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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拼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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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蕉河畔。
“……今天的课程到这里，你们去附近自由活动吧。”
晴陌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引得柯沫、章淼淼、苗雨、舒婳等好些个女生抵足尖叫。
伊娅觑着月棂的表情，开口：“你怎么了？”
月棂挑眉：“我又怎么了？”
“不是……你表现得很正常，我以为你——”
“正常不对，不正常也不对……你想让我怎样？”
“好吧，好吧……我担心你。”
“我没事。”月棂轻快地说，“你放心，我的脑子没有坏掉。”
“嗯嗯……千万别再像昨天一样说那些话，除非你想撰写小说。”
“来到凰骛之前，我还真的考虑过，我的想象力一向丰富。”
“月棂……”
“停——我们去禹椒虎殿堂看看？”
晴陌走到两个女孩身边，手上拿着一根红绳手环：“月棂，这是你的？”
月棂握紧了袖子里的拳头，复又松开：“是的，晴教授。您在哪里捡到的？我昨天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你落在了我的办公室门口。”
“是吗？谢谢您。这是格沛妮送给我的新年礼物。”
月棂伸手去接。
晴陌握着手环的手微微用力——只是一瞬。
“你什么时候发现它不见了？”
“昨天晚上……好像是睡觉之前，我正要洗漱，发现手腕是空的。”
“别再搞丢了。”晴陌温和地说，“不是每一次，都能被我碰见。”
月棂扬起笑脸：“好的，晴教授！”
她让伊娅帮忙绑好手环，余光目送晴陌走远。
“呼——”
“月棂，你很热？”伊娅捏了捏她的手心，“出汗了……”
“没事，我们走吧。”
“晴教授英俊潇洒又温柔……”伊娅捧着小脸感叹，“你把他幻想成反派，那我就要三观跟着五官走了！”
“他如果真的是反派呢？”
“讨厌，你又来了……”
“突然想起来——我去医务室一趟！”
“去那做什么？我陪你？”
“不用！”
伊娅的杏眼垮了下来。
“真的不用，之前我触角脱力……最近突然有些头晕，我找席医疗问问情况。”月棂勉强朝她笑了笑，“你不是要去图书馆温习‘谢博成的暴动’？一会儿我们光影区见！”
找席光看病是假，借机与姜次对话是真。
姜次在迷雾森林可能发现了什么才遭遇不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冒出哐当盒子拌住他？月棂记得没错，上个学期，晴陌从笪虎那借了一百多只哐当盒子，笪虎对此全无印象……晴陌嘴上说哐当盒子用来对付不听劝告非要去迷雾森林探险的高年级学生，可实际上它们差点要了姜次的命……结合晴陌、卓樱在办公室的对话，若说是巧合，鬼才信……
姜次的情况有好转——只是两条胳膊的纱布虽然拆卸，脸上的伤势仍在恢复中。席光告诉探视的学生们，等到姜次精神大好可以开口说话，至少是七月底。
月棂只能站在门帘外干跺脚。
席光揉着自己油光斑驳的前额，说头一天晚上通宵研究更先进的伤口疗愈药剂，要去补觉，眼神示意大家离开。
月棂一动不动。
“还有事？”席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神迷蒙。
“您……是不是不喜欢晴教授？”月棂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那家伙……仗着一张好脸蛋在学校到处招摇……呵……平时装得跟正人君子似的，实际上他的那点子‘过去’我都门清……呵……”席光呵欠连天，“以他的能力，应该在东方守护者联合部、跨国联合部——那种‘高大上’的地方发光发热，窝在凰骛这所小小的学校当一个小小的名声好听的教授，真不知道他图什么……被孙校长感化，立志培育下一代的优秀守护者？呵……我不信他的操守这般伟大！”
“他有什么‘过去’？”
