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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鸽子觅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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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餐时间，月棂与伊娅热烈地讨论格洛的作品，从第一本如数家珍至最新本《彩虹小孩》。
“他的书里有一种我们神奇的力量。”伊娅激动地说，“每个孩子都是值得尊重的个体，大人们不能因为各自的私心、想法去恶意地定义我们，甚至根本不过问我们内心的感受——那样有失公平。我曾经呆的学校，班主任是个五十岁的大婶，她特别不喜欢一些女生……她们除了外表稍微出众，根本没有过错，但她就是偏心，你懂吗？出了什么事，不管对错都认为是女生们有错……”
月棂立刻想起了老黄，虽然对方没有表现出过分偏颇，但那种隐藏在暗潮汹涌的潮湿礁石，实际上是比真刀明枪锋利十倍的武器。
“我明白这种感觉。”她轻声地肯定，“说起来，我与你有着类似的经历。”
“你也有‘那样’的班主任？”
“是的，不知道那位男士与你的女士相比，谁比谁更偏执……”
“难怪——我第一眼就断定，我们会成为合得来的朋友，嘻嘻……”
“我也是。”
两个女孩对视着，回以对方灿烂的微笑。
“那个……”
月棂对面床铺的蘑菇头短发女孩加入了对话，“你们说的很有意思，月棂同学，你的《彩虹小孩》可以借给我看看么？”
月棂在暑假时已经反复看完好几遍，大方地将书递了过去：“随意。”
女孩见月棂和伊娅一齐盯着自己，遍布着雀斑的脸颊飞快地涨红，整个脑袋愈发像一朵暗沉的蘑菇红云。
月棂在抚杨路初中见识过比对方更容易害羞的同学，眨了眨眼睛，用亲近的口吻说道：“格沛妮同学，大家一个宿舍的，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月棂就好。”
“……好的。”格沛妮脸上的潮红立时消散了几分，“谢谢你，月棂同……月棂。”
“不客气。”
“咕嘟嘟……”
伊娅的肚子发出饥饿“警报”，她睇了一眼墙上鸽子形状、粘着栩栩如生洁白羽毛的时钟，惊呼起来：“已经六点了，亲爱的舍友们，晚餐时间到啦！”
月棂同样感觉自己空空如也的肠胃需要饱餐一顿：“可是——餐厅在什么地方？需要钱么？”
她意识到一个现实且惊恐的问题：出门的时候，爸爸妈妈一分钱都没有给她。
“这……我不知道。”伊娅同款“新手小白”脸，“我的便装口袋里好像有些钱，我去找找……”
格沛妮在月棂询问的目光下猛烈摇头。
月棂在书架上翻找了一会儿，没能找到关于风学院地图分布的线索、卡片或是只言片语，下意识地看向宿舍的第四个女生冰岚——换过学院服后，她坐在书桌前开始翻阅新生课本，专心致志地在旁边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不曾开口说话。
“那个……冰岚——”
不等月棂措词，头发笔直齐肩、打理的一丝不苟似乎涂抹过发油的女生从翻看了一半的《关于梦噬》抬头：“喔，到饭点了。”恍然大悟的口吻，“学校餐厅免费，来这里之前，你们各自的家长应该提前缴过学费——在凰骛学习生活不需考虑额外的费用。餐厅在城堡十一层的露台上，井端的口令是‘鸽子觅食’。”
伊娅停止翻找衣裳的动作，看起来惊讶极了：“你怎么知道这些？”
冰岚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颈：“啊……第一，大概因为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守护者，从小听着他们在凰骛的故事长大；第二，风学院的公共区域地图就刻在宿舍外的走廊尽头，从井端出来就能看到，你们几个恐怕都没注意。”
……
“鸽子觅食！”
“鸽子觅食……”
刹那间的明暗转换，月棂和舍友们来到学院餐厅——一个可容纳上千人的大型悬空露台。
露台边沿培育着藤类花卉，紫色、白色、玫红色、黄色……五彩缤纷的花骨朵争相斗艳，它们似乎刚刚经历了园丁们的浇灌，花瓣上渗着晶莹的水珠，愈发出落得娇艳欲滴。
