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木成林》苏方可

18、考试

　　初赛结束两周后的周五周六，先是期中考试，周六的考试结束后是复赛，周日才是决赛。所以初赛结束后，冯倩提议用班费买点儿吃的庆祝一下，犒劳这半个月来大家的努力训练。莫钰霖建议不如改到期中考和复赛结束后一起庆祝，先给考试让步，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所以，初赛后并没有什么庆祝形式，全员立刻投入到紧锣密鼓地复习中。
　　期中考试是高一高二混考，按年级排名分班。童桦是年级第一，所以分在了高一一班，而林樾是新来的转校生，所以在年级最后，分在高一十三班。
　　考试第一天的一早，天就阴得厉害，风也很配合卷起地上的沙土，北方的九月末已经转凉，林樾出门前看了眼天气预报，装上了伞，又在衣柜里拿出了一个棒球服套在外面。
　　上午考语文，林樾交卷出来时，发现童桦坐在走廊对面的窗台上晃着腿听歌，窗户开着，风把童桦的卫衣吹得鼓起来。
　　他见林樾出考场，立刻跳下窗台向他走过来，迎面跟碰到的几个人打了声招呼。
　　他走到林樾面前摘下一只耳机，“走吧，赶紧去吃饭，好回去睡一觉，要不下午三点考数学没精神。”说着和林樾并肩下楼。
　　“你怎么这么早？提前交卷了？”
　　“嗯，早交了十分钟，考试没带手机，就上来等你了。”
　　他们回到顾宓那儿匆匆地吃了口饭，就下楼睡觉了。
　　天气转凉，也没影响到童桦家里的空调温度，林樾一进屋，还是感觉冷气袭人。可童桦却像是没感觉似的，进屋快速地打开电视，换了衣服，躺上床就不动了，两点半的闹钟一响，他也没像平时那样赖床，关掉闹钟就坐起来了，但眼睛还是闭着的，抬手揉搓了把脸，收拾跟林樾就去上学了。
　　童桦今天异常的安静，林樾觉得他很反常，“你怎么了？昨儿没睡好还是心情不好？”
　　“没有，考试特别伤神，我得把我的精力都聚到一起给考试，因为考试不能干别的，就只能安静坐那儿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答题。”
　　林樾不解，“所以呢？”
　　“主要是我这个人吧，我很难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情上，我听着歌或者听别人跟我说着话，嗯……就是有另一个声音分走我一点注意力，我反而更能专心，效率也更高些。像考试这种只能安静地答题，我就会不停地分神，很累。”
　　这是个什么毛病？
　　“啊？你这还真是挺……”
　　“奇怪是吧。”童桦耸了耸肩，“我从小就这样，小时候都是我妈在客厅看电视，我就把书拿去客厅学习，正确率就很高，但我要是在自己房间，半个小时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走神，而且错误率还高。”
　　“你真的是神人，还有这种说法。”
　　“所以考试对我来说很耗心血。”
　　说话间，已经到了童桦考场所在的楼层，“那我先走了，晚上自修室见。”
　　“好，你加油。”童桦背对着林樾摆摆手，林樾转身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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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樾考完试到自修室的时候，童桦还没来，他刚坐下，裴灏就风风火火地快步走进来，额头上还有些汗珠，“诶？樾哥，安格还没过来吗？”
　　“嗯。”
　　“指定让人给截了。”
　　林樾心一紧，“截了？”
　　裴灏没发觉到林樾的不对劲儿，继续自说自话，“怎么有人考试不带手机啊，早就说他这毛病要改。”他侧身坐到林樾的前座，用手里的卷子扇着风。
