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歧途[校园]》枝酒酒

6、第 6 章

　　“盛为言…”

　　姜也轻拽沈砚时的衣摆，捏着嗓子挤出这三个字。

　　沈砚时不动如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早就知道姜也认错了人，但一直不知道对方是谁。
　　此时听到有些耳熟的名字，沈砚时的大脑以每秒800转的速度疯狂转动，印象中似乎大一的某节课上有位同学叫这个名字，对方还是土木工程学院的。

　　见沈砚时不为所动，姜也声音更软了。

　　“哥哥...”

　　“亲爱的哥哥...我错了...”

　　姜也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笔，递到沈砚时胸前。
　　嘟着嘴，眼睛一眨一眨。

　　每个字都千回百转，九个字，足足磨蹭了半分钟。

　　既然沈砚时不吃硬，那就来软的！
　　印象中，他这人千不怕万不怕，就怕女孩子撒娇。

　　只见沈砚时微不可查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然后...
　　毫无反应。

　　姜也举着笔的手都快僵住了，举也举不动，放下也不是。
　　只恨不得回到一分钟前，捂住自己的嘴！
　　这些天的相处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什么德行，你说你惹他干嘛！

　　想当初，闺中密友·情场老手·万小夏同学，情深意切的告诫自己男人生气是很难哄的，她还嗤之以鼻。
　　此时此刻，母胎solo选手姜也，不得不承认，万小夏是对的。
　　她是真没招了！

　　姜也绞尽脑汁回想，万小夏说完男人很难哄之后，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当姜也垂头丧气准备放弃时，指尖传来陌生的触感。
　　——沈砚时拿走了那支笔，还捏着打了个转儿。

　　诶？
　　这是哄好了？

　　就没什么要说的了吗？

　　沈砚时：“认真点，别卖萌。”

　　哦...

　　姜也：“知道了，盛老师！”

　　......

　　没什么要死记硬背的内容，进入状态后，知识点很快就梳理了一遍，剩下的就是刷题了。

　　窗外，太阳已经西沉，半片天空都被染成暖黄色。

　　林荫道上满是从宿舍成群结队去食堂的同学。

　　姜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有什么想吃的，我请你！”

　　沈砚时滑鼠标动作没停：“无事献殷勤，非...”

　　——“非什么非，我这是感谢你给我的笔记！”
　　小小年纪，怎么如此不单纯！

　　眼见沈砚时的目光落在柠檬红茶上，姜也连忙补充道：“就两杯饮料，不足以体现我姜某人的豪气！”

　　“这样啊...”沈砚时略带调侃的勾了勾嘴唇，“那姜老板准备请我吃什么？”

　　“这个点食堂人太多了。”
　　姜也想了想：“我们去吃校门口的陈姨烧烤吧，我听舍友说很好吃！”

　　沈砚时起身，顺手提过姜也的帆布包：“好，都听你的。”

　　什么叫都听她的，姜也越想越觉得暧昧。
　　“哥，别把把妹那套用我身上。”姜也义正严辞地拒绝，“请你撤回。”

　　沈砚时“嗤”了声：“行，那就都不听你的。”

　　“……”

　　?

　　-

　　陈姨烧烤是校门口的一家小店，在学长的学长的学长的...那时候就有了，据说已经开了上十年。

　　以前还不太忙，就陈姨一个人忙活，后来去的人多了，请了两个服务员。

　　姜也他们去的时候，店里坐满了人，店外已经支起了桌子，铺着一次性桌布，摆好塑料板凳。
　　这一块儿的小店都这样，没人管，也不想管。

　　姜也把菜单递给沈砚时，又拿过笔和写菜品的纸：“想吃什么，随便点！”

　　小店种类不多，除了海鲜，烧烤一样来了两份，外加两罐汽水。

　　来上菜的是个小男孩儿，陈姨的儿子。
　　正在上初三，下了晚自习也会来帮帮忙。

　　工作日，没想到小孩儿今天也在，沈砚时的身子微不可察的僵了一瞬，对上姜也的目光颤抖着向旁边躲闪。

　　陈斯亦看见熟人，小跑着过来：“沈哥哥。”

　　闻言，看姜也没反应，沈砚时攥着裤子的手才松开。
　　一摸，都是汗。
　　好在他俩姓氏读音相似，不仔细听还听不出来。

　　沈砚时接过碗筷喝汽水：“最近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
　　陈斯亦双手在围裙上揉擦：“现在能稳进年级前十，我妈说了沈哥你每次来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客气！”店里有人在喊服务员，陈斯亦应了声：“那我先去忙了。”

　　等小男孩儿走后，姜也好奇道：“你们认识吗？”

　　“嗯。”
　　沈砚时：“之前帮他补过课。”

　　“你还干过家教？”

　　“也不算家教，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有道题做不出来，陈姨看我是旁边大学的学生，来问我。”
　　沈砚时拿起一罐汽水，右手食指扣住拉环，打开插上吸管，递给姜也，继续说道：“他挺聪明的，就是以前基础没打好。后来我就每周末去给他讲两小时课，带着他把初中知识都梳理一遍。”

　　姜也看着陈斯亦在店里收拾刚吃完那桌客人的碗筷，挺佩服的，她初中那会儿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操心。
　　姜也感叹道：“他现在已经能进年级前十了。”

　　“是啊。”沈砚时欣慰地轻笑：“不出意外，应该能考个市重点。”

