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黑夜(求收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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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无法抑制地发出第一声呜咽时，坐在对面的克莱恩和梅丽莎都停下了手中的碗筷，接着我听到有人起身离开座椅的拖拉声，很快身上被盖了一块还算干燥的毯子，材质很老旧，已经洗得很白很轻，这应该是莫雷蒂一家最为体面的毯子了。
我感到羞愧难忍，用力擦了一把眼睛，抬头看到铺毯子的人是克莱恩，梅丽莎也同样面色紧张，手里端着一碗新盛的汤。应该是为了安慰我从汤碗里盛的，而克莱恩则是去找来了毯子。
“爱丽莎小姐，有些时候悲伤也是需要释放的。”
克莱恩有些叹息，若有所思。或许我的行为也让他联想到了失去的家乡。他不知道我们维度不同，在他的视角，我们同样是远赴异世的穿越者。
在温馨但无言的气氛中，我将汤碗推回给梅丽莎，表达了希望对面替我去享受这些美食的意愿后，三个人吃完了晚饭。梅丽莎从别的地方知道了哥哥班森已经去出差，一时半会回不来。前面的方案因此要做出修改，最终决定在班森回来之前，让我暂时住在莫雷蒂们的家中。在合力寻找能够作为地铺的棉布时，克莱恩建议在班森回来前，可以让他去睡梅丽莎的单间，然后我跟梅丽莎去睡他跟班森的高低床。考虑到条件实在是简陋，我跟梅丽莎答应了下来。接着三人告别，分别睡去。
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充斥的都是今天获取的信息，尤其是跟克莱恩互换了房间这件事。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小声叹气。虽说我们都是贫穷人家，这也不是能计较味道好坏，脏乱程度的时候，再说这被子的气味也不熏人，闻着还算不错，但一想到这可能是克莱恩睡过的被子，莫名的紧张简直要缓慢地在我的头皮里拉小提琴。住脑啊，你现在可不能恋爱脑好吗！我捂住脸，想对自己怒号一句。今晚同样是个很重要的节点，克莱恩将会在今夜被今日白天来访的教会官方非凡者，也就是那几个条子之一，于梦中来访，并做出一系列行为。这最终会让他跟着对方去接受类似于让失去的记忆回来的检测，如果我们在今夜互换了房间，这会不会影响到这件事的发生？
仔细思索了一会，我还是觉得不会受到影响。今日来访的官方非凡者，是鲁恩王国的三大宗教组织之一的黑夜女神教会，它属下的官方非凡者，也称作值夜者。他们在黑夜会获得比白日更加强大的能力，能够夜视，绝不会走错房间，或者进错梦境，除非在我之外还有新的变数，但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想到这里，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听见因上床梅丽莎翻动所传来的细微的声音。
“爱丽莎小姐，抱歉……只能让你睡克莱恩的床铺。等班森回来，我们就能把你的家具拿回来了。”
过了一会，梅丽莎的声音透着床板模糊地传来。
“……不会，这已经足够好了。”
特意没有翻动原著的我知道自己睡的果然是克莱恩的床铺后，不禁有些嘴角抽搐，却也抑制不住心跳唐突加速，脸庞迅速涨红。但好歹还是稳住了心神去回答。
接着梅丽莎不再言语，听着她翻身的声音与窗外的争执人声，在异世淡淡的红月光照下，我闭上了眼睛，让自己陷入真正的黑暗。
…………
此刻面前是一片红月。
巨大的，红色的月亮，凝视着我，仿佛在言语。
身上涂抹着黑色颜料的人正以脸着地趴在地上，路灯已经熄灭，植物枝桠正不断从这人形生物体内长出，周遭都是胡乱的黑色和白色的颜色，这些情景越放越大，越来越清晰。
