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时》木竹笺

24、你是我谁啊！

　　言念说来做饭就真的来做，所以第二天他就来到了阮时家里。不过家中只有阮时一人。大爷和他们的兄弟去聚会了，本来就是中途结束去接阮时的。
　　“我大爷闯江湖时结实的兄弟。”
　　“那是不是还有一段江湖传说？”
　　阮时笑出了声“那不知道了，我大爷也没告诉我。”
　　“你一个人睡？”
　　“对啊，怎么了。”阮时吃饱了看着言念。
　　“害怕吗？”
　　“我怕什么？”
　　“我以为你一个人睡会不踏实。”
　　“想多了，这我自己家。”
　　阮时收拾碗筷和餐桌，剩下的都给土狗吃了。他在洗碗没管言念干嘛去了。
　　而言念早就看见了院子里那棵大树下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秋千。看样子是一个双人秋千，应该是手工自己做的。坐板和秋千绳上的装饰是一些与大树相称的绿色叶片，摸起来既然是软的，既然是装饰品，那自然是假的。
　　言念直接坐到了秋千上，另外发现垫子也是软的。原以为这种手工坐板应该是硬的，没想到他还加了一层颜色相近的垫子，容易让人误会。
　　言念荡了起来，发现秋千设计的还挺高，这样看外面的房屋还挺别有一番风味的。
　　言念停了下来，刚好阮时拖拉着个人字拖躺到旁边的凉椅上。
　　“这秋千我大爷一个江湖兄弟做的。”
　　“是不是很舒服。”
　　言念点了点头问“这江湖兄弟是木匠？”
　　“不算吧，听说是做刻字刻龙刻碑那种。”
　　阮时想了想指着屋里头“对，就是做这种祠堂神龛的。”
　　言念懂了，又轻微的荡了起来。阮时看他那么舒服也想试试。
　　“坐过去点。”
　　阮时挨着他坐，也荡了起来，好一会儿言念问。
　　“怎么想着在这儿做个秋千？”
　　“想到了就做了。”
　　言念直接说出自己内心想法“我还以为你特意给我做的。”
　　言念看着阮时不可置信又有点闪躲的眼神。
　　“我以为。”
　　“你是怎么那么理所应当的说出来的？”
　　阮时给自己说都笑了“不是，你哪来的自信啊。”
　　“万一是呢！”
　　阮时被他的万一堵住了，突然就耍起了性子“没有万一，你别做梦了。你是我谁啊！”
　　“你说我是你谁？那就是谁。”
　　言念说的很坦然。
　　而阮时有点不淡定了，觉得这话还有别的意思，所以就一直看着言念。
　　“你怎么和周昱那种人一样了？”
　　“什么样？”
　　“说话像无赖。”
　　言念无语的看着他。
　　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周昱是直男不开窍的。
　　“不乐意听了？”
　　“不是，我在想，你都要高中毕业了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阮时没理解这话题怎么转变的那么快。但还是说了“没有，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这儿的？”
　　“自然而然就想到了。”
　　“哦，难道你有啊？我看你和人相处都够呛的。”
　　言念看阮时还在捣鼓手机，怕是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我有。”
　　言念发现这总算是提起了对方的兴趣，看着他把手机收了起来，不可置信的问自己。
　　“真的假的？你会主动和人家女生说话吗？”
　　言念看着阮时没说话，对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你真玩暗恋啊？”
　　“牛逼。”
　　言念看着他又玩手机去了，顿时很无奈，自己什么都还没说。
　　言念比阮时矮一点，阮时不是个安分的性子，能躺着就不想坐着。
　　“言念你坐上来点。”
　　言念依言调整了坐姿，不明所以的看着阮时突然下滑了一下，然后一只腿架在旁边的绳子和坐板的连接处，微微侧身脑袋直接靠在人家言念肩上。
　　言念喜欢他这种完全信任自己的姿态，很有满足感。言念看着他惬意的样子忍住了想摸他头发的想法。
　　言念轻轻的晃动着秋千，发现阮时在家放松的姿态和在外面放松的状态是能看得出不一样的。看着他突然莫名其妙笑的很欠揍。
　　“周昱吗？”
　　阮时站了起来，把手机收了起来，给他给了个肯定答案。
　　“走！找他去，他现在正在给他弟辅导作业，快疯了。”
　　说着他们就开小电驴出发了，风太大了，言念好像听见了阮时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你勇敢一点，不要玩暗恋，你一个大男生对喜欢的人要主动点，不然就没机会了。”
　　言念这会听清楚了，无声笑了笑“说的你好像很懂。”
　　“什么？”
　　言念觉得开车说话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我说…”
　　“到了，下车。”
　　言念懵逼了，那么快，有点来不及反应了。
　　“我说你好像很懂。”
　　阮时摇了摇头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这都是我大爷教我的，我不懂，但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言念愣了一下问“你大爷不会是…”
　　他们看到了从二楼下来的周昱。阮时笑着说
　　“不知道，我问过，他总是逃避这个问题，十有八九是暗恋无果，在那后悔吧！”
