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之噬：云梯之上》格洛家的猫

25、后续

　　女生们回到1706。路上，伊娅红着脸向冰岚道谢：“谢谢你及时通知了林老师，还替我们说话……上次，是我不对，这些天我在图书馆看过了许多资料，因为程教授的论文……梦噬王实在是太可怕了，念出他的名字搞不好就能引发阴暗的诅咒，的确不能拿来开玩笑……”

　　冰岚回以微笑：“那件事我也有错，我的态度过于生硬，谁会喜欢一个严厉的教导主任呢？”

　　两个人算是正式和好了。

　　“你没看到月棂刚才的样子，酷毙了！”伊娅蹦蹦跳跳地踩到井端上，“卫荷、周放兴紧追我俩不放，我们跑着跑着，月棂说她是一个喜子，为什么要跑呢？于是他们就倒了霉，尤其是卫荷，被风席卷到天花板上吃灰，真是太爽快了！1706。”

　　冰岚好奇地看向月棂。

　　月棂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亦宛如一场奇幻的冒险，她把自己的“勇猛”归功于依文雀的祝福，心中隐秘的角落告诉她，这件事首先要与伊娅分享。

　　“多亏了魔法脉络台。”她提到另一个事实，“学会初级魔法，就是我的底气。”

　　“你真的很厉害。”冰岚欣赏地说，“把一个守护者‘举’起来，比单纯搬运物件需要的魔力要多得多。”

　　洗漱之后，伊娅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翘着不太淑女的二郎腿，再一次向从头到尾没有参与的格沛妮描述脉络台教室与杂物间“魔法少女勇斗坏男孩”的故事。

　　讲到卫荷的暴力、两个女孩受了伤等危急的关头，格沛妮都要发出一声剧烈的喘息：“喔……真的么？好可怕！”当伊娅又开始复盘月棂的英勇，卫荷、周放兴的吃瘪，格沛妮紧张的指尖都在发颤：“虽然……但干的漂亮，月棂！”

　　自从借用不老香清理了一遍开学礼物，冰岚每晚临睡前有整理新增的魔法书架的习惯，时而翻出感兴趣的一本，消遣一会儿。但兴许明天是周六，可以与大家一块睡个懒觉，换上鸽子睡袍，她便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侧着身子静静地听伊娅说话。

　　月棂的嘴角一直含笑，天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多么美好——不过半个小时，右腿的膝盖肿的高高的，活像一个白面馒头，试了一下仅会的疗愈魔法，居然成功地让“馒头”光速消肿。但对于伊娅的额头，只能对下半身起作用的疗愈魔法显得无能为力，月棂悄悄尝试，引得口若悬河的伊娅突然止住话头，摩挲着自己的双腿：“咦，突然有一股热流？不过好舒服……”

　　好在第二天，伊娅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巴掌印消失得一干二净，唯有额角留下一块淡淡的青紫。月棂也在去往餐厅的中途，寻到两个人单独说话的机会。

　　“昨天我就想告诉你。”月棂快活又神秘地说，“我忍了一个晚上。”

　　“什么？”伊娅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兴趣。

　　“这个——”月棂拿出了还剩三分之二剂量的玻璃瓶药剂，“‘依文雀的祝福’，学院一位姓柳的老师赠与我的，昨天就是喝了它，才让我有了反抗的勇气！”

　　“依文雀的祝福——增加守护者勇气的药剂！柳老师是谁，为什么要把这个送给你？”

　　月棂把在脉络台教室第一次遇见柳老师的经过说了一遍：“心中的尺度，和迈出去的勇气，就是她启发了我。其实昨天晚上直到你来之前，我整个人都置身在恐惧里，是这瓶药剂给了我迈出去的力量。还有……我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那一次在月牙湾，我并不是因为有多么冷静才在石头后面等着，我就是一个胆小鬼，不敢和自己的朋友站在一起，事后还试图找借口骗你，也骗自己。”

　　“但你现在不是了。”伊娅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虽然昨天我已经对格沛妮说了无数遍，但我还是想说，你真的很勇敢！”

