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城里少年当媳妇》阮耳陈

3、祈愿

　　水娃依旧保持着原样，没有树的阻挡阳光直射在地面上，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水娃眯着眼看见一道披着阳光的白色身影正慢慢走过来。
　　日光刺的眼疼，水娃不得不低下头，视线里那人穿一双白色拖鞋，一双莹白如玉的脚，指尖泛着粉红，脚停了下来。
　　宿郁清看着蹲在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正盯着他脚趾头看的小女孩儿，轻笑，蹲下身子，“小女孩儿？你自己一个人上来的吗？”
　　他的声音真好听，水娃第一反应。
　　她抬起脸看着眼前跟他平齐的男人，愣住。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好看到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表达，以她现有的词汇只有好看，漂亮，可是这些词都不足以撑的起他。
　　水娃一双幼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睫毛轻颤。
　　俨然是一副吓到的样子。
　　宿郁清看着女孩，扬了扬眉，伸出手“地上脏，起来吧。”
　　他朝自己伸手了，要牵手吗？
　　水娃羞怯的低头，讪讪的将手里的土撒掉，往自己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裤子上抹了抹。
　　这才将自己依旧黑乎乎出了汗粘腻的小手颤颤巍巍搭在那双洁白，修长温凉的手上。
　　黑白分明的一大一小两只手交互着。宿郁清看着她的小动作，勾唇，倒是没出声。
　　女孩很轻，没怎么用力地将她扶起来，自己依旧蹲着，抬头看着女孩黑白分明的圆眼，“怎么自己一个人上来的？”
　　水娃低头瞄了眼面前那人的白脸，迅速移开眼，奶声奶气的回道“奶奶说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很灵的。”
　　“哼~”宿郁清愣了一下，低头轻笑，这小娃娃年龄不大倒是挺迷信的，一看就是还没接受马克思主义教育。
　　宿郁清并没有打破她的幻想，站起身，说，“小女孩儿要干干净净的再去祈愿，我先带你去洗洗，好吗？”
　　他的声音干净温润，像是一汪甘泉流过贫瘠的土地带来一缕生机
　　水娃扑闪着一双眼睛，他站起来太高了，她将将到他腰部位置，努力抬头望着他。
　　也意识到自己一路爬上来身上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局促的点点头。
　　宿郁清带着水娃去了寺庙后面的一间水房
　　“你先在那个小板凳上坐一会儿，我给你打水。”手指了指水娃身后的小板凳。
　　水娃点点头慢慢挪过去坐好，看着那人将洗脸架上的木盆拿下来用水涮洗一遍，又去外面的水缸里用半个葫芦舀了几瓢清水端进屋来放在自己脚边，连同自己也蹲下来，抬眼看着自己
　　“你自己洗？”
　　水娃立马点点头，她不太好意思让人家给她擦洗，从凳子上滑下来跟那人动作一模一样蹲着。
　　“我自己洗。”声音细软乖巧，羽毛一样。
　　宿郁清点点头，起身从后面的柜子里拿了块干净的绿色小方巾递给女孩，“用这个蘸着，别把衣服打湿了。”
　　水娃接过，应了一声。
　　宿郁清猜她年龄应该不会太小，自己杵在这里她反而不好意思洗。
　　“我去外面，你慢慢洗，水不够喊我。”
　　“嗯。”水娃垂眸慢慢地搓着方巾，刻意放慢动作。
　　他不走女孩不知道还要洗多久方巾。
　　无奈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坐在晒台上大槐树下的秋千藤椅上懒洋洋地晃荡着，一双长腿搭在地上松松垮垮地曲着。
　　水娃看着他出去后，快速拧干方巾双手捧着将自己被太阳晒得红热的脸深深埋进去，慢慢地呼吸着感受方巾的柔软凉爽舒服极了。
　　这样反复了好几下才继续擦拭胳膊还有露出来的半截小腿，擦的差不多了一盆清水变成了浑水。
　　水娃看着脏水紧紧抿着双唇，抬头张望一下外面他还没进来，不能让他看见自己洗的水这么脏。
　　将方巾捞出来拧干放在小板凳上，用力端起盛满水的木盆。
　　木盆没有把手沾了水岩壁比较滑，所以用力过猛的后果就是木盆直接从手中滑了出去。
　　“砰”的一声，水花四溅喷了水娃一身，脚上身上都是水珠。
　　水娃惊呼一声，抬眼惶恐地看了眼外面。
　　松口气立马蹲下身子将空木盆拎起来，看着石灰地上的一大摊水已经正顺着几个方向流去拉出几道长长的痕迹。
　　正窝在藤椅中昏昏欲睡的宿郁清听见声响猛地睁开漆黑的眼睛。
