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糖和千纸鹤》萱芮

3、怦怦

　　裴颂之的手机桌面很简单，也很乱。
　　一堆图标放的东一个西一个，裴颂然看着他的桌面，压抑住自己想给他整理桌面的冲动。
　　她哥就玩儿点竞技游戏，比如王者什么的。她一个不爱玩儿这种游戏的人，更想点开浏览器看个小说。
　　可她哥又不让她碰。
　　裴颂然看着角落的某音，想点开，又怕自己刷两个心仪的视频会更改她哥的大数据。
　　最后，裴颂然从应用商店下载了个2048，在树下坐着行李箱合成起2048来。

　　大概过了合成四五回2048的时间，裴颂之终于从校门口出来了。
　　不出意外地，他身边有宋时雨。
　　宋时雨和裴颂之骑着电动车过来，裴颂然想打声招呼，刚一呼吸空气，先咳嗽了好几声。
　　这一咳嗽，她就着急，结果咳嗽得更厉害了。
　　裴颂之在旁边拍了两下她的背。
　　咳嗽了半分钟，裴颂然的嗓子更疼了，清清嗓子，才沙哑地出声：“时雨哥好……”
　　宋时雨看她，表情好像在说：“你看上去可不太好。”
　　裴颂之则扶额：“又感冒了吧？”
　　到了这个地步，她说没有有什么说服力吗？
　　没有。
　　于是她点点头。
　　裴颂之叹了口气，拿起裴颂然的箱子，放在了前面蹬脚的地方：“上来吧。”
　　裴颂然“嗯”了一声，刚要跨上去，就听到宋时雨说：“不然我拿箱子吧？”
　　“小裴同学的箱子应该挺沉。”
　　“不太安全。”
　　裴颂之听后，想想，确实不太安全。可他现在都把箱子固定在脚底下了，实在懒得动它了。
　　“那还是老宋你带然然吧。”权衡之下，裴颂之作出决定。
　　裴颂然一听，整个人僵住了。
　　啊？
　　她哥就这么……
　　她哥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她匆匆看了宋时雨一眼，又怕自己显得太迫切，低下头没说话了。
　　宋时雨听后，说了个“也行。”就拿了块湿巾擦后座，又拿了纸巾擦干。
　　等这一系列动作过去，他才对裴颂然轻声说：“上来吧。”
　　裴颂然点点头，尽量注意仪态地跨上后座。

　　宋时雨身上总是带着薰衣草味。
　　当然，并不是她总能闻到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而是花香，很自然的，带着些许青草味的花香。
　　据她哥说，宋时雨家有一个很大的后院，宋时雨的母亲特别喜欢薰衣草，所以他家后院种了一大片薰衣草。
　　听裴颂之的描述，那场面似乎很壮观。
　　裴颂然也很想看那片薰衣草，只不过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能看到，也许永远也看不到。
　　明明味道这么美好，景色也一定很美好，可裴颂然想到这里，心情却不太美好。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宋时雨的后座会留给一个他爱的人。
　　裴颂然轻轻往宋时雨的后背靠近了些。
　　如果那个人是自己就好了。

　　也不能说是命运眷顾她，反正她一靠近，宋时雨就急刹了个车。
　　裴颂然因为惯性，头磕到了宋时雨的后背。
　　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嘶……”裴颂然下意识出声。
　　而后才意识到，她倒是不疼，宋时雨接了她一记头锤，肯定疼！
　　于是连忙道歉：“时雨哥，对不起……疼吗……”
　　宋时雨跟没感觉到她的头锤似的：“没事啊。你扶着我一点吧，不然待会儿还得磕到头。”
　　裴颂然听到“没事”，松了好大一口气，可手一抬起来，气又跟着提起来。
　　她……把手放哪儿合适？

　　大概是裴颂然太过犹豫，宋时雨倒先等久了：“扶着我腰两边。路上车多，怕刹车也多。”
　　裴颂然一听，急忙照着宋时雨说的话，把双手虚虚搭在宋时雨腰的两侧。
　　嘶……
　　宋时雨的腰……
　　好……好……
　　裴颂然的脑子想起了看过的小说里的描写，一时间脸都微微泛红。
　　反正宋时雨看不到她的脸，她就没抑制自己的思考，任由脸红成了苹果。

　　宋时雨的家离他们家有三条街的距离，不过还好顺路。他把裴颂然裴颂之送到家，就骑着电动车走了。
　　还好裴颂然脸上的红色这会儿褪下去了，不然她还真不好解释。
　　不过，她觉得宋时雨会认为她是发烧了。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感谢自己感冒了。
　　裴颂之拿起她的行李箱，招呼还在望着宋时雨背影的裴颂然：“走了。”
　　裴颂然回头“哦”了一声。
　　顺带了几声咳嗽。
　　裴颂之的眉头皱起：“赶紧吃药，国庆这几天我盯着你吃。”
　　裴颂然心虚地“嗯”了几声。

　　到家的时候，裴母去上班，裴父则还在公司忙碌，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裴颂然把手机开机，收到了好多软件的通知。还有一些聊天。
　　裴颂然点开□□，看到置顶的人发来消息——
　　[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我到荣扬一中了，这儿挺大。]
　　那是她初中最好的朋友，祝月。
　　祝月不是本地户口，上完初中就去户口地读高中了，两个人也就只能通过通信来联系。
　　裴颂然回复到——
　　[挺好的。]
　　[你国庆是不是回不来？]
　　那边很快回复[回不去……]
　　[要等寒假。]
　　裴颂然心底升起一阵落寞，还是打字安慰[嗯嗯]
　　[那我寒假等你哦]

