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之噬：云梯之上》格洛家的猫

57、代理校长

　　第二天，所有人都认识了新任代理校长。

　　凌晨六点，他把全校师生召集到礼堂，花去一个小时介绍自己丰富的履历、傲人的战果，“高级战备守护者”、“联合部副部”、“凰骛杰出校友”、“地狱行预备役”、“天气使者”、“资深魔力专家”、“国际魔法交流会会员”、“沙漠行者”……这些个花里胡哨的词汇听得月棂和伊娅直打瞌睡。

　　“啧……杰出校友的名头都报出来了，他没什么可炫耀了？”一向尊师重道的冰岚忍不住吐槽，“优秀的人多是谦虚低调，这位倒好，从孩提时代到如今，就差‘三好学生’不好意思向大家说出口了吧……”

　　格沛妮呐呐点头：“希望孙校长快点回来。”

　　再花费三个半小时宣读联合部下发的《凰骛兽灾后基地重建工作》、《普通学生遇到兽潮该如何》、《学生遇险后是否有心理创伤》、《医疗雀理应重视学校的每一个莘莘学子》、《表现不佳的老师勿忧心》……

　　然后对魔力运动会当天表现良好的师生进行表彰，签字（月棂搞不明白他为什么热衷赠送自己的签名），合影，记忆球录入，光明界记者宣传报导，光明界电视台现场直播……

　　从礼堂出来，大家肚皮扁扁，饿得咕咕叫，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格外想念露天餐厅。

　　“代理校长任职，整了一出不必要的仪式不说，还请来了记者和电视台的人……今日菜单！”伊娅对着餐桌大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把‘代理’两字去掉了！”

　　格沛妮拽了拽她的衣袖：“小点声……大家都看着。”

　　“看就看，我说的是事实。”伊娅紧盯桌面浮现的文字，“里脊肉，广式烤肠，薯条——番茄口味，红烧大虾，白花菜炒鸡蛋饭，橙子地精汁……呼，快快快，我快饿死了！”

　　“牛肉木桶饭——比平常多两倍牛肉，胡萝卜小矮精惊吓榨汁。”

　　月棂点完菜，便看见祝鑫端着餐盘犹犹豫豫地来到她们这一桌。

　　“方便？”祝鑫询问月棂。

　　餐桌长一米六，可以容纳八个人。月棂点了点头。祝鑫动作小心地坐到伊娅旁边。

　　伊娅瞥了一眼祝鑫盘子里的烧鸡，咽了咽口水。祝鑫割下一块肥美焦香的鸡腿肉，递了过去：“冰岚，你认出来了吗？”

　　冰岚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什么？认出……谁？”

　　“谢谢。”伊娅不客气地啃起鸡腿。

　　“代理校长——”祝鑫压低了声音，“五年前光明界有一则十分轰动的新闻，当时我们很小，但是这事闹得挺大的……你仔细想想，代理校长的名字——”

　　“盖东泽……盖东泽……盖东风！”冰岚拍了一下桌面，“我正奇怪代理校长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原来他是五年前的盖东风！五年后居然换了个名字。”

　　“什么？”格沛妮舔了舔干裂的唇，“你们说代理校长他怎么了？什么新闻？”

　　“五年前，光明界发生了一起大掉包事件，事件的主人公名叫盖东风。盖东风当年担任守护者联合部‘通留岛’分区的区长，有一天他喝多了‘雾’——你们都知道‘雾’吧，酒精的替代品。他头脑发晕，不小心中了类人噬的计，把应该送去‘通留岛’关押的十五个罪大恶极的守护者全都放跑了……”祝鑫露出便秘般一言难尽的表情，“这事到这里，算他玩忽职守，粗心大意，更绝的在后头……他的部下担心联合部追责，影响部门职务升迁，居然秘密捉来十五个普通人类滥竽充数，再向他谎报联合部看在他辛劳多年，不予追究。等他发现不对，着手处理，那十五个人在通留岛早已被折磨得发了疯。国内最好的医疗雀出面，直言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恢复原来的神智，往后至少二十年必须不断温养记忆银河，生活方能自理。”

　　“喔喔……”伊娅三下五除二啃完鸡腿，“他的面相主打一个不靠谱——被自己的部下耍得团团转。不过，‘通留岛’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我们铲奸除恶的守护者押送进去？”

　　伊娅的问题也是月棂想问的，她跟着提问：“类人噬为什么要救那些守护者？既然盖……呃，盖代理校长的部下做下那么歹毒的事，就算不是他干的，也应该难逃罪责……现在怎么爬上了联合部副部的位置，又来做我们的代理校长？”

　　“问题太多，一个一个来……咳咳……”

　　祝鑫喝了一口地瓜精乳饮，速度太快，呛着喉咙，捂着胸口咳得满脸通红。

　　“我来解释。”冰岚见他一时半会儿无法开口，接了话茬，“通留岛是一座岛屿，俗称‘守护者的监狱’，相信我，你们一辈子都不会想去那个地方，哪怕呆半个小时……守护者崇尚光明，守护人类，但总有一些‘老鼠屎’离经叛道，甚至被混沌污染，走上不归路，例如空有一丝魔力却无法生出魔力触角的‘鱼篓’。个别鱼篓别不死心，为了获取力量，甘愿成为梦噬王的‘暗狗’，当他们的身体被混沌统治，就能通过榨取守护者的魔力为自己所用——具体是什么原理，我不清楚。我清楚的是，这些人每隔一段时间必须补充魔力，否则很快会枯萎，变成一具空壳行尸……不要小看‘暗狗’们，他们经常给光明界带来出其不意的大麻烦，混沌界自然不肯任由他们被处置。”