　　眼里都是化不开的雾气让人不寒而栗，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个小女孩，蹭的站起来转身向屋里走去。
　　宿郁清走到门口猛地顿住屋里水娃正拿着一根比她还高的拖把奋力的拖着地上的水，拦着还要继续流动的水流向四周晕染。
　　宿郁清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动作，不得不说心里对她的动作是有点惊讶的
　　她第一反应不是吓到而不知所措，而是快速去解决问题
　　尽力在主人没发现的情况下试图将一切还原。
　　宿郁清默默的转身回到藤椅上，阳光从叶子的缝隙中洒进来为窝在藤椅里的人渡了一层光。
　　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更加白的透明带着点久病新瘥的娇弱。
　　听见屋里传来的声音，弯了弯唇。
　　是个懂事的孩子呢，太懂事了也不是好事，微微叹口气。
　　水娃将地上的水晕开天气热很快就干了，这才松口气，看了眼门口，没有人。
　　将拖把放回原位走出去。
　　水娃环视四周院子，矮墙围着四周充当院墙，院子里种着很多花草，红的，白的，黄的，紫的，在阳光下懒洋洋地开着，或许太热的缘故有些奄奄的。
　　院子的左边大槐树下有一个秋千藤椅，上面歪着一个人背对着她
　　水娃抿紧嘴唇，低头走过去。
　　宿郁清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女孩，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洗完了？”水娃点点头，直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把水洒了。”
　　宿郁清轻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多大点事儿，刚好不用拖地了。”
　　水娃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充满忐忑的眸子立马亮了起来，眨巴眨巴眼睛，还好没有给他添麻烦呢。
　　“你不是要去祈愿吗？在前门去吧。”宿郁清指了指院子里的一侧小门，让她从这里直接穿过去。
　　祈愿这件事本就是一时兴起，水娃没经历过不知道怎么整，眼睛带着点茫然，点了点头，踌躇着。
　　宿郁清看她这个样子也明白她不懂这些，站起来“走吧，我带你去庙里。”慢悠悠走在在前面为她引路。
　　水娃看着正对着自己的菩萨，阳光洒进来带着金光，菩萨面容慈祥，普渡众生。
　　屋子里充斥浓浓的香火味道，水娃看了眼桌子上提供的香，又扭头看了眼门外站着的男人。
　　宿郁清知道她什么意思，没动，笑笑“心诚就好。”声音沉稳平缓认真。
　　水娃了然，转身跪在蒲团上，双手合掌闭上眼睛。
　　水娃许了有10秒才缓缓睁开眼睛对上菩萨面带慈祥的目光，会心笑了笑，站了起来转身慢慢走出去。
　　宿郁清站在门外不远处看着慢慢出来的女孩儿，还挺快的，看来所求之事不多也是，她这个年纪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玩乐。
　　兴许他还能帮她完成心愿。
　　水娃走到宿郁清面前抬头认真的看着他，“我好了。”
　　宿郁清深色的眼眸看着一本正经地女孩儿，脸上溢出笑容，语气轻快：“许了什么，我看看难度大不大。”
　　水娃神色暗淡，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灰布鞋，鞋面上破了个小口，这是苏娇娇不穿了的，她妈妈拿给她的。
　　不自在的缩了缩露出来的脚拇指。
　　苏郁清顺着她的动作向下一看，眸色一滞，心下了然。
　　他能看出来女孩家里条件不好，身子瘦小孱弱，小脸发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张了张嘴：“我 …… ”
　　“顺利完成学业。”女孩平淡有力的声音突的响起，打断了他准备说的话。
　　将嘴边的话咽回去，原本脸上从容的表情凝滞了一秒，跟着变得认真起来。
　　这姑娘又给他带来意外。
　　远处叫声不住的蝉鸣更衬得空气安静燥热。
　　宿郁清默了半响，轻轻开口：“会的”
　　“嗯？”
　　宿郁清轻叹，双手拍了拍女孩泛黄细软的头发，“只要你的欲望足够强烈，没有什么可以困住你，小鸟不应该困于一隅，它属于蓝天。”
　　水娃眨了眨眼睛，望着他溢满星子的眼眸，心脏狂跳不止。
　　水娃带着轻松以及隐秘的快乐回到家中。
　　爷爷奶奶还没回来，她开始烧火做饭，将洗干净的米下锅煮，灶房里太热她坐在院子的大树下，一阵风吹来叶子哗啦啦作响为炎热的夏日带来一丝凉爽。
　　水娃手肘放在腿上用手掌撑着下巴，脑子里那个好看的人的影子来回跳跃。