仿佛沉迷在一个巨大的帷幕中，我张开双手，想要撕掉它们，接着油彩般的颜料从周围迸射而出，将面前的一切都擦除干净。
黑夜……
在我诞出这个想法的这一刻，忽然一切敞亮起来，周围的场景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泛白的光雾，面前车水马龙，一个卖牡蛎的小贩突然把手上的东西摔在了地上，拉扯着顾客，愤怒地辱骂他的偷盗行为。一个穿着轻便的男子猛地从拉扯的两人旁窜了出去，跟在他身后，身穿中款黑色警衣，头戴徽章软帽的警官顿住了一刻，忽然作烟状缓缓消散。
虽然这一切发生得措不及防，但我还是眼尖地看到了那位警官的灰色眼眸，俨然是之前来探访的那位值夜者。他信仰黑夜女神，因此在黑夜中具有更强大的能力。此刻他正在入别人的梦。
我感到自己的思维是如此清晰，这是在梦中突然恢复了理性思考，辨别自己是否在梦境里的能力？但是这不是原本主角克莱恩的能力吗？这来源于黑夜女神的祝福。而灰眸警官闯入的梦境，过分眼熟，这不就是原作克莱恩的吗？！
不能这样，放松，放松下来。我深深吐气，这之间的迷点实在是太多了，还不能直接定性，直接从顶号的角度分析。从最开始的梦境来看，那时我还没有拥有在梦中清醒的能力，但是面对红月之后，突然就获得了女神的祝福，并且祂让我迅速进入了克莱恩的梦境，围观克莱恩在梦中受到试探。而且根据克莱恩在梦中的反应看，他同样能冷静思考，也同样获得了女神的祝福。
只是单看后面那部分，这简直就像……女神将我们都看作了可以投资的对象。啊？还真是顶号？？
克莱恩被投资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为什么？我作为变数同样被识别成了这个世界的穿越者？不，罗塞尔作为穿越者落地之时，黑夜女神没有做出举动。难道是因为黑铁纪元临近末日，祂加大了对穿越者的投资力度？这倒是有一些可能性。
不行，不行。但是，但是。
我想起前生还在看小说时所感受的一切，心绪复杂又涌起一股冲动，最终强行摁住自己平息了下来。是的，小说里曾经用情节造就了一条真理，即是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已经写好了代价的。且不谈是否顶号，是否是投资，身处诡秘世界获得的这份祝福，我的代价会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沉着下来继续观察克莱恩的梦境。梦境里抓捕克莱恩的情节也到了尾声，克莱恩奔上马车打算远离，并做饵误导警方，但上的马车在行路一半时就调转方向，驶向韦尔奇家，在克莱恩惊惧地询问下，马夫转过了头，他正是入梦的值夜者，那位灰眸警官！
此刻，克莱恩的梦境破碎，我则几乎是在瞬间，睁大了眼睛完全清醒过来，整个人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湿透了背。
红月，红月，黑夜女神。
我默念着，感觉整个人的四肢都像是被抽出了肌肉般紧缩无力。得找到克莱恩，该死，我身上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如梦清醒的祝福竟然有损耗体力的副作用，虽然提醒效果是比克莱恩的要强多了，但在实战上，这可比他获得的祝福效果要差多了啊！
还没等我踉跄地打开门，上铺的梅丽莎就揉着眼睛醒了过来，她捂着肚子，面色有些痛苦。
偏偏这时候？！
我惊恐不定，听到门外传来门被打开的嘎吱声和脚步声，克莱恩此刻应该还以为只是一个梦，并准备去盥洗室处理方便，等他出门，就会撞见在那里等了他很久的值夜者，那个灰眸警官！可恶！嗯？嗯！等等，这不是我之前下定决心要推动的情节发展吗？我竟然因为一时间的慌乱，下意识想要拦住克莱恩被值夜者抓住，接受官方值夜者中拥有通灵能力者的盘查。