　　“咳咳……”祝鑫调整好嗓子，说道，“盖校长当时被撸了官职，下放澳大利亚沙漠。参与残害无辜人类的部下们一律收监入刑。但是呢，盖校长背后有强大的守护者家族，他的爷爷、他的父亲是光明界十位在职大守其二……家族替他运作，让他在国外立了几个功劳，三年后通过联合部的人脉，把他捞回国，老老实实不作妖工作两年，不久前升任末等副部……我爸在联合部工作，说他们部门可烦他了，天天颐指气使像个土皇帝，联合部没几个人喜欢他，这一次孙校长被带走问责，大家就找机会把他推来凰骛做这个代理校长。”

　　“你知道的比我多。”冰岚咂舌，“前两年我家那两位偶尔说起‘糊涂盖’盖东风回了国，后头就没再关注过。”

　　祝鑫切下一块鸡翅膀，剔去骨头：“有他做我们的校长，有的热闹瞧咯！”

　　盖东泽好比一只开屏的孔雀，不但绽放了鲜艳的尾巴，还抖落一地羽毛。

　　每周一、周五，凌晨六点，凰骛的师生必须到大礼堂听他训一个小时话。训话的内容：学生应好好学习，锻炼魔力；老师应积极管理，多多交流教学经验，顺便向他这个代理校长汇报工作（“他想听别人说他的好话。”伊娅翻着白眼总结）；各系院长们做好表率，在全国乃至国际多多露脸，争取吸引更多生源，让凰骛成为魔法学校的标杆（“像人类世界电视上的直销广告。”月棂形容）。

　　院长们各自有脾气，左耳听右耳过。盖东泽不满意他们的态度，把他们喊到校长办公室“谈心”，十次“谈心”九次被拒。院长们的理由简单：他们忙得很，没有功夫对盖东泽唱颂歌。盖东泽纵使生气——凰骛不是联合部，不能按照长官部下那一套强硬命令。他转而折腾资历不深的老师、“调皮捣蛋”的学生。

　　让老师们端茶倒水、读书讲报，给他豢养的橘猫制作魔力自动喂食机、水质永保新鲜瓷盆、快乐源泉逗猫棒（光明界商店有售，他嫌价格贵），一旦橘猫烦躁不安，在办公室摔东西，还得需要一名“勇士”亲自上手为它全身按摩。程泽教授深受其害，顶着一脸一手的猫爪印在教职工办公室大吐苦水。“我有事，我要请假！”他气得失去理智，“‘伺候’校长就算了，还要做他宠物的奴隶……老子不干！”

　　见到盖东泽，不喊“校长好”的学生，扣除五个学分；态度不好抑或称谓加上“代理”两个字，扣除两个学分。“只扣两分，你们该谢天谢地本校长大度。”盖东泽如是说。

　　“在学校乱扔垃圾，扣除三个学分！别以为有扫晴娘就完事大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讲一讲个人卫生好伐？”

　　“男生的头发不许留长，要参加人类世界的选秀？嗯？你，还有你，扣五分！”

　　“秋裤外漏，你对得起我们凰骛如此好看的学院服？扣五分！”

　　“走廊上不许随便使用魔法，扣五分！”

　　“勾肩搭背像什么样子？扣五分！”

　　有趣的是，如此讨嫌的“糊涂盖”竟然颇得女生们的喜欢。

　　他钟爱称赞女孩，与女孩们讨论发型和妆容，不论高矮胖瘦、是美是丑——不服管教的除外。

　　“你今天容光焕发……我看看，换了个新发型，比昨天的马尾更适合你。”

　　“你怎么戴清珵狼发箍？不适合你这种小家碧玉，试试冰花珍珠发箍……”

　　“妆化的太浓了，女生么，打扮漂亮是天性，但也要适度……千面妆造出了新款——淡抹相宜，我的部下恰好寄来了一副，你试试……”

　　“哎，好看多了！虽然我让你试淡抹相宜，你到底是学生，纯天然的样子最好看。”

　　他看见月棂额头生了青春痘：“推荐千面妆造的‘魔力痘痘消’，一抹就消，童叟无欺——不错，千面妆造不仅出售化妆品，也能针对你们的痘痘肌、敏感肌……小丫头眼睛和鼻子如此出色，别让肤质拖后腿！”

　　他夸奖伊娅的蝴蝶结头绳：“蝴蝶结饰品是为你而生的，伊娅同学！我要是你，彩虹色一溜买齐，天天不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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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他好像没那么讨厌了。”伊娅被夸得飘飘然，之前的成见化作云烟，“孙校长沉默寡言。他是外放型，有点严苛、吹毛求疵，有点得意忘形，就一点点……但他的出发点是为大家好。”

　　月棂嘀咕：“‘魔力痘痘消’好用么？”

　　“好用，家族女性成员们亲测。”冰岚板着脸，“你俩别着急忙慌‘缴械投降’，忘了周一周五的痛苦晨会？忘了程教授的花猫脸？”

　　“是呢！”伊娅小脸一绷，“不能忘……”

　　“上回我忘说了。”祝鑫凑到她们跟前，“糊涂盖的夫人是千面妆造的股东。他年轻时在联合部就不掩饰自己的‘特殊’爱好，千面妆造的许多产品都经过了他的测评和改造，一经销售，大受欢迎……”

　　“我不管那些——”冰岚就像一个严苛的教导主任，“月棂，孙校长和盖代理校长，你站哪边？”

　　月棂想起通过测试的那个上午，孙皇俨亲切地握住她的手，叮嘱她好好学习，他看起来那么的善意真诚。

　　“孙校长！”她毫不迟疑地说。

　　“你呢，伊娅？”

　　“我……我……”

　　“算了，孙校长可没有夸赞过你的蝴蝶结。”冰岚阴阳怪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