　　“你原谅我了？一点儿也不介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我不是，你也不是。”伊娅说，“作为朋友，如果因为一点点瑕疵就无法包容，甚至放弃，那也不算真正的朋友。不是么？”

　　“号外——号外——风学院于昨天深夜上演了一出暴力事件，事件的当事人哈平、卫荷、周放兴受到了院里的严正处罚！希望各位引以为戒……”

　　点餐的时候，月棂和伊娅这才注意到，餐厅墙面的宣传栏已经对昨天的事件做出详细通告。通告的内容多指施暴者的过分和处置结果，对受害者一笔带过，不作细节赘述。

　　牛子俊大声念完那板正严肃的百余来字，脸色涨红，如打鸡血一般的兴奋。他端着自己的炸酱面和现磨豆浆挨着月棂坐下，眼珠子滴溜溜在月棂与伊娅之间来回转悠。

　　月棂看见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黑色皮质的迷你记事本，和一支迷你版孔雀羽毛笔。

　　“有事说事。”伊娅似笑非笑地说，“糯米丸子，鲜榨玫瑰花瓣，水煮蛋。”

　　牛子俊打开使用过半的笔记本：“据小道消息，哈平他们昨天晚上去顶楼，打算找月棂同学的麻烦，你后来也被卷了进去。”

　　“不错。”伊娅大大方方地承认，“只可惜，他们没能得逞，还被林老师、晴教授和刘院长逮了个正着。”

　　牛子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的表情和伊娅并未刻意放低的声音立刻引来附近学生们的围观，尤其是一年级认识他们的学生，一个个抱着自己的餐盘、前线吃瓜似的凑了过来。

　　“天呐，你们两个没事吧？”舒婳双手捂着脸颊，“‘老鼠精’瘦瘦小小的，他的两个跟班又高又壮，看上去力气不小哩！”

　　“说说呗，月棂，伊娅，你们怎么逃过了一劫？”柯沫尖着嗓音，“老师们又怎么恰好出现在现场？”

　　“还有晴教授呐！”章淼淼兴奋地踮起脚尖，娇小的身躯不断地往伊娅身边挤。

　　伊娅拍了一下巴掌，杏眼微眯就像天桥底下的说书先生：“听我慢慢道来……”

　　不出半天，事情的经过迅速地在学生堆里流传发酵。多数人对月棂和伊娅的遭遇抱以同情和愤慨，在她们面前言辞激烈地指责哈平三人，并扬言不止卫荷应该被开除，作为始作俑者的哈平更不应该留在凰骛。

　　“没办法，他有一个院长老师。”祝鑫就事论事，“‘蓄雷’是一种非常野蛮暴力的灵兽，刘院长让哈平接受那样的惩罚，虽然保住了他，但接下来，他也绝对不会好过。不然难以服众……”

　　后来听说了整件事的李响捏着拳头，恨恨地说：“我们学院的体能课……大家都不会让他好过的。”

　　一个星期后，见多了每天臭烘烘的周放兴，阴着脸没精打采的哈平，风学院的学生又把关注点放在了月棂当晚使用的魔法上。伊娅不厌其烦地讲述卫荷在天花板上翻滚擦灰的惨状，以及周放兴被石头墩子抵住无法动弹，脑袋上还罩着绿油油的水桶。每讲一次，围着她的学生们都要津津有味的笑话那俩人一遍。直到不久后，那些搬运和旋风魔法有一部分传成了伊娅的功劳，伊娅想要澄清已经太晚了。

　　“抱歉，月棂，我也不想这样，他们不信。”伊娅愁眉苦脸地说，“那明明是你的高光时刻——”

　　“传言罢了。”月棂不置可否，“再说，他们说的没错，没有你去救场，我也想不起依文雀的祝福，更别提什么高光了！”

　　魔法课上，林曼话里话外夸了几次月棂对两个基础魔法的熟练运用——为了给刘勒勋和他的学生留面子，虽是夸奖，但措辞隐晦。晴陌则直白得多，他甚至在有风悬崖指挥月棂把吹起一个守护者的连续旋风魔法当众演练一遍，好像他不是一位地理课老师，而是月棂的模特——没错，施展魔法的目标正是他本尊。