　　林樾伸手按住他扇风的手，“他让人截了是什么意思？”
　　裴灏被他问得一懵，“什么？”
　　“是被人勒索还是打架？”
　　“不是，我的意思是……”裴灏话没说完，童桦就戴着一只耳机，右手甩转着另一只耳机，步调轻松地走进来，“诺，安格来了。”
　　林樾从上到下地扫了一眼童桦，“他说你让人截了？是谁干的？受伤没？”
　　童桦愣了一下，转了下眼睛笑了，“是被人截住对答案。”说完把手里的卷子扔给裴灏，“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不知道中文博大精深嘛，赶紧看。”
　　林樾看裴灏接过卷子，转身开始对答案，都想把裴灏拎过来暴打一顿。
　　过一会儿，裴灏拿着卷子转过身，还给童桦，“安格，最后一题呢？你没算出来？”
　　“答案是‘半径R=3，球的表面积是4πR??=36π’，时间不够，我直接写答题卡上了。”
　　“Yes！我做对了！安格樾哥，我走了啊，回去让我妈给他优秀的儿子加菜。”说完就笑得像个反派一样地走了。
　　“明天还有一天考试呢，你今天还来自习？”林樾看着童桦状态比中午好多了。
　　童桦从兜里摸出块奶糖塞进嘴，又掏出随身听挂上一只耳机，“这会儿时间还早，我刚去办公室要了几张卷子，刷两套卷子就走。”抽出几张卷子递给林樾，“还给你要了一份。”
　　林樾拿过卷子翻看了一眼，“要比赛吗？”
　　“嗯？”
　　“比谁做得快，且正确率高，怎么样？”
　　童桦看了眼时间，“Ready？Go！”
　　他戴上另一只耳机，迅速进入状态。
　　林樾也紧跟其后。
　　童桦85分钟就做完了一套英语卷子，侧头看了眼还没有做完的林樾，拿了一旁的文综卷子继续。
　　十分钟后，林樾也完成了英语卷子，开始做文综，一个半小时后，俩人一起收笔。
　　“这怎么算？”
　　林樾耸肩，“那就只能比正确率了。”
　　童桦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透了，憋了一天的雨终于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这会儿老师应该回家了，也没办法对答案了。”
　　“你就光拿了卷子没问答案啊？”林樾看傻子似的看向童桦。
　　“我本来要了就是打发时间的，今天考试，我又没带书，也不能来这儿干坐着吧。”童桦同样的眼神看回去。
　　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童桦看了眼时间，“9点了，我先回家，今天不熬了。我的卷子先放你这儿吧，考完试一起找老师改，时间上就算打平，谁正确率高，谁请吃饭。”
　　“正确率高的请？”
　　“对啊，分高的还不安慰一下分低的啊？！”他把卷子放到林樾桌上，“让一下，我先溜了。”林樾站起来让了位置，从书包里拿出雨伞，童桦在他身边擦过的时候，递给童桦。
　　“你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吗？你拿着伞走吧。”
　　童桦把卫衣的帽子戴上，“不用了，我有帽子，跑回去都用不了五分钟。”
　　“你还是——”
　　童桦打断林樾的坚持，“你回去得晚，又没帽子，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说完没给林樾说话的机会，就从后门走了。林樾看了看桌上的卷子，连雨伞一起收进书包里。
　　第二天早上童桦一睁眼，就感觉嗓子有些冒烟，他从床头柜找出感冒药扣了几片吃下，就收拾去学校了。
　　上午考英语，林樾提前半个多小时就写完了，他放下笔抬头一看考场几乎已经走空了，他无聊地坐了一会儿就交了卷。
　　他最后一个交卷，监考老师也跟着提前下班，收好卷子哼着歌就走了。
