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隅非晚》是殊辞阿

4、桑隅

　　一行人走进了屋内。

　　桑非晚将门锁轻阖，将冷气阻隔在外，随后哈着热气，摩搓手心，摩擦生热出丝热意。

　　她刚转身，就见李姐和发疯正干瞪眼。

　　空气中好似有火花四溅，战火一触即发。

　　随意搁置在茶几上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下，却在此时氛围内，格外引人注目。

　　发疯这才回过神，边喊着“我靠”，边急忙拿出手机。

　　翻阅几下，他一脸激动，拍了下大腿根，用总半引诱的声音说道。

　　“现在有个赚钱的机会，”他刻意顿了下，故意吊足了人胃口。

　　可身旁的两位观众皆是反响平平。

　　接受到发疯的有些祈求目光，桑非晚无奈地拍拍手，配合道：“好！”

　　李姐坐在一旁翻着八卦论坛，被桑非晚轻点几下胳膊，有气无力地拍了拍手。

　　发疯满意收回视线，手做话筒状，用字正腔圆的播音腔：“下周五！有份工作！可以赚钱的那种！你们去不去！”

　　“不约，假期就应该好好享受，当牛马是以后的事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李姐正欲带上耳机，“世界那么大，我不想上班。”

　　见劝说她无用，发疯将满含期许的目光落在桑非晚身上。

　　目光灼灼，很难拒绝。

　　桑非晚犹豫片刻，不想让朋友太过于尴尬，便妥协了：“那好吧……”

　　她话语还未说完，发疯满是兴奋地拍了下她的后背。

　　力道未收，桑非晚步子不稳，向前一个趄咧。

　　李姐也不顾上刚开始的游戏，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朝发疯呵道：“想意外伤人可以直接说，没必要绕个大弯子。”

　　发疯不好意思的捞着头，小声嘟囔着：“意味，这不是意外吗，一时之间没收住力度……”

　　桑非晚做着和事佬，朝着李姐贴贴：“你还不知道他啊，大老粗一个，以前激动干得尴尬事情，哪个不比这个严重。”

　　发疯早些年的离谱事，有且不包括，画室里突然讲恐怖故事，早餐店给集训其他画大饼……数不胜数。

　　“行吧行吧。”李姐挥挥手，转身继续一轮未结束的游戏。

　　见大事化了。

　　桑非晚无奈地看了生闷气的二人。

　　从何时开始的呢？

　　三个人的友情多了些磨合，琐碎争吵，针锋相对。

　　她沉了口气，将烦恼抛之脑后，继续刚刚的话题。

　　可有些东西，会在一点点裂缝之中，不断生根发芽，变成难以拔除的“树”，就像《小王子》故事中的猴面包树一样。

　　不会消失，平稳的湖面，只是掩盖着更大的波涛汹涌。

　　“那份工作是干什么的啊？”她侧身问他。

　　“你等等，我把工作详情给你发过去。”发疯垂眸，勾选着消息，发送给她。

　　“行。”桑非晚应下，边朝座位走去，边看着他发来的消息。

　　随着翻阅，她越是诧异。

　　这份工作是关于园林景观设计的。

　　最近几年，苏城格外发展小城流水人家，亭台楼阁的风景雅致。

　　不过。

　　这与他们的专业，有何关系啊！

　　“你确定是这个园林设计？”她试探性询问，满是不可置信。

　　可现实总是魔幻的，发疯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对啊，这还是老巫婆发给我们的，让我们尝试一下。”

　　“这一下子跨得也太大了吧……”

　　虽然时常在互联网刷到，关于美术生转行到案例，如削甘蔗的，刷泥漆的……

　　他们也曾在这间画室里，笑着打趣未来职业。

　　可，这也太突然了吧。

　　——

　　晚，七点，清透月光透过窗户，轻飘飘地洒满屋内。

　　桑非晚刚洗漱完，换上浴袍，屋内充盈着氤氲水汽。

　　手机正视频通话中，屏幕上顷刻间被她的瓷白的面颊占据大半，稍调角度后，同李姐聊着天，说着闺蜜心间事。

　　李姐在家穿着一向以舒适为主，开着空调，沙滩裤配一件老头汗衫。

　　她嗑着瓜子，看着晚间甜宠电视剧，也不忘和她吐槽离谱运镜：“你看看这个运镜，怎么，把我当苍蝇了吧。”

　　李姐将画面切换到电视屏幕上。

　　桑非晚盯着屏幕看了眼，颔首已表赞同：“确实，一点都不符合画面构图的标准。”

　　李姐那边磕瓜子的声音一顿，但只是顷刻之间，并未惹人注意，“你们怎么毕业了，都天天念叨着画画啊……”

　　话一出，陷入短暂僵持。

　　画面的镜头失衡片刻，桑非晚喝水时，视线不经意地一瞥。

　　画质模糊，好似有张撕毁的素描纸，明暗分明。

　　“我刚刚喝了点酒，“李姐为自己找补，“微醺上头你懂吧，说话不过脑子，哈哈哈哈……”

　　李姐酷爱喝酒，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这事很快就翻了篇，继续乐呵呵地吐槽甜宠剧的离奇运镜。

　　但猴面包树早已佯装成玫瑰花的模样，缓缓生长。

　　——

　　夜深了，电话也早已挂断有三小时了。

　　清透的白月光洒满了整个屋内，夜晚格外寂静，偶有夜风拂过枝干，咯咯作响。

　　桑非晚躺这床上，辗转反侧多次，她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

　　许久未适应亮光，她下意识眯了眯眼。

　　00:46分。

　　原来已经过凌晨了啊……

　　睡意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很是清醒。她几乎是下意识打开了朋友圈，无聊地翻着别人的日常。

