，背就渐渐靠向椅背，整个人很快坠入了睡眠。

　　鉴于占卜俱乐部本身出过不知底细的邪信徒，哪怕官方教会已经清理过痕迹，我还是不敢大意，在俱乐部登上灰雾去占卜！

　　所以，哪怕需要更改占卜方式，我也选择了直接在现实使用梦境占卜法来测算结果。

　　睡梦中大片的斑斓意象，我忽而坐在一张青铜长椅上，忽而陷入无尽的黑暗，很快梦的涟漪破碎，黑暗中出现了隐约的画面。

　　棕发，面容柔和女士攥着一封信封，紧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泪痕，然而眉头已经痛苦地皱在了一起，这俨然就是安洁莉卡小姐。而一位黑棕短发，身着正装的男士走了过来，从背后拥抱了她，两个人依偎了一阵，很快分开。那个信封从安洁莉卡的手上滑落，占卜俱乐部独有的标识就落在信封的左上角。

　　画面一转，灰发绿眼，穿着别着一枚金质胸针昂贵正装的男士正抓着第一幕出现的黑棕发男子衣领，正大声谩骂着什么，随后更是用力地用手指指向一副蒙着厚厚尘埃的画像。

　　透过尘埃，隐约看到画像里漂浮着众多椭圆形和三角形图案。

　　他紧接着从口袋中拿出画着安洁莉卡半身的小像，给落在地上的男士看。跌落在地的男士将它一把夺过并紧紧地捂在胸前，同时发疯似地挥舞起了手臂，暴力地将灰发男推开，自己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画面再次变暗，等恢复清晰时，黑棕发男子已经在信纸上奋力书写着什么，写着写着他忽然用手捂住了脸庞，肩膀抽动，微张着嘴，颤抖地俯在了书桌上。

　　梦境破裂，我顿时睁眼清醒了过来。

　　梦境最开始是占卜俱乐部被封的时候？那时候她应该是收到了俱乐部发出的信，导致她那时候没法工作，还短暂地失去了收入来源？不过那时候她跟卡书亚的感情似乎还挺好的。

　　再后来，灰发绿眼的男士因为一张画很生气，掏出了安洁莉卡的小像给卡书亚看，应该是在威胁他，因为这个原因，卡书亚才不得不写信给安洁莉卡那边，解除了跟她的婚约？

　　蒸汽教会使用的是三角圣徽，不知道跟那张画有没有关系。

　　说起来，哪怕解除婚约地原因这么经典，甚至有些老套，但我依旧是唏嘘了片刻，毕竟苦难本身就承载着巨大的能量。

　　这是尊重，我在内心轻声肯定。

　　接着我将门打开，将神色平稳，低垂着脸的安洁莉卡小姐迎了进来。

　　“爱丽莎小姐，你已经获得了相应的启示，可以给我解答了吗？”

　　安洁莉卡轻轻点头，语气很有分寸感地发出询问。

　　“是的。”

　　我微笑着看着她。

　　“他依旧深爱着你。你现在已经握住了那把锁，需要的只是一把钥匙。”

　　安洁莉卡嘴唇蠕动着，明显地愣了片刻，又低下头，语气坚定地问我：

　　“爱丽莎小姐，我现在该怎么做才好？”

　　“去找他吧，信任会打开最坚固的锁。相信您的未婚夫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接着不等安洁莉卡反应过来，我语气加重，沉下脸来，较为严肃地强调：

　　“但是，这个秘密有牵扯到第三方势力的能量。我能感到你们与这股势力有利益冲突而非感情冲突。对面能量很大，能用你的安危威胁你的未婚夫。”

　　“你的未婚夫不愿与你交流是因为他被迫守秘，而现在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

　　“接下来，你需要注意安全，当你遇上危险，也需要及时报警，安洁莉卡小姐。”

　　我假装没有注意到安洁莉卡越来越震撼的面庞，闭上眼睛，以手扶胸以做出诚恳表态的样子。

　　“你已经得到了全部的占卜结果。”

　　“第三方的人……”

　　安洁莉卡喃喃自语，忽然下定决心般地吐露出一个名字。

　　“难道是格尔曼·兰斯洛特？”

　　我愣住了。

　　这邪信徒都已经死了啊，这几天的报纸都已经刊登了他遭遇情杀的遮掩性质的报道。难道是他死前干的？不对，兰斯洛特的脸与梦中穿着高贵的男性的脸完全不像啊。按道理，安洁莉卡是不可能认错的。

　　“是他吗？“

　　我维持着平稳的微笑，却感觉自己有点绷不住了。要保持占卜家的矜持和神秘感不能问太多，太详细，但现在的情况真是让我开始着急了。

　　可能被我之前的表演忽悠住，见我现在突兀地反问，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安洁莉卡立刻补充解释：

　　“他之前来找过卡书亚，和他的同伴一起，希望卡书亚能加入那个——

　　说到这里，安洁莉卡语气不可避免地有些激动。

　　“那个邪恶教派！但是卡书亚拒绝了他和他的同伴，或许金钱不足以买到一位虔诚占卜爱好者的信仰这件事让他们恼怒了。这是一场彻底报复，为了……”