　　林樾下到一楼，从一班教室门的窗户看进去，发现监考老师在讲桌上看书，和他所在考场的监考老师一样，也没在认真监考。但一想，毕竟这个教室是年级的前20，可能也不屑于抄，而他所在的是最后一个考场，是年级的倒数20名，唯一跟年级前20一样的就是也不屑于抄。他的考场昨天下午考数学时，甚至被巡查的监考老师抓到个看手机的，收上来手机一看，在斗地主，再看童桦的考场氛围，倒像是在自习。
　　按照昨天两人的做题速度，他本以为童桦也已经提前交卷了，可他却看到窗边第一排的人还在奋笔疾书，桌角还堆了一个小山丘的用过的抽纸。
　　林樾微微皱眉，倚靠在墙上，因为考试没带手机，就无聊地低头从走廊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数地上的格子，林樾走了三圈，格子数了六次，铃声才响。
　　林樾没想到童桦竟然做到了最后，见他把桌角的纸都丢进门口的垃圾桶，才走出来。
　　“你怎么这么慢？”
　　“我早上吃药没注意，吃了感冒胶囊，困得要死，中间扛不住睡着了。”童桦声音有些哑，鼻音很重。
　　“你又感冒了？”林樾有些诧异，这人离上次感冒痊愈还不到一个月呢。
　　“嗯，倒霉催的。”童桦答得有气无力。
　　“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淋雨？”见童桦闷着头不吱声，“你这什么身体？感觉蚊子给你一脚，你都能进医院。”
　　童桦：“……”
　　顾宓家，童桦和林樾才坐到饭桌上，顾宓看着童桦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三次欲言又止后，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地问，“小桦，你是又感冒了？之前吃药没用吗？”
　　童桦清了清嗓子，“没事儿，昨天淋了雨。”
　　顾宓饭也没吃完，起身去厨房煮了一小锅姜汤。
　　童桦饭就只吃了平时的一半，汤就喝了两三口，就拿筷子在碗里用菜汁画画等林樾。
　　林樾吃饱饭，刚放下筷子，顾宓就端着两碗姜汤出来，给了林樾和童桦一人一碗。“快喝点姜汤暖暖，驱寒的。”
　　童桦看了眼，没动。
　　顾宓又去厨房上面的柜子里拿出糖盒打开递给童桦，里面全是各个牌子的奶糖，接着又去拿了一把果丹皮，也放到童桦面前。
　　“不好喝也多少喝一点，下午还考试呢。”顾宓劝道。
　　童桦还是没动。
　　“凉了就没效果了，而且会更难喝的。”顾宓没因为童桦的反应就放弃。
　　林樾看童桦的反应，淡淡问了一句，“你怕苦？”接着就在童桦威胁的眼神中，喝光了一碗姜汤，挑了下眉，十分挑衅地看着童桦。
　　童桦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姜汤，认命地叹了口气，拿起来憋着气喝了一大口，接着连剥了三块奶糖塞嘴里，站起身就开门下楼了。
　　虽然没喝完，但顾宓还是很欣慰地笑笑，她喊住跟在童桦身后就要出门的林樾，“小樾，阿姨有个事儿麻烦你。”
　　林樾听到顾宓的话，站住脚，“阿姨，您说就好。”
　　“小桦他一感冒就很容易高烧，晚上你们不过来吃，我……我很多时候注意不到。可以的话，你帮阿姨注意一下，别严重了。”
　　“嗯，好的阿姨。”林樾道别出门，走到楼下发现，童桦给他留了门。
　　林樾进屋发现童桦已经缩在角落里睡了，屋里还是跟之前一样放着电视剧，但是破天荒地没有开空调。
　　这一中午，童桦断断续续一直在咳，鼻子堵着不舒服，他也不停地翻身，林樾也跟着没睡好。
　　闹钟一响，童桦就坐起来了。
　　人是坐起来了，但眼睛还是闭着的，林樾见他脸有些红，“你是不是发烧了？”说着有些急地就上手想探一下童桦的额头，在快要碰到童桦的时候，收回了手。
　　“你要不测一下｜体温吧。”
　　童桦抬手摸了摸，从枕头底下摸出电子体温计，测了一下。
　　36.7，没烧。
　　童桦开口，前几个字没说出声音，他清了下嗓子，重新说道，“没事儿，就是没开空调，屋里太热了。”
　　林樾跟童桦收拾收拾就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