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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23年,缅因,10月。
      某地下拳场
      “再打下去可就要出人命了,要住手吗?”
      周稼一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本能让他仍能大概判断声音的来源——穿灰色卫衣的男人立在台下不远处,卫衣帽子拉到头顶,露出一截棒球帽檐,看不真切脸,从袖口处漏出的手腕一直到手指蔓延着黑色纹身,手里捏着墨镜的一只腿,看向台上的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条发臭的死狗。

      “嘿,动作快点,别搞出麻烦。”保镖在拳场老板的催促下拉开对方拳击手,这几个彪形大汉费了不少力气才勉强压制住他,是兴奋剂,让这个菲律宾籍的拳手在血腥的刺激下几乎发狂,按到在地的拳击手用他那张和地面挤压变形的脸,冲周稼一血沫喷飞的张狂的笑起来。周稼一的血沿着额角滴到睫毛,混着汗水重重的压在了他的眼皮上,眼前场景也跟着旋转模糊起来,周围的声音让他感觉仿佛被人溺在水中,闷闷的,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只剩下他的喘息,“还没死掉,还不能死掉”,被清理拳击场的人架起,这是他闭上眼睛前最后一个念头。
      哦对了,在这里他叫周一不是周稼一。

      缅因的地下拳场从不禁止兴奋剂或者功效与之类似的玩意儿,这里有为了一口毒品拼了命的瘾君子,也有被拐卖来拳场当靶子的“员工”,周一算是“兼职生”。有些有钱人喜欢养打手,在拳击场“兼职生”中选一个,和自己的打手比试,好比古时候的斗兽场,要寻求的就是兽类相残的血腥刺激感。打手的主人会押注,押的注越大越能选硬骨头的“兼职生”,兼职生如果赢了和拳场五五分,如果输了,拳场可不给你养老送终,就算是已经被打死了,也会给架到外头去。

      架着周一的两个保镖显然也没有同情心和耐心,毕竟同情心和耐心在这种地方,再泛滥到如今都不可能剩下多少。被扔到后巷的时候,周一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没有死,他还能感觉到全身叫嚣着的疼痛感。

      好像是垃圾桶旁,他想,散发着臭味,他几乎是侧趴在地上,视线只能看向斜前方,地上坑坑洼洼,泛着水光、灯光,是招牌上的还是窗户里的光呢,他害怕自己睡了就无法再醒过来,努力让自己多想点什么。其实他知道这大概率是街道的后巷子,哪有什么招牌,只是不知道如果就这样躺下去,还能活多久?几小时?还是几分钟?

      不合时宜地,有脚步声,一双白色帆布鞋出现在视线里,昨天他在饭馆见过这双鞋,和这双鞋的主人,会是同一个人吗,臭味熏天的后巷小道怎么会有人经过呢,她怎么可能来这呢?求生的意识驱使,他用力气攀扯住那截裤脚,“救救我,我是周稼一”

      一天前。
      意面馆
      面馆老板走到窗边吧台角,冲一个女孩说:“喏,宋颂,你的番茄肉酱面。”他用的中文说这句话,发音多少有点蹩脚。宋颂喜欢吃这家面馆的面,不是很像意面,倒像是自己国家的炒面,到今天她搬到缅因已经有两年了,每次来这家面馆她都喜欢坐这同一个位置,这里有阳光,很暖和,在角落又让人觉得很安静。面馆老板的中文是宋颂教的,一个人出来能听到乡音是很幸福的事,所以当初老板想学中文,她当即就同意了,也不收学费,还给面钱。
      她双手向前摸索,在找刀叉盒,老板帮忙推到她手边,又把隔壁桌的面也放到桌上,发出一声响。宋颂猝不及防得吓了一跳,她完全没听到旁边有人坐下,条件反射的扭头过去,又觉得有些不礼貌,说了一句缅因语的抱歉,扭过头准备开动,才吃了没一半,旁边已经拉动凳子,不再有吃饭的声音了。
      那人似乎饿急了,不然就是赶时间吧,她虽看不见,但能感觉旁边的人一通狼吞虎咽快速结束了这顿饭。
      老板看店里没什么人了,热情的过来和自己的中文老师寒暄:“宋颂,你的男朋友呢?他来陪你?”
      宋颂知道他想说怎么没来陪你
      “他是我弟弟。”
      老板接着说“你的家人,很爱你,你很幸福。”
      宋颂冲他笑了笑,接着吃面“老板,你的中文说的越来越好了。”
      老板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宋颂和他外地打工去的女儿差不多大,他常惋惜长得这么好、性格又讨喜的小姑娘却看不见,真是可惜,每次都偷偷在面里多放些肉酱给她。

      不多时,门被再次推开,迎客的铃铛响起来,“宋颂,你怎么能自己跑出来呢,这么远你自己一个人多不安全。”是宋时祺的声音。

      宋时祺就是宋颂的表弟,舅舅的儿子。宋颂的爸妈同姓,这也是她名字的由来。舅舅的孩子也是妈妈给起的名字,顺颂时祺,秋绥冬禧。妈妈希望她和时祺一年四季都能感受到吉祥和幸福。

      “我还有要自己去的地方,你不要跟着我,老板请给他也做份面,务必看着他吃完。”
      宋颂抽开盲杖就起身要走
      宋时祺无奈叹气按下她:“好,你就坐在这先吃完,我保证,保证不跟着你行不行?”

      两年前宋颂母亲过世,父亲因醉驾出车祸判刑入狱,宋颂不知道是哪一次被酒后的父亲打到了脑袋,造成大脑积血,以前常常头晕只以为是没睡好,从没在意过,母亲去世后在灵堂守灵的当天晚上,血块压迫神经,宋颂失明。

      一周后,远道而来的缅因亲戚:“我是宋时祺,你舅舅的儿子,我来带你去缅因。”
      舅舅?那个在缅因工作的舅舅?
      宋颂对宋时祺这个名字有印象,那是妈妈绑起的亲情。
      那就去吧,瞎子在哪还不是一样,他不是说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吗?
      就这样,宋时祺成为了盲人宋颂的监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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