　　她忽然从激昂的神色中清醒过来，明白自己的言论牵扯到过多俱乐部的核心信息，这就让她现在的面色显得很是尴尬。

　　“那些邪信徒里面，是不是有一位喜爱佩戴金质胸针的男士？”

　　我含笑着询问，不打算获得回答，但也注意到安洁莉卡呼吸声明显急促起来。

　　之前在安洁莉卡提到邪恶教派时，其实……我是心虚了一下的，不过她后续的解释倒是让我在心中对整个事件猜出来了个大概：

　　安洁莉卡在俱乐部做接待员，未婚夫卡书亚是占卜爱好者，兰斯洛特和他的邪信徒同伙想拉卡书亚入伙，但是用的方式太过奇特，竟是用金钱诱惑，果不其然，遭到了卡书亚拒绝。

　　这同样也能解释明明兰斯洛特占卜能力还不错，在俱乐部的排位却是倒数第一的原因。

　　同样也说明梦中的画跟蒸汽教会这正神的官方非凡者组织无关，或许来自目前组织混乱的生命教派。

　　看过原著的我知道，治好有严重肺病，差点一命呜呼的格拉西斯的人，那位药师就来自这个教派。只是这没法解释为什么兰斯洛特不是对应的途径——怪物途径。

　　这个问题目前没有太多线索，暂时放置。

　　后来，兰斯洛特身死，俱乐部被封，安洁莉卡短暂失去工作，卡书亚不离不弃。

　　但在卡书亚拒绝入教，兰斯洛特身死的双重刺激下，兰斯洛特的同伙决定用安洁莉卡威胁卡书亚，这导致卡书亚头一热就用解除婚约的方式保护安洁莉卡。

　　现在安洁莉卡应该全明白了，毕竟我提示到这个份上，她也个聪明的姑娘。

　　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打算找机会把兰斯洛特有同伙的事报给值夜者们，反正他们也正期盼着从我这里找兰斯洛特案的线索，现在正好有消息送上门。

　　我没有对能接收到兰斯洛特案后续的线索有疑问，毕竟黑夜教会正怀疑我与案件有关，0-08 想借机落实这点并不奇怪。

　　在我阻止了邓恩队长接触安提戈努斯家族的笔记的时候，我多半就被 0-08 划入黑名单了。

　　它现在大概率正迫切地想借女神教会来限制我的行动和权限。

　　“非常感谢您，您是一位在占卜领域有所造诣的，真正的大师，不，占卜家！爱丽莎小姐。”

　　安洁莉卡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递给我1苏勒的占卜费用，这包括了小费。

　　接着，她捂着领口微微垂下头，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我想我会记住您这次的帮助的。”

　　其实感觉过段时间你的未婚夫就顶不住然后跟你摊牌了，不过能够帮助你少过几天悲伤的日子也算是好事。

　　我轻咳一声，说服了自己去接受安洁莉卡的赞美。

　　这时，我莫名感觉体内的魔药消化了些许。

　　嗯，看来要帮助人解决切实问题算是魔药期望的占卜家的表现。

　　解决魔药的关键是消化，而不是掌握。

　　我含笑地看着安洁莉卡，说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

　　……

　　回到公寓时，克莱恩已经起床，见我回来，他微微颔首，邀请我一起吃午饭。

　　我坐在餐桌旁努力地咀嚼口中粉土豆时，克莱恩忽然递给我一个笔记本。

　　那个笔记本封面收拾得还算干净，但也有淡淡的污渍，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了。笔记本上头多了一截纸出来，像是某种“书签”。

　　我翻到“书签”那一页，发现“书签”其实是一张质感细腻，明显不属于笔记本的纸张，上面画着瑞尔·比伯的速写，底下还有小字描述着瑞尔·比伯的眼睛颜色，头发颜色，以及突出的特征。

　　以这张速写纸为界，那之前是克莱恩大学时做的笔记，那之后克莱恩对老尼尔使用的法阵原理的笔记，还有使用灵性材料的一些记录。

　　这是……

　　“这是之前去跟老尼尔探查现场时记录的笔记。我答应过要给你分享的。”

　　克莱恩用手撑住桌面，手指指向笔记上简易的手画图案。

　　“老尼尔在现场根据从笔记解密出来的内容破解了房间的阵法，使用了不少材料，不知道名称的材料我就姑且画了下来，之后可以再问他。

　　“抱歉，那之后事情有点多，交给你的时机一拖再拖，都拖到现在了。”

　　克莱恩微微叹气，似乎感到了尴尬，但我却陷入恍惚。

　　当时我刚从失控状态中缓过来，在那个风雨交加的下午，克莱恩确实跟我许诺过要通过借我看笔记来防止我掉队。

　　我忽然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放松地靠在了餐桌边缘。

　　“我完全不介意！不过老尼尔使用的……这部分是符咒？我想我们下次去公司的时候可以问问他？”

　　我难得地松懈下来，笑着提出了建议，同时在内心补充，这些符咒是在后续你用得很顺手的重要物件。

　　“我完全同意。”

