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之噬：云梯之上》格洛家的猫

23、依文雀的祝福

　　“啪嗒。”

　　哈平一脚踩上了落地窗玻璃，一双眼睛像毒蛇吞吐致命毒液：“好大的阵仗，月棂同学——把教室的墙面不当回事，充分发挥你身为喜子的才干？”

　　月棂孤疑地看向他：“这么晚了，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练习魔法？”

　　哈平从与刘勒勋教授搭上关系的那一天起，开始不断地对大家宣称：魔法脉络台和级风长廊是风学院欺骗普通学生的诡计，只有资深守护者手把手言传身教才能学到真正的本领。因此，大家在脉络台教室碰到哈平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拒绝与普通学生一样使用脉络台，他的两个跟班自然也来得极少。

　　“哈哈哈……练习魔法……”卫荷拍着自己的大腿。

　　“拒绝了我们哈平还这么天真！”周放兴鼻子里冷哼一声。

　　两个人的表情宛如有两只猴子在他们面前跳起了交际舞。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嗯？”

　　随着哈平的眼神，卫荷与周放兴向月棂掷来花里胡哨的魔法物件，其中一样，月棂眼尖地发现，是用来束缚手脚的陷阱铃铛绳。月棂跳着躲开了绳索，一个长着纤细四肢的铜色金属盒子击中了她的小腿，盒子发出“多啰啰”欢快的类似驴子的尖叫，张开“嘴巴”一分为二，把她的双腿咬合在一块，末了，柴火棍一样的四肢还“贴心”地在封口位置打了两个死结。

　　身体突然失重，月棂向前一个趔趄，像一只河虾蜷缩到地上，陷阱铃铛绳再一次被抛了过来，层层拧住了她剩下的自由的胳膊。

　　“陷阱道具不如活着的陷阱‘精灵’好用，你们说是不是？”哈平用看待宰羔羊的目光俯视着月棂，“为了‘照顾’你，找金学院的朋友特地弄来了几只‘哐当盒子’，它们尤其喜欢缠住人的腿和脚，感觉怎么样？”

　　月棂用力地挣了挣，铃铛绳纹丝不动——如果没有外力帮忙按下铃铛里面的开关，十分钟后绳索才会自行解开。感觉有力量在挣脱，哐当盒子“咬”得越发厉害，月棂吃痛，一时拿不准该如何是好。

　　“别费劲了，老老实实接受制裁吧！”卫荷狠狠给了月棂一脚，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叫旁人看了，还以为两人之间存在着深仇大恨——甚至惊住了一旁的周放兴。

　　哈平挑了挑眉，冲着周放兴的方向。周放兴脸上的犹豫立刻变得决绝，他上前一步，抬手扯住月棂的马尾。

　　“放开她！这里是凰骛，你们怎么敢的……”

　　伊娅的尖叫充斥在教室门外，双肩背包滑落，各种颜色的课本和学习资料散落一地，“我要去告诉林老师，你们——”

　　哈平眼中有光芒闪过，指尖微动，月棂想要开口提醒，一道飓风击中了伊娅的面门，卫荷趁机抓住伊娅的胳膊，连拖带拽地把她拉进了教室。

　　眼看着剩余的哐当盒子向伊娅靠近，她一口咬在了卫荷的胳膊上——这一口又狠又锋利，月棂清晰地看见尖尖的牙齿刺破了卫荷的衣袖。

　　“噢！”

　　卫荷吃痛，放松了钳制。伊娅捡起地上散落的铃铛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月棂身边，用绳索逼迫周放兴走开，并按下了月棂手臂上铃铛绳的开关。

　　“哐当盒子——金系的精灵，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它们怕火！”伊娅飞快地在月棂耳边说道，“‘借火’是初级魔法，我的魔法脉络上肯定没有，但是你应该没问题！”

　　随后，伊娅挡在了月棂面前，宛如一名勇敢无畏的女战士，独自面对三个力气悬殊的男生。

　　月棂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腕，呆呆注视着伊娅纤瘦的背影。

　　“我已经让舒婳去找老师了——”伊娅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们三个最好想一想后果，这种严重违反校规的行为，哈平同学有刘院长作保也未必逃得开惩罚，卫荷，周放兴，你们俩呢？这是第二次了吧？”

　　空气一瞬间变得安静。伊娅微微扭头，无声地对月棂说：“快。”

　　月棂撑起了手臂，想要站起来，身上的力气却仿佛被抽空，好似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空白之余，便是来自心底的深深的恐惧。

　　“你在害怕什么呢？”