　　这样一来，越来越多的人在公共活动、体能课时向月棂请教，大家的想法与伊娅的一致：那真的酷毙了！只是他们中的绝多大数并不具备月棂的魔力和悟性，林曼也适时地提醒拔苗助长不可取，与其找月棂取经，不如在脉络台教室一步一个脚印的研习。月棂身边兴起的学习风潮，这才渐渐消散。

　　周四的体能课前，大家吃着各自的早餐，李响带来了一枚记忆球，笑嘻嘻地宣称：“昨天下午的精华，新鲜出炉的‘恶人自有灵兽磨’，有人想看么？”

　　文君的朋友，名叫关韵的女生双指掩唇，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别卖关子了，宝贝！”

　　李响一挑山峰形的眉毛——关韵在三个学院中，性格出了名的热情活泼，但凡认识的朋友，不论男生女生，都被她宝贝前宝贝后的调侃过。他按下了记忆球的按钮。

　　雷电学院高空的彩云涧乌云滚滚、电光闪烁，一片两片阴沉沉的云朵间歇着飘过，哈平如坐针毡地呆在这些乌云之中，身穿银色学院服饰的雷系学生们远远地抱臂旁观。

　　哈平神色惊恐，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又好像不希望那个“东西”出现。

　　“轰隆隆——喵！”

　　混合着清脆的雷电和猫叫，一头三人高的巨型动物由远及近蹿了过来，外形好像人类豢养的猫咪，有着深灰色的柔顺皮毛，金黄色豹子花纹的眼睛，尾巴又粗又长，高高的卷起，避雷针似的竖立在身后。

　　它的行动方式如同一只袋鼠，后蹄站立，前蹄粗短，两只爪子分别握着一枚白光闪闪、释放着电弧的大图钉。一见到哈平，豹纹眼睛浮现出凶光，嘴巴张开，露出参差不齐的锋利牙齿。

　　“喵呜——轰隆隆！”

　　图钉对准了哈平，雷光化作长长的鞭子追踪而去。

　　“嗷呜！”

　　哈平捂着屁股痛叫一声，开启了长达二十分钟的“猫捉老鼠”追逐战。他先是在偌大的彩云涧广场跑来跑去，蓄雷有意逗着他玩，雷电鞭子实一下、空两下，显得他屁股后头着了一场雷电烟火，看得“观众们”捧腹大笑；随后蓄雷提高了准头，把哈平劈到云朵与水蒸气混合的“云坑”里，雷光见水，哈平的脸上出现真正意义上的痛苦；他一会儿抱着脑袋，一会儿揉搓手臂——对于雷击而言起不到任何减轻难受的效果，只能在蓄雷的刻意“引导”下，屁滚尿流地钻进下着大雨的“雷雨迷宫”。

　　记忆球的使用者不敢跟进迷宫，画面的最后几分钟，除了几个故意“上镜”做鬼脸的学生为迷宫传出的时大时小的惨叫配上搞怪表情，再无其他。

　　“我的老天……太惨了。”格沛妮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活该。”伊娅呢喃了一句，目光却透出一丝不忍。

　　月棂左右四顾，没有看见哈平的身影。

　　“哦哟，宝贝……”关韵咂了咂舌，“我有点生理不适。”

　　“美女们，这小子看上去凄惨，实际上他系了防雷腰带，不然早就被‘锅盖’电的升了天。”李响不以为然地说，“教授们为了让他受点教训，请了一位依文雀，强行把他的痛觉提升了二十倍。他只是在课堂上难受，多淋了几场雨，摔了几个屁股墩，下课之后一切就恢复正常。”

　　女生们脸上的同情顿时去了大半。

　　“当时的疼痛依然是实打实的，也留存在记忆里，事后并不影响他本人的身体状态——这样才合理。”冰岚沉吟地说，“你刚刚说那只蓄雷叫什么？‘锅盖’？”

　　“是的，不容易驯服——听说整个光明界，只有我们院长养了这一只。”

　　“那它为什么叫‘锅盖’呢？”文君插入话题，“听上去一点也不霸气！”

　　“这个——你只能去问周院长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