月棂选了一处靠近花香的空位。她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花墙下方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四面长风叠起，风声呜咽呼啸。不过，受到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的影响，即使耳听大风，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冷风不识趣地前来挑逗女孩们鬓角的碎发。
伊娅坐到月棂的对面，面露担忧：“这样矮的篱笆栏杆……”
“这里绝不会发生你们担心的事。”冰岚看出伊娅的顾虑，胸有成竹地说，“听说过‘风之祝祷’魔法么？它能让你们想从高处坠落都不可以——风学院到处遍布着这类魔法，不信可以试试。”
“试试就算了。”伊娅干咳一声，“电影里第一个作死的人就是这么来的……我相信你。偌大的魔法学校，怎么会犯这种令学生们陷入危险的低级错误？”
冰岚不置可否，清了一下嗓子，对着空白的餐桌念到：“今日菜单。”
“蒸全鸡，珍珠圆子，糍粑鱼，香辣藕饼，龙利鱼鱼糕，回锅牛肉，土鸡汤……烧鹅饭，卤肉鸡蛋拌饭，香肠木桶饭，鸡肫荷叶饭，土豆盖浇饭……烤鸡，烤鸭，烤牛排，三明治，薯条，意大利面，培根披萨，鹅肝排……”
紫色的正楷字体水墨画似的在大理石台面一一浮现，罗列出近百种菜品，中式、西式交替，既有熟悉的家常菜式，又含杂陌生的别城风味。
“黑椒牛排加柳橙汁。”冰岚不假思索地开口，仿佛她面前的空气存在着某位点单waiter，“你们看我做什么？点单呀！”
伊娅仔细端详着菜单，学着冰岚的模样，不确定地说：“那我要一份虾仁酪梨沙拉，加白桃香草冰淇淋！”
两个女孩选中的菜品有墨渍加重的痕迹。月棂大约看明白了这魔法餐厅点单的规律，思索了一会儿，在素日口感与新鲜味蕾的抉择中果断做出决定：“广式烧鹅饭，鹅肝排，饮料……西瓜汁。”
片刻的安静。
女孩们看向唯一没有点单的格沛妮，只见她眉头紧锁、低头苦思，好似被面前眼花缭乱的文字迷晃了眼睛。
“选择困难症——”伊娅“扑哧”笑出了声，“典型的天秤座特点。”
格沛妮惊讶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的生日？”
“因为我也是，但是看起来你的‘症状’更严重，哈哈！那我帮你选……不，冰岚，你帮她选择吧。”
冰岚把耳朵前面笔直如针的头发敛到耳朵后：“还是让她自己——”
“不。”格沛妮忙不迭摇头，“我没有忌口的，你们帮我选，吃什么都可以。”
“那就……和我一样？”
“好……黑椒牛排加柳橙汁。”格沛妮如释重负。
等待上菜的时间比点餐的时间还要迅捷，美食们在月棂、伊娅和格沛妮的惊叹中神奇出场——它们被妥善放置在长着白色翅膀的黑色托盘里，从露台外飞到各自的食客跟前，还贴心自发地取下食盖，展露肉质、蔬菜完美的色泽与香味。
“这个好吃——”
鹅肉细嫩丝滑的口感在唇齿间铺展，邻桌一道熟悉的女声吸引了月棂的注意——文君与她的水学院朋友们也来到了餐厅，文君左手举着一只鸡腿、右手一只大海虾，吃得满嘴流油、喜笑颜颜，款式一模一样、颜色却是海蓝的学院服穿在身材高大的她身上，活脱脱一只憨厚可爱的大海獭。
“文君！”
月棂高举西瓜汁玻璃杯朝文君示意。
文君一见是她，快活地晃动一下鸡腿，与身边的朋友们招呼几句，端着自己的餐盘挤了过来。
“喔，抱歉——美女们，让我挤一挤……”
格沛妮善解人意地让出自己与月棂中间的位置，好奇地冲文君打量。
“这是文君，是我今天在围墙外认识的朋友——她去了水学院。”月棂向舍友们介绍，“文君，这是伊娅，冰岚，格沛妮……我们同住一个宿舍。”
冰岚淡定地点头。格沛妮露出友好羞涩的微笑。
伊娅意味深长地拨弄自己面前的香草冰淇淋：“你就是文君，久仰久仰！”
“……什么久仰？”
月棂刚打算解释，哈平与他的两个舍友卫荷、周放兴从餐桌露台间的过道匆匆走过。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块半金半黑的石头从卫荷手里滑溜而下，滚落到文君脚边，看石头的大小和份量，像极了几个小时前金学院学长的小把戏。
哈平略带鄙夷的声调紧接着传来：“你居然还留着？白级长不是说了那是恶作剧，还不信……”
卫荷的耳朵刹那间变得通红，嗫嚅着打了个哈哈：“我给忘了，呵呵……”
“以后不许干这么丢人的事……作为我的跟班……我怎么能允许……我们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