“他人私事，我不能告诉你。”席光懒懒地靠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小丫头古灵精怪，打听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像那些不可理喻的女生一样……”
月棂猛猛摇头：“光明界、混沌界，除了梦噬王，还有谁称王？”
“现代社会，守护者的阶级革命都过去多久了，哪还有‘王’？”
“只有梦噬为王？”
“嗯哼。”
月棂心底一沉——席光的答案，将晴陌、卓樱指向了最坏的阵营。
“您说不知道晴教授图什么，有没有可能——他为混沌做事？”
“嘁——”席光一个激灵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顾不得爬起身，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直溜溜瞪向月棂，“这种话可不能胡说！我虽然不喜欢老晴，但我不相信他愿意当‘暗狗’，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劲才——”
“什么？”
“这不是你该问的。”席光困倦的表情变得严厉，“你在我面前胡言乱语编排本校教授，看在咱们医患关系一场的份上，我就权当这次是触角脱力后遗症，下不为例……你们马上就要期末考，心思该用在正途，少想一些有的没的。”
月棂耷拉着脑袋离开医务室。
她苦恼地看着脚下的三色地砖——仅仅起了个头，席医疗便不让她说下去。
若非不小心偷听到那些话，她也不愿意怀疑晴教授，他看上去多么正派善良……
可她偏偏听到了！
伊娅、烈松大叔、席医疗，大家都没把她的话当真。
柳老师能解答她的疑惑么？
……
距离期末考试只剩一个星期。
月棂浑浑噩噩跟着大家上课、复习，教室、图书馆两头跑。好似一切按部就班，稀松平常。
她找到记录《光明大事记》的记忆球，把自己关在光影区的小屋子里观看。
一只比她的风蝴蝶大一号的青色蝴蝶穿透门板，停在她的膝盖上。
她呆愣了几秒，忽然意识到它不是一只普通蝴蝶，而是这段时间做梦都想得到的回响！
指尖颤抖着按下记忆球的关闭按钮，凝神倾听蝴蝶里的声音——柳老师这一回派来的蝴蝶，未存影像。
“月棂，等你收到回信的时候，想必你已经心急如焚。”柳老师的声音一如既往，舒缓淡然，恰似月光泠泠，波澜不惊。
月棂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积压在心口的焦虑全线崩盘。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所谓老师是谁？误会又从何而来？但我观你的表情，这件事至关重要……我有几点建议。其一，人与人的相处，向善抑或从恶，向来有迹可循，最关键是细微处，及对方竭力隐瞒处；你笃定自己没有听错，何不顺着你所认为的逻辑，把你见过的听过的的一切疑点逐一理顺？只消拿出一张纸、一支笔；其二，无论什么时候，保持冷静——这对年幼的你而言很难。不过没关系，人生的每一帧都是经历；其三，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上，高深的魔法如是，事实的真相亦如是，倘若你失了章法，可以顺应直觉；其四，不管你听完我的建议后如何去做，我都支持你的决定……别忘了，你有‘依文雀的祝福’。最后，此时此刻我在非常遥远的地方，你的下一只风蝴蝶，我可能很难收到，我会在七月三号回凰骛，届时你的烦恼倘若仍未解决，我们——”
风蝴蝶化作青烟，袅袅无痕。
月棂瞪着前方空气，发了一会儿呆。
倏地，她飞奔到图书区的冰岚面前：“纸、笔，借我用一下！”
“做什么？火急火燎的——”
月棂抄起东西跑回了光影区06号观影房，在门外挂上一只“请勿打扰”的黑色鸽子玩偶。
“晴陌，卓樱，年芝芝，转移阵……”
她在白纸上列下四大区域，一边回忆，一边写。
晴陌：三十岁，凰骛目前最年轻的教授，负责风学院一年级生地理课、白蕉河守护阵。行为：欺骗，制作转移阵，将于七月二号考试结束后，安置阵法。转移地——？时间段向前推溯——让她参加学院之星的争夺，说服孙校长，以方教授无故失踪为理由，请她帮忙修缮守护阵，而后顺理成章制作储备阵。再向前——赶马魔法亦是在晴陌的推动下才无意间学成，没有赶马，晴陌即使请求她打败白醒，她自无计可施。
卓樱：帮凶。火学院，地理位置凰骛以东。她与晴教授早已相识，并不是学院传闻在地底岩洞对晴教授一见钟情。