我到底在做什么，竟然因为一时间发生的超出掌控外的事情而乱了阵脚，差点做出违背原先决定，扰乱自己意志的事情。果然之前高强度地依赖原著来掌控局面还是有很深的影响的。想到这里，我越发坚定了不到万不得已不翻阅脑内原著来掌控局面的决心。
梅丽莎因为腹中剧痛下了床，看到我坐在床边冷汗直冒则是疑惑地问了几句，被我用吃得太好了消化不好回应，虽然她对此表示疑惑，但估计因为腹痛也来不及思考更多，最终还是认可。接着她提议一起去盥洗室，被我以身体痛得没力气，要缓一会的理由给拖住了。
门外传来马蹄声，这是马车来了，在静寂的夜中这些声音格外的明显。我立刻知晓克莱恩应该已经被值夜者们带上了马车，前去接受同样是官方非凡者，拥有通灵能力的同伴的探寻。
了解到情况后，我放松下来，感到四肢多少恢复了点力气。跟梅丽莎应和了几句，我们就一起摸着黑去了公共的盥洗室，我们要解决我们的方便问题。等到了地，我把自己关在盥洗室里等了几分钟，冲了水，然后将位置让给了梅丽莎，在等待她的过程中，我眺望着窗外，这片街道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建筑还点着灯。
这应该就是我的代价了。我完全冷静下来，得出了结论。哪怕不翻看原著，我都能体会到这里面强烈的违和感。梅丽莎醒的实在是太早了，醒的时间太微妙了。她是因为腹内剧痛醒的，如果我没有拦住她，她就会跟同去盥洗室的克莱恩撞上，不论是克莱恩把去盥洗室的机会先让给她还是克莱恩自己先去盥洗室，梅丽莎都有极大概率遭遇值夜者，被他们强制沉眠，而这件事或许会影响到克莱恩后续所做的一些决定。
而梅丽莎的提前醒来是有原因的，是因为我的加入，克莱恩买的羔羊肉很可能比原作所买的要多，而我们的肉和菜是一起吃的，我因为伤感又吃的比较少，这或许让梅丽莎比原作世界线的她吃了更多的羔羊肉，加剧了她肠胃的不适，加上我要租地铺的事导致莫雷蒂一家不得不面对我那粗暴的房东，我晚餐时的落泪，现在我还睡在下铺多少有些声响，这些因素合力导致她更快地醒了过来。
但是，不是我醒来这件事导致梅丽莎被动地醒来，她的提前清醒在此刻已经是必然。真相是，因为梅丽莎要提前醒来了，所以我必须醒来，而不是继续困于噩梦中！正因为如此，被牵扯到利益关系的黑夜女神给予我梦中清醒的祝福，并让我跟着及时醒来？醒来后四肢酸痛欲裂，是为了能够有充分的理由拖住梅丽莎？女神对我又究竟知道多少？为了拦住梅丽莎，我被给予了有副作用的祝福，那么这个祝福会是永久性的吗？
这个之后实验就知道了，更重要的怎么减轻副作用。
而某种意义上，女神知道我的立场，知道我会帮克莱恩，知道我了解神明们的存在，并且想暗示我一些东西。要不然根本不用给与祝福，让我入梦，直接让我做个噩梦醒过来就好。这也说明在我知道祂的同时，祂同样也在观察我。对于祂来说，我是拥有一定的价值的。当然表面上来看，是因为我想维护这个情节的发生，而祂也是一样。而如果有深层含义，会是什么？会是最开头那个梦境吗？
祂对我的知情究竟到了哪个层面？到底是女神的作用影响还是更加诡异的力量入侵？
黑夜女神啊，您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
您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
是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和寂静的领主。
神色复杂地默念着黑夜女神的尊名，我隐约感觉到哪怕通彻原世界线，此行也绝不会一帆风顺。不论是身为额外穿越者的我，还是某隐秘界层的神明们，或许……某些存在已经在下一场更为诡谲的棋。
我抬起头，窗外红月依旧伫立，静静地照耀着街道。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黑夜(求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