　　裴颂然也是在安慰自己。
　　寒假就能和她见面了。
　　在那之前，她要保持期待。
　　裴颂然给自己打了打气，之后就去收拾自己箱子，把一堆要洗的衣服塞到洗衣机里。
　　裴颂之正好在客厅玩手机，看上去是在打游戏，还开着麦，裴颂然就没去打扰他。
　　不然得问问这回回家他们什么时候去买吃的。
　　还有……
　　能不能再见到宋时雨。
　　“诶，那边儿草丛有人，你小心点儿。”
　　裴颂然回屋的时候，就正巧听到这句话。
　　她哥什么时候这么好语气打游戏了？
　　不过她也没在意，她哥让人惊讶的地方多了去了，这还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裴颂然还要忙着补动漫，哪有时间理她哥。

　　大概六点半，裴颂然看手机看得眼睛疼了，门口密码锁传来了“锁已开”的声音。
　　裴颂然放下手机出去看——是妈妈。
　　裴母是一位初中教师，教地理的，当初亲戚打趣的时候就说“你们妈妈教地理的，你们两个怎么没一个选地理的。”
　　裴颂然当时内心就补充：因为地理不好啊。
　　中考又不考地理，裴母并没有特意给他们补过课。
　　裴母的长相偏清冷，毕竟是当班主任的，眉宇间尽是威严。裴颂之就遗传了母亲的长相，只不过性格开朗，应该比母亲人缘好。
　　“颂之，你别一直玩儿了，帮妈妈把菜拿到厨房去。”
　　裴颂之“哦”了一声，出来拎菜。
　　裴颂然在一边也想帮忙拎，裴颂之没让。
　　裴母见裴颂然出来了，又对她说：“然然，在学校怎么样？”
　　裴颂然点头：“还行。”
　　这样说完，裴母也就不再问了。
　　她换好衣服后就去了厨房，正好询问裴颂之：“晚上想吃什么？”
　　裴颂之思考片刻：“我看你买面了，上次吃涮羊肉还剩一点羊肉，做个羊肉面吧。”
　　裴母听完，很是赞同：“行。”

　　裴颂然听到“上次吃剩的羊肉”，抑制不住地揪着走过来的裴颂之悄悄问：“你们什么时候吃的涮羊肉！”
　　裴颂之一拍脑门：“嘶……忘了……”
　　“就上周六，我一回来他们两个就在涮羊肉……”
　　裴颂然略有些惋惜，表情稍带委屈。
　　裴颂之一看，马上安慰：“诶呀，明天晚上约宋时雨他们一起吃饭，带你去吃火锅？”
　　裴颂然一听，捕捉到几个重点。
　　“宋时雨他们”，说明有宋时雨，还有其他人。
　　“带你去吃火锅”是疑问语气，说明吃什么还没定，但为了弥补自己，裴颂之会带自己去吃火锅也不意外。
　　于是她听完高兴一下又泄了气：“算了吧……你跟你朋友们出去吃。我去凑什么热闹……”
　　裴颂之好像不这么觉得：“就宋时雨还有……还有我们一个同学，就咱们四个。不热闹。”
　　“那也……那也不用迁就我，你可以问问他们想吃什么。我都可以。”
　　“刚才就是……我在学校吃板面，你们在家涮火锅，有点生气啦。我没事。”
　　裴颂之笑着揉揉她的头：“行啦，那我问问他们，明天下午带你出去，正好把零食买了。”
　　裴颂然的头发又被他揉乱了。
　　不过，她还是挺开心的。

　　裴父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他一进门就开始抱怨今天的工作有多多，埋怨领导有多不近人情，同事有多让他无语。
　　裴母叹着气，问他吃什么。

　　裴颂然没出去。
　　她听到裴颂之出去了，说了声：“爸你回来了”接了杯水，就又回到他的屋子里去了。
　　又听了好一会儿他们的对话，直到确认他们的对话内容没有自己，她才放心地关了灯回到床上。
　　耳机里放着自己最喜欢的动漫的歌曲，曲调有些哀伤。
　　但裴颂然很喜欢这首歌的曲调。
　　悠扬又宁静。
　　听着歌刷了手机好久，在十一点十三分，裴颂然收到了宋时雨的微信。
　　[吃感冒药了吗？]
　　裴颂然吓得手机差点掉脸上。
　　还好及时握住了，不然鼻子又遭殃。
　　缓了缓，她回复：[吃了，我哥盯着我吃的。]
　　还发了一个小兔子的[无奈]表情包。
　　那边儿发来一个[哈哈]的表情包，好像是和她的表情包是一个系列的。
　　裴颂然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又接到宋时雨的消息[是为了你好。]
　　裴颂然连着发了几个“嗯”“是”“对”的表情包。
　　[好了，快睡吧]
　　裴颂然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还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确实该睡了。
　　[好吧……]
　　[那，时雨哥晚安]
　　裴颂然等了一会儿，才收到了宋时雨的语音。
　　“晚安，小裴同学。”
　　宋时雨的声音很好听。
　　莫名的，裴颂然脸有点红。
　　晚安加小裴同学什么的，她还真是，莫名有些心动。
　　刚刚好，宋时雨的语音一放完，她的歌就放到了“我的心为你怦怦跳”这句。
　　裴颂然马上关了手机又摘了耳麦。
　　“砰”“砰”。
　　她的心……
　　真的在怦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