　　柳老师温柔平和的话语忽然回响在耳边，与姜次黑色瞳孔里的光彩不期而遇。

　　“她在撒谎。”哈平的语调透着狐狸般的狡猾，“她是一个人过来的，不可能未卜先知。今天晚上，这个教室发生的一切，由人多的一方说了算。谁会相信我们这种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敢招惹大家都看好的‘喜子’呢？”

　　月棂认为自己必须做点什么，而不是毫无意义地发愣。她的手不自觉地缩进外套口袋，摸到散发着淡淡温热的玻璃瓶。

　　那是“依文雀的祝福”！

　　强忍着手心的麻痹感拧开瓶封，任由咖啡泥土混合口味的绿色药剂下肚，柔和的暖意刹那间铺满了月棂的四肢百骸。她感到自己的十指恢复了灵活，心底也多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把堵在胸口的“巨石”推到了五丈开外。

　　卫荷甩着被伊娅咬伤的胳膊，恶狠狠地逼近。

　　月棂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老实说在此之前，她不确定是否会“看”到借火魔法的图示——在魔法脉络台的使用过程中，出于新鲜，仅仅练习过几回“借火”。但危急关头强烈的愿景兴许比寻常更容易生效，魔法脉络上真的出现了火焰的简笔标记。

　　魔力触角双管齐下，一撮火苗从指尖迸发，哐当盒子一如遇见猫咪的老鼠，吓得“死结”自发打开，手脚并用地爬到一边。

　　伊娅推拒着卫荷，想要故技重施再一次上嘴，却被对方重重拍到了脑仁。

　　“伊娅，闪开！”

　　月棂轻喝一声，伊娅捂着脑袋退开。魔力触角勾勒出旋风魔法的最后一笔，心念牢牢锁定卫荷、周放兴，以及哈平脚底的钢化玻璃。

　　比哈平的飓风强横三倍的风力席卷，卫荷与周放兴腾空而起，撞上了教室的墙壁，玻璃抽离，哈平猝不及防被掀了个狗啃泥。

　　“快走！”

　　月棂拽住伊娅的手，趁乱跑出教室。

　　“给我追，躲着点她的魔法！”哈平气急败坏地爬起来，疯狂催动两个跟班，“该死的贱人，给我打得她们满地找牙！”

　　抛开魔法，女生的速度远远不及男生。在两双长长的手臂捞到她们之前，月棂和伊娅不得不转进隔壁的教室——一个堆满废物物品的杂物间。她们在窄小的过道拼命地狂奔着，期间，月棂灵敏地运用了搬运与旋风魔法，让那些挂着蜘蛛网的桌椅板凳、拖把水桶往男生们身上招呼。

　　“噢！”

　　“我靠！”

　　“卫荷，你踩到我了！”

　　“明明是你往我身上跳——”

　　听着他们痛苦的喊叫，月棂的心口说不出多么畅快，她与伊娅贴得很近，赫然发现对方的额头多出了一块青红的巴掌印。

　　“伊娅，我们不跑了。”电光石火间，月棂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伊娅跟着停下。

　　“我是一个喜子，为什么要怕他们呢？”月棂轻声说。

　　姗姗来迟的哈平出现在杂物间的入口：“你们两个笨蛋！分一个去出口堵她们！”注意到两个女生的动作，“咦，不跑了？”

　　卫荷恨声地说：“知道跑不过，想要求饶？”

　　月棂转过身，平静地问：“你们的父母没有教过，不可以随意欺负女生么？”

　　“什么——”

　　卫荷大怒，迈开的两条腿像是狂躁的公牛。

　　“旋风——”

　　把卫荷吹到天花板的过程不算轻松，受对方体内魔力的影响，月棂的旋风魔法有些吃力——但月棂下定了决心，一个魔法不成，继而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五个旋风连续接力，卫荷宛如杂物间的破抹布，在满是灰尘的教室顶来回翻滚，发出破铜锣般的鬼叫。

　　“哈平，放兴，救我！呸——让我下来！快救我……”

　　周放兴向后退了一小步。月棂的目光锁定过来，一只绿色的水桶罩住他的脑袋，他整个人被两架石头桌子顶在了墙角，动弹不得。

　　还剩下一个罪魁祸首——

　　月棂以为哈平会使用魔法与她“决斗”，不想哈平在两个跟班逐一溃败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杂物间。

　　他在外面似乎遇到了林曼：“林……林老师！快救救我，我们……月棂同学杀人啦！”

　　“月棂。”伊娅忧心地喊了一句。

　　月棂会意，抢在林曼进入杂物间前，放卫荷回到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