　　克莱恩也笑了，感觉就差举起双手表示赞同。

　　考虑到时间不多，我们开始埋头苦吃，专心解决自己碗里的土豆。

　　梅丽莎他们都不在家，克莱恩和我也不好意思吃太好的，就热了热剩菜。

　　吃完饭后，离开会还有点时间，我们打算回各自的房间，最后再休息一下，恢复点灵性。

　　躺在卧室的床上，我闭上眼睛，用鲁恩文小声地念了好几遍含有克莱恩尊名的祷文。

　　只是这次，将祷文中的“我祈求您准许我缺席这一次的聚会。”替换成了“我祈求您给予我一个好梦。”

　　使用鲁恩文祈祷意味着不会触动灰雾，克莱恩无法听到，也意味着他今天的午觉不会被打扰到。

　　我曾经表示要多念几次包含克莱恩尊名的祷文让他把便宜占回来，不过这次不是为了回应那次的誓言，毕竟本人也听不到。

　　而且之后向克莱恩祈祷的机会很多，时间也很长，我不着急。

　　其实只是为了怀念。

　　这是原著里克莱恩告诉正义与倒吊人的祷文原文，被我从赫密斯文翻译成鲁恩文。

　　下午 2 点 58 分，炽热的日光照射进房间内，我坐在床边，半合着眼睛，静静地看着面前延展出一片浓郁的深红。

　　我的视野顷刻间被深红全部占满，耳边响起嘶吼声，垂泣声，反复回荡，渗入耳膜，低语声中隐约夹杂着音似“霍那奇斯”的词语。

　　……

　　灰雾之上，我太阳穴隐隐作痛。

　　现在，我正坐在青铜长桌最下方的高背椅上。

　　这是属于“世界”的位置。

　　二十二张青铜长桌的最上首已经出现了一道人影，鲁恩绅士打扮，轮廓显示出这是一位男性，不间断的浓密灰雾在他身边流动，遮蔽了大部分的面容细节。

　　这属于“愚者”先生的玉座。

　　而坐在那里的是克莱恩。

　　这一次登上灰雾，我不再感受到上次登临时体会到的不适与沉重感，体内的灵性也不再沉寂，反而隐约有些活跃，试图与身体融合。这算是消化一点魔药后发生的改变？

　　我试着给予灰雾沟通的意念。

　　【克莱恩，正义小姐大概率已经成为了“观众”途径的非凡者，你或许会被重点观察，一定要集中注意力。】

　　【你也要注意，不要大意。我们选择途径后，灰雾的仪式效果似乎已经固化了。我会试着挖掘灰雾的用途，做一些尝试。】

　　克莱恩的心音传来，语气听着有些担忧。我不太想让他担心，在他的对桌，属于世界的这个位置点了点头。

　　【没关系，到时候我也会尽量努力地配合你。克莱恩，后面…也拜托你了。】

　　我看到对桌的克莱恩点了点头。

　　他抬起手指勾勒虚空的深红星辰，位于他最近的两个高背椅上立刻缭起一阵深色暗红的光芒。

　　很快，光芒散去，座位上呈现出两个人影，面容上有稀薄的灰雾。

　　那是倒吊人先生和正义小姐。

　　【正义小姐已经成为了非凡者。】

　　脑海中响起克莱恩特意用心音送来的提示，我下意识看向刚降临，姿态还很活泼的正义。

　　笃、笃、笃。

　　克莱恩用手指敲击长桌边缘，用十分淡然，平稳的声音说：

　　“正义小姐，祝贺你踏出了第一步，成为了一位非凡者。”

　　正义却用手捂住嘴，神色炽热地望向了我，仿佛要把面前稀薄的灰雾看穿：

　　“也得感谢倒吊人先生！当然，最重要的是感谢愚者先生，和、和世界小姐。”

　　你不要在奇怪的地方停顿啊！

　　我嘴角抽搐了几下，庆幸自己已经引来了更多的灰雾遮蔽面容。

　　收到正义的感谢，倒吊人点了点头。

　　比起上次登临灰雾，他这次看起来镇定得多。

　　观察到这些细节，无需克莱恩提示，我从座位上站起，对着浓雾中，位于青铜上桌最上首的克莱恩倾身行了一礼，再才转向前方落座的倒吊人和正义，微笑着说：

　　“正义女士，倒吊人先生。

　　“你们是否有找寻到愚者先生所期望的，那本罗塞尔日记的书页？“

　　正义身体微微移动向倒吊人的方向，静待了几秒，选择了第一个开口。

　　从她的语气中可以看出，她已经从刚刚的兴奋状态里回过神来，整体恢复了冷静：

　　“我这周收集到了一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世界小姐，愚者先生。”

　　倒吊人接着她的话继续回答，语气低沉：

　　“我比正义小姐要走运一些，有收集到两页。”

　　我转向克莱恩，低下了头，嘴角却微微翘起，语调上扬：

　　“愚者先生，他们已经再次为您收集到了罗塞尔日记的内容。

　　“现在，正义小姐，倒吊人先生，请将那些内容通过意念具现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