　　“你这么说大爷，他太没面子了。”
　　“我当他面也没少说。”
　　言念觉得这像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正想继续往前走，周昱就欲哭无泪的扑了过来，言念是抗拒的，伸手挡住了他的动作，阮时直接踢了他一下。
　　“滚蛋。”
　　“我靠，你俩真无情，还是我们叶晓好。”
　　“出门？”
　　“对对对，快走。”周昱说着就推着他们往外走。
　　“你弟呢？”
　　“我让他先写作业，待会检查。”
　　“然后你就跑了？”
　　阮时替自己兄弟说了一句“他爸妈待会儿要回来了，先出门。”
　　不说还好一说就看见了夫妻两人迎面走来，还有步履蹒跚的奶奶。
　　言念感觉到了气氛僵硬，他知道周昱和父母关系不是很好，到今天才知道关系紧张成这样。
　　“又要干嘛去？这家是容不下你了吗？”
　　“你都不如你弟弟懂事，他从来不用我操心。”
　　“你整天就知道和不三不四的人玩到一起。”
　　“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
　　周昱不想说话，示意他们赶紧走。
　　阮时拉着言念就要走，被周昱妈妈拦下了。
　　“又是你？染个这种乱七八糟的头发。”
　　阮时尴尬的站着也没说话。
　　言念发现对方一直在打量自己。
　　“你是谁家的小孩？我怎么没见过。”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我朋友，说了你也不知道。”
　　“走吧。”周昱说完想走。
　　“又出去鬼混，让你照顾你弟弟也不愿意，你就是个自私的人，那么多书也白读了。”
　　周昱妈妈又对着阮时说“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找他玩，都说了不欢迎你了，你不懂看人脸色吗？”
　　“还有你那个大爷，我今天在说一遍，不要来找周昱，少管别人家的事。”
　　周昱他奶奶和爸爸都听不下去了，赶紧过来劝说。
　　“他们都是小孩儿，你和他们发什么脾气。”
　　“少说点。”
　　周昱妈妈更加生气了“你们什么意思，只有我才是那个恶人是吗？”
　　又是吵的不可开交，周昱都快无地自容了，忍无可忍了，还是爆发了。
　　“妈，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你到底想干嘛？”
　　“你不嫌丢人我都觉得丢人，别说我朋友在这儿了。”
　　周昱冷静下来“我从小到大和你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我刚十八岁你就记起我来了，太搞笑了吧。”
　　“而且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你就不要让我做了行吗？”
　　周昱妈妈又被点燃了“你个白眼狼，不是我们在外面努力赚钱，你怎么可能有书读，靠你奶奶吗？你早就饿死了。”
　　“都怪你奶奶，把你教育成这个样子。”
　　奶奶在一旁都无地自容了，周昱爸爸似乎也管不了她，站在奶奶旁边沉默寡言。
　　“你还好意思出去旅游？我赚钱多不容易，你倒是会享受。”
　　“还有你这个朋友，一看也是不学好的，不然他父母能不要他，他那个大爷……”
　　“妈！！”
　　周昱现在很生气，看得出一直忍着没动手，脸色非常不好，对面母亲明显也被吓到了，阮时立马把周昱拉了过来，真害怕动起手来，这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他其实没有很在意周昱妈妈的言论，很小的时候就听多了，他现在更担心周昱的心情，如果是自己大爷当着朋友的面和自己闹成这样，他肯定得自闭了。
　　“你！说！我！就！算！了！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说我朋友，你以为别人父母会像你们这样自以为是吗？”听的出在咬牙切齿了。
　　“周昱，和我出去。”阮时拉不动他，想叫言念帮忙。转头发现言念好像也很生气。
　　阮时发现大门口有很多邻居都在看戏，周昱弟弟也从楼上下来了，明显不知所措。
　　“阮时，别拉他，让她说。”
　　言念的语气不容拒绝，阮时还真就放开了周昱，退了几步又站回了言念旁边。
　　“你生什么气，走了，我们去门口等他。”
　　“要走一开始就该走，现在有必要吗？”
　　“不是，你生什么气啊？”
　　言念没理他，继续听他们吵，不过很明显他们吵着吵着就开始用方言了，言念皱着眉头压根听不懂。回头发现阮时把问口那些看戏的人遣散了，有一副主人的样子回到了言念身边。
　　“他们吵的什么？”
　　“说来说去就那几句话。”
　　言念后面听懂了，因为周昱用的普通话。
　　“你们确实比不上我的朋友。”
　　言念一听这话直接走了过去，阮时拉都没拉住，阮时只好也跟了过去，三个人站成一排看着面前矮了一截的妇女。这场面真的怎么说都解释不清楚了，好在周昱爸爸感觉事情不对拉了一下自己媳妇。
　　言念发现周昱脸色很不好，刚压下去的念头又上来了，抢在对面的母亲先开口。
　　“你们什么……”
　　“阿姨，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的原因？”
　　大家都还没缓过来，就看着言念一副不爽的样子。
　　周昱妈妈应该是脸上挂不上面子，正要说话又被截胡了。
　　“阿昱在哪个班？成绩怎么样？选科的类别是什么？阿姨你知道吗？”
　　言念看着对面明显被问住了。