年芝芝：帮凶二。苗圃基地，地理位置凰骛以南。梦游症是假，真——？“生药”是什么？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些黑葫芦里，应该装着“生药”。屏风后藏着巨大的心愿种子，上官芙无意间打碎了屏风，否则其他人发现不了。凰骛不允许学生之外的人私下种植心愿种子。
转移阵：主阵——白蕉河。东副阵——卓樱火学院（推测地底岩洞）。南副阵——苗圃基地(阵法的尾巴，需要十分强大的力量，不拘泥派系……大概率年芝芝长势异常的心愿种子代表那股力量)。西副阵——？
“凰骛以西是金学院！笪院长……魔力运动会那天，笪院长倒下时，要我找孙校长，他提到了废弃剑冢！可是他恢复得很快，一瞬间跟没事人似的……在这之前，在晴陌的办公室，他质问晴陌哐当盒子的事……言语无状，前后反复，这情形像是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人，导致记忆错乱……”
西副阵——金学院（推测废弃剑冢）。笪虎（疑似被操控）。
……
月棂握着白纸，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巧合？不——转移阵的四个部分，我居然推导出来了，就这么一窝蜂地写写画画……柳老师的方法，绝了！”
转移阵的疑虑暂且揭过，回到事件本身。
晴教授、卓樱、年芝芝，被控制的笪虎不算——前面三个人，身为光明界的守护者，计划将凰骛转移到什么地方？
卓樱恨不能将她灭口，他们偷偷摸摸计划多年——她不相信他们在做一件大好事。
他们三个背后，究竟是谁？
对凰骛不利，一定是光明界的敌人，而众所周知，与光明对立的是——混沌？
“哈哈……你没去过，你怎么知道那里风土人情是好是坏？”
六号房外忽然传来两个学生嬉闹。
另一个学生咂了咂嘴：“郑老师去过呀，我听他说的……”
宛若晴天霹雳，睡梦惊雷。
“鹤峰县那种地势偏僻、人烟稀少的县城，民风朴实，人们头脑趋向乐天，不应该形成恶念风潮。”
当时餐厅里播报恶念风潮的新闻，晴陌侃侃而谈仿佛寻常，但放在现在——他的口吻理所当然，好似去过鹤峰县，对当地有所了解。
鹤峰县——梦噬王重鳕曾在那里的农家小院现身！自那之后，恶念风潮形成，诡异地跑来迷雾森林，“污染”对建筑物破坏力极高的灵兽，致使禹椒虎殿堂损毁，大守们的临终力量尽失。旧的守护阵报废，必须更换新阵。
加上席医疗的话，卓樱口中“伟大的王”除了指代重鳕还能有谁！
鹤峰隶属于恩施。
恩施……
月棂冥思苦想，这两个字眼十分眼熟……她应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她想不起来。
既然这件事以晴陌为主导。
晴陌……
晴陌办公桌上《矫饰魔法》一书夹着恩施旅游攻略，以及从凝安出发到恩施的车票！日期……十月十六。
他一个正经的教授，看劳什子《矫饰魔法》，不就是为了矫饰一些东西？她还当他兴趣广泛。
十月……
重鳕的新闻也发生在十月！那是她第一次在电视上见识梦噬王，她不会记错……可具体几号？
月棂跑出了六号房。
她连续询问了好几个同学，大家都说记不清。她看见穿着金色学院服的李响，在一众青色的衣潮里利刃般扎眼。
“李响！”
烈松警告的眼神扫来，一见是她，扭头继续擦拭魔法检索台。
月棂扯着李响的袖子，把他拽到书架的角落，压低声音：“你记不记得……”
“咳咳……月棂……”李响后脑勺贴墙，皱着眉头双眼紧闭，“我长得帅我知道……你……其实你不长痘痘的话，挺漂亮的……但是你这样，我们……是不是太早了？”
“啪！”
月棂一巴掌拍到他的脑门上，“我问你，重……混沌头头几号在鹤峰县出现的？”
“十月十八……”
十月十六，周五。十月十八，周日。周末两日游结束，晴陌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脱身找重鳕碰头……线索的关键节点对上了！
不过——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月棂疑惑地打量李响。
李响捂着发红的脑门，委屈巴巴：“十月十九是我的生日，电视里播报了一天他的新闻……”
“谢谢你，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下次脸皮不要这么厚，容易被女生揍！”
“哎……你问混沌头头的事做什么？”
女孩溜得比兔子还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