　　他说自己会走出去的，小鸟的归宿是蓝天而不是泥泞，很奇妙，她现在心里莫名的一股力量，视线突然开阔起来了。
　　“水娃。”苏凯南不知道从哪里晃过来，依旧站在石崖子上，黝黑的脸笑眯眯的看着下面的人。
　　水娃被这声音瞬间打回现实，愣了一下，收起唇角的笑意，冷冷道:“干什么？”
　　苏凯南看不惯她这副模样，歪了歪嘴角，不要脸道“没事就不能找我媳妇说话了？”
　　水娃气红了脸，咬牙切齿：“你做梦！滚！”
　　苏凯南不理会她不痛不痒的骂，“害什么臊，早晚是我媳妇，等着吧。”趾高气扬的走了。
　　水娃双眼瞪着他走远，视线慢慢转移痴痴的看向对面山顶的房子，那里是一个梦境，这里才是现实。
　　中午奶奶吃饭时，苏凯南的妈妈端着碗排骨过来。
　　瞄了眼正坐在桌子边慢慢吃饭的水娃，笑眯眯扯着嗓子道：“婶子，我给你端的排骨，今天他爸回来买50多块钱肉，我想着晌午炖炖吃了，刚做好凯南就盛一碗给水娃送来，自己不好意思来硬要我来。”
　　话是对着苏奶奶说的，眼神不时瞄着一直低头不吭声的水娃。
　　苏爷爷立马站起身笑着双手接过碗，“凯南对水娃真是没得说，啥好的都能想起她。”
　　走到水娃面前低声喝道：“装什么死人，人来了不知道喊人？滚起来！”
　　水娃蹭的站起来，小板凳被她的动作带翻咚的砸在地上。
　　门口说话的苏奶奶和苏凯南妈停下来，看着屋内的女生。
　　苏凯南妈妈登时笑了出来，“水娃尝尝我做的排骨，不够的话再去我家吃，凯南给你留很多。”
　　水娃听完胃里不适的翻滚着，忍着恶心，迫于爷爷的威严，死死掐着手：“不用了姨，替我谢谢凯南哥。”
　　苏凯南妈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深，连连朝苏奶奶飘几个暧昧不清的眼神，满嘴答应着：“哎哎，我回去就跟他说。”
　　苏凯南妈妈美滋滋地回去，心情大好，他儿子这以后的婚事不用愁了，那丫头出落得水灵灵的，嫁过来好好养着，将来也生个白白净净的娃娃，越想越开心，脚步轻快哼着曲儿回家，一进门。
　　“儿砸，不用愁了 ”
　　水娃看都不看桌子上的排骨，低头喝着稀饭，苏爷爷将排骨吃的砸砸响。
　　苏奶奶接着喝饭的动作偷偷瞟水娃，她知道水娃不愿意，脚下被人蹬了一下。
　　苏爷爷瞪着老婆子，呲着牙，浑浊的眼睛里都是威胁，生怕苏奶奶心软，他这以后享福的好事就没有了。
　　排骨水娃一口都没碰，全进了苏爷爷肚子里。
　　宿郁清窝在藤椅上已经睡了大半天，他现在是完全跟人反着来，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
　　“叮铃铃~”屋子里手机响了又响。
　　宿郁清不耐烦的蹙眉，懒懒睁开眼睛，触目的是一大片绿叶，日头已经高高的挂在树梢，因着天然屏障只能透过几束光线，眯了眯眼睛，还是刺眼，一只手搭在眼睛上。
　　消停一会儿的手机再次固执地响起来。
　　宿郁清彻底不耐烦了，腾的翻身坐起来，踢踏着拖鞋慢慢走到屋子里。“有事？”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低哑。
　　那边愣了几秒。
　　“你现在才起床？”那边带着点不可置信。
　　宿郁清仿佛对他这语气有点满意，扯了扯嘴角无所谓的嗯了声。
　　“送你去是睡觉的？！”
　　宿郁清不在乎他的话，依旧散漫道：“那不然呢？。”
　　电话那边宿远气的面红耳赤，差点将手中的手机砸出去。
　　宿郁清不管他什么反应，收起了嘴角，冷声道：“信号不好挂了！。”
　　宿远咬牙切齿道：“你个烂人！我最后在警告你给我好好反省，九月份滚回来上课！”
　　嘟嘟嘟电话已经挂断了。
　　宿郁清扔下手机，冷笑，眸色沉沉带着狠厉。
　　水娃站在木屋门框边，扶着门框探头探脑往里面瞅。
　　那人站在矮茶几面前，背对着她，随手将手机仍在上面，砰的一声闷响。
　　水娃吓得连忙缩了缩头，他好像生气了。
　　“是你？”
　　那人转身看着她，声音又变回了温润。
　　水娃立马抬头，眼中还带着怯。
　　被发现了……
　　她轻轻点头。
　　是她。
　　宿郁清垂眼看了会她，笑了。
　　抬脚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弯腰双手扶着膝盖，视线与她平齐，盯着女孩黑白分明的圆眼，“又是自己一个人上来的？”
　　水娃看着面前的俊秀的脸，对于他突然温柔凑近又羞怯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拽着自己的衣角。
　　宿郁清唇角咧的更开了，眼睛弯弯的，“你这小女孩儿，还挺迷信的，还是上来祈愿的？”
　　水娃听他这一说，愣了愣，想起上次见面就是说自己来祈愿的，彻底红了脸，结巴道：“不…… 不是祈愿，是来找你的……。”
　　后半句声音明显底气不足，他们又不相熟，为什么来找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