　　不知为何，她潜意识里避开了病友群里发消息。

　　朋友圈里的生活很是精彩。

　　有人出国畅玩，充斥着金钱味，有人早已做好规划，潜入知识海洋……大家好似都规划好了未来，而她却还在岔路口，彷徨踌躇。

　　莫名的，她有一种阴沟里的小老鼠，窥看别人美好的世界，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夜晚总是能渲染人的情绪。

　　她莫名的emo起来。

　　可下一秒。

　　一条格外突出的朋友圈闯入她的眼帘，坏情绪也在此刻一扫而空。

　　-AAA五行就找小向

　　-长夜漫漫，唯有音速和酒，方解千愁。

　　和一张像是学生宿舍里的照片，边缘处露出的上下床，而图片正中央，五人共举着红酒杯，举杯欢庆。

　　只不过餐桌上明晃晃地摆着罐装可乐瓶。

　　桑非晚嘴角扬着笑，屏幕敲上了字眼。

　　-所以，是可乐还是红酒［笑哭］

　　很快贾师傅就回了消息：你知道的太多了。

　　还配个抹脖子的emoji表情。

　　她敲着键盘，正欲回复。

　　贾师傅没一会又补了条：音速来一把？

　　桑非晚苦笑不得，这人可真是音速宣传大使。

　　-打咩。

　　桑非晚看着音速二字。

　　她夜曾在画室通宵完成作品的时候，与发疯和李姐作伴。

　　那个时候，李姐格外痴迷于音速，每日嘴巴挂着：“今天势必拿下好友表第一！”

　　思绪在此刻顿住，刻意埋藏在平缓湖面下的事物，又逐渐浮现水面。

　　手机又是一响。

　　屏幕下面的弹窗上显示。

　　-你不要自卑。

　　啊？

　　自卑啥？

　　很快下一条消息又发来过来，解答疑惑。

　　-知道你有可能十指不协调，但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桑非晚敲打键盘的指尖好似都染上了怒意，似要把键盘敲出火星子。

　　-你才不行！

　　-你全家都不行！

　　窗外，月光皎洁，枝头攒劲冒新芽。

　　心头那些琐碎情绪，不知不觉中消散。

　　有时就是这样。

　　难受的时候，有人作伴是着些无厘头的废话，心头的废纸也会一扫而空。

　　当下即是永恒，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只是与贾师傅几句闲聊，桑非晚就觉得，参透了人生七大情绪——喜，怒怒怒，烦烦烦。

　　划算，简直太划算了！

　　她发完消息，摁着静音键，将手机塞到枕头下方，怨恨恨地翻了身。

　　情绪的起伏过于跌宕，消耗了多余情绪。

　　没一会就陷入沉沉梦乡。

　　——

　　同一时间，建筑大学内。

　　学艺术的大部分都是夜猫子作息，凌晨一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刚刚开始。

　　D407寝室内，白炽灯光充盈屋内。

　　向隅靠在上下床的钢梯旁，眉梢一跳，近似乎冷笑般，发出条消息。

　　-你说谁不行？

　　-我行，我行得狠。

　　恰巧有人路过，也正好是小道消息之王——李商，只要他知晓的八卦，保证一天之内，整个院校得能通晓前因后果，包括食堂门口的胖橘猫。

　　“哇塞，你们聊天这么劲爆的吗？！”他大呼小叫道。

　　向隅恹恹地抬眸：“劲爆啥，这是我今天刚加的一小姑娘。”

　　又似乎害怕误会，他又加了句：“帮忙填写问卷调查的。”

　　李商一脸明了地点头：“我懂，我懂——”避闲的嘛～

　　话音刚落，他朝旁看了两眼，才朝向隅耳畔贴近些，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我们都知道你行。”

　　向隅抬抬眸，因白炽灯的光有些晃眼，不由得眯了眯眼，看上去倒有些唬人：“打断你的发散思维，打断你脑子里不该想的事情。”

　　他点了点自己，又指了指消息界面：“普通关系，以及我不希望，明天一早，被宿管阿姨拉住，询问我的最新恋情。”

　　李商尴尬一笑，做释然状道：“这哪能啊，我保证我的嘴，比502胶水还严实！”

　　向隅只是笑笑，并不表态。

　　毕竟，信李商的话，还不如信母猪回上树。

　　后者努力培训还能达成。

　　“商大喇叭，热水，快快快，我要开启深夜吃播了！”正忙着画画的带饭喊了一嗓子，又朝向隅问道：“向哥，你这次设计稿完成没有？你完成了，帮我……”

　　话未完，向隅干脆打断，冷漠拒绝三连：“不行，不可以，没时间。”

　　冷酷无情，但他一般这样说，愈发证明他背着大家早已完成了任务。

　　带饭了然，收了画笔，泡起了面：“向哥，你这一天时间，是不是48个小时啊！！！你怎么这么快就把下周五的设计稿给完成了啊！！！！”

　　向隅正等待□□音速加载，随口含糊：“这玩意，不是有手就行。”

　　很好，带饭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水。

　　人比人，气死人啊！

　　“向哥，咱别装逼了行不，”带饭将Kindle的电子书盖在泡面上，“装太多逼，容易遭雷劈的。”

　　向隅玩音速的手一顿。

　　某些不好的下雨天记忆，涌现在脑海里。

　　“人太优秀，没办法。”他边玩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