　　姜也再一次觉得，眼前的人不仅以前记忆中的不一样，又刷新了这些天在她心里重新塑造的形象。

　　如果是第一天的沈砚时，不噎别人一句“这都做不出来，干脆退学转行”或者“这题太简单了，有手就行”就不错了。

　　姜也开始反思自己以前对沈砚时的单方面的刻板印象，准备由浅入深剖解自己内心独白，跟沈砚时来一场了解彼此的谈话。

　　姜也边组织语言边开口：“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和以前太不一样了。哪怕是这些天见到的你，都没让我想到你会有耐心给初中孩子补课。”

　　“是吗？”
　　沈砚时停下了拿烧烤的动作：“我也没想到你对我误解这么深。”

　　“这件事情是我不——”
　　姜也正准备诚挚的道歉，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沈砚时那张帅脸再次让她感到欠揍。
　　对方薄唇微启，36度的体温，吐出的话却让她感到如此寒冷。

　　——“毕竟我都给你补课了。”

　　“......”

　　她错了。
　　真的。

　　印象重塑什么的，不存在的！
　　错觉，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姜也愤愤地吃完鸡翅啃鸡爪，试图化悲愤为食欲。

　　纠结再三，基于今天学习成果良好已展现本人聪明才智应该不会被退课的情况，姜也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沈砚时，当初可是他主动要求要给她上课的，可不是她求他的！
　　准确来说，那她现在可就相当于他的雇主！

　　才放下鸡爪，正在酝酿气势，旁边就有一道声音先开了口。

　　“嗨，好巧。”那人看着沈砚时，又止不住眼神飘过来偷瞄她，眸中带着三分探究四分难以置信：“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油腻的吗？”

　　沈砚时语气没什么波动，言简意赅：“还行。”

　　“可是你不是不怎么能吃...”

　　沈砚时打断对方：“有什么事情吗？”

　　那男生说：“也没什么，就两件事，本来打算微信上说的。咱们专业这一届新生中有两个女生挺突出的，一个叫古俞，一个叫黎夏月，老于准备带她们做项目，问你要不要来指导指导。”

　　沈砚时没怎么思考就拒绝：“不了，最近有点忙。”

　　“行，反正你手头上还有两个项目，老于也是知道的，没硬性要求。”
　　那男生点点头，提起另一件事，嗫嚅地开口：“其实这事儿我也是受人所托，温书易找我好几次了。她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当这一届校园十佳歌手比赛的评委。”

　　“她在上一届拿了第一，是肯定要去的，除此之外前十里你的热度最高，你要是去也不会有人有什么意见。”

　　沈砚时依然没怎么犹豫就拒绝：“不了。”看那男生准备走，又叫住他：“庄为，你知道温书易为什么老要你来找我吗？”

　　说实话，在接受温书易的请求时，庄为想过很多种劝说借口，看到沈砚时对面坐着一个女生，又这么果断的拒绝，原本想说的话都顿在喉处，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么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问题。

　　庄为呆立在原地，愣愣地顺着问题问道：“为什么？”

　　沈砚时：“你喜欢她吧？虽然我只见过两次，但我都能看出来。”

　　剩下的话沈砚时没说，庄为也懂了。他嘴唇轻颤，目光飘忽躲闪。
　　张了张嘴，最终留下一句“我知道了”离开。

　　信息量太大，姜也一时间不知道先问哪个。

　　“本科生做项目一般不是让研究生指导吗？”
　　她记得乐琪提到的校友里就有人已经是研究生，正在指导学弟学妹做项目。

　　对于正经问题，沈砚时认真解释道：“她们刚开始跟的项目应该不难，研究生一般比较忙。”

　　“这样啊。”

　　见对方反响平平，连个眼神都没给，沈砚时打个响指：“不满意？我还有一个解释。”

　　“？”

　　“因为我比较厉害。”

　　“……”
　　真的、真的，很不要脸。

　　姜也决定以无视结束这个话题：“我记得你之前喜欢吃烧烤的呀，现在不喜欢了吗？那你刚刚怎么没说，你可以告诉我的。”
　　好不容易请吃一顿饭，还是对方不喜欢吃的，姜也瞬间感觉自己也没什么胃口。

　　沈砚时从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姜也，示意擦擦嘴边：“也没有不喜欢，只是男生吃烧烤...”沈砚时想了想，委婉地暗示：“那场面比较壮观。”

　　姜也看着纸上的油，心说好像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是有点不开心。

　　沈砚时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打开湿纸巾，起身帮她轻柔地抹去粘在唇边的油渍。

　　嗓音染上了夏夜深沉的墨色和风的温柔：“但是你比较可爱。”

　　声音近了很多，似乎带动周围空气都震动。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姜也感觉自己可耻的脸红了。

　　......

　　“咳，咳。”

　　姜也接过湿纸巾，慌乱的擦两下，起身：“那个，我先去买单。”

　　沈砚时顺手拿过旁边椅子上的包：“不用了，陈姨说了我每次来随便点。”

　　“那怎么可以呢。”姜也义正严辞道。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给沈某人讲讲道理：“陈姨他们都那么辛苦了，怎么能真让他们请！”

　　“有的时候，给钱才会更让人觉得羞愧。”
　　沈砚时的眼神落在远处，姜也只能从里面看见割裂的光影。
　　说不清，道不明。

　　她明显感受到，他在说的既是这件事，又好像不是。
　　再想探究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了。

　　塑料椅子被拖动发出长长的“呲啦”声。

　　男生拍拍出神的少女：“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