　　“阮时的大爷知道，我们也知道。”
　　“那是他从来都不愿意和我们说。”
　　周昱在旁边都笑了，都不想阻止言念说话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阿昱出去旅游你为什么要那么生气？难道你平时都不带他出去玩的吗？”
　　“我爸妈没空的时候总会给我打不少钱让我和朋友一起去玩。”
　　“我爸妈还让我多和他学习学习，让我也开朗一点，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成绩能高一点。”
　　言念语气非常真诚，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一旁的两人都在保持严肃忍住不笑场。
　　“你为什么要说阮时的大爷和父母？他们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吗？”
　　“染头发就是不三不四的人吗？哪本书定义的？”
　　“我们老师说，不要随便评价别人，这样真的很不礼貌，我爸妈就从来不会干涉我交朋友。”
　　“一个家都让人待不下去了，难道不应该想想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
　　言念明显越说越激动。
　　“他们大家都很喜欢阿昱，连不常见面的阿昱弟弟也崇拜自己哥哥，为什么只有你有意见？”
　　“你总是说哥哥不如弟弟，你是羡慕他们俩关系比你们好吗？”
　　“好奇怪，你自己的小孩儿，你不满意你为什么怪人家奶奶？”
　　“阿姨，你为什么拿阿昱和别的小孩比？别的小孩儿的父母是怎么做的，你是一点看不见啊！”
　　“你说说为什么他愿意和我们说，就是不愿意和你说呢！”
　　“树苗的时候没松土浇水施肥，现在成了参天大树了你却你说它差强人意不够遮风挡雨。”
　　“合着你们有张嘴就行了。”
　　“难怪阿昱说朋友比你们重要。”
　　对面明显是被言念的一堆问题一时给问住了，言念也越说越激动。阮时拉着言念就和周昱往外跑，开车电驴一通开，也不知道去哪里。
　　“我靠，太他妈爽了。”
　　“阿念，没看出来啊你挺能说啊。”
　　“说话阴阳怪气的。”
　　“你不难过吗？”言念觉得他是难过的。
　　“怎么可能，但他们永远都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原因。”
　　言念没说话，他知道自己今天不该冲动这么说话，因为到时候周昱回去也会很难堪，他知道周昱不会怪自己的，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就是他没见过这个场面，他真的听不下去了，他觉得那个时候周昱需要他们。
　　“不是我说，我和我妈吵起来，你怎么也不知道拦着我点。”
　　“傻逼吧，你还好意思说我没拦，我压根拖不动你。”
　　“阿念怎么不帮忙。”
　　言念坐在最后面，听着他们扯着嗓子在那喊，本来三人一辆车挺显眼了，现在更吸引街上人的目光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喝多了，言念很无奈的没说话。
　　“他？他当时不知道在生什么气，叫我别拉你。”
　　“够义气啊啊啊！！”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言念还以为风大他们不会听见。
　　“来不及了啊啊啊！”
　　“周昱你傻逼吧！”
　　阮时加快了速度，来到了河边，他们现在都不想回家，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安静的待着。
　　“对不起啊，我妈对你们说的那些话。”
　　周昱蹲在沙堆旁，看着在踢石头玩的阮时。
　　“我又不在意。”
　　言念靠在旁边的桥栏上语气平淡的说“我反正说回去了，而且又不是你说的，你道什么歉？”
　　周昱笑出了声。
　　“我是发现了，你很拽啊！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和我妈吵起来。”
　　“我都怀疑过十元。”
　　“我也没想到，你平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阮时也难以置信的看着言念。
　　“阮时也和你妈吵过？”
　　周昱笑的更开心了，显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对啊，你们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就之前快放假的时候我爸妈在家，十元也听不下去了，吵了一架。当时大爷也在。”
　　“现在回来，你又和他们吵了一架。”
　　“下次你们去，说不定我妈不会骂我了，有阴影了。”
　　周昱想了一下又说“应该不会，他们难得在家，说不定你们遇不到。”
　　他们吹了会儿风，觉得这样有点傻，就又开车回阮时家了。
　　周昱特别喜欢那个秋千，一过去就玩秋千去了。
　　阮时则是躺在凉椅上，言念就在和叶晓打电话。显然是打听新的八卦。
　　“你不会自己问他吗？”
　　“我这不是怕阿昱难受吗？”
　　“他既然和你说了，就说明他没事。”
　　“你没动手吧！”
　　“没有。”
　　“那你还没动手事情应该还不算很严重。”
　　“有病。”
　　言念说完就挂了，周昱还在笑就被叶晓的来电打断了，他